第二天,天還剛蒙蒙亮,大家就復(fù)又啟程上路,所有人都緘口不言頭天晚上的事情,仿佛她們看到的血跡只是幻象。蕭斯人似乎加快了行進(jìn)速度,才過午時就抵達(dá)了下一個驛站,他們匆匆吃了午飯,又繼續(xù)向前。
這樣舟車勞頓,大約十多天之后,姝顏終于看到了掛有“江夏”二字大牌匾的城樓。明心歡呼一聲:“江夏城終于到了!”驚蟬則是長長地噓出一口氣。
進(jìn)了城,蕭斯人找了一家客棧帶著姝顏住進(jìn)去,剛放下行李,外面忽然來人了。姝顏當(dāng)時正下樓問小二要水喝,只見客棧外突然涌進(jìn)來了一群穿著官服的衙役,為首的那一個膀大腰圓,腰上系著鑲金腰帶。
姝顏吃了一驚,心想難道客棧里什么人犯了事?再看那店小二,已嚇得面色發(fā)白,慌不迭地陪著笑臉迎上去,說:“不知道什么風(fēng)把縣尉大人吹來了?小的這就給您沏茶。”
原來那腰上系鑲金腰帶的人竟然是江夏城的縣尉。姝顏細(xì)細(xì)打量了他一番,那人眼角上吊,鼻頭肉厚,嘴唇卻是極薄的,給人一種油頭粉面之感。
縣尉顯得十分和藹,對店小二溫和道:“不必倒水,你自忙你的。本官此次來,是來接一個貴客。”
他話音剛落,那些穿著官服的衙役忽然齊刷刷地站成了兩排,中間留出一條路來。姝顏不由嗤了一聲,這樣的排場和架子,他們要接的那個人定然也非富即貴了。
四下變得很安靜,只能聽見樓梯間傳來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漸次逼近。縣尉展了展袖,跪伏在地上。店小二不明所以,腿一軟也跪倒在地,并且還好心地拉了姝顏一把,使她也跪了下來。
然后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似乎帶著點笑意:“你跟著亂跪什么?”緊接著一雙手伸過來輕輕一扶,姝顏順勢便站了起來。
身邊的男子換了一身銀色的廣袖長袍,一如既往的眉清目秀。姝顏不禁微微紅了臉,暗暗后悔自己不該被這陣勢嚇著,居然讓蕭斯人看了笑話。
蕭影玄負(fù)手冷冷道:“你們怎么知道本侯在這里?”
那縣尉慌不迭地擦汗,結(jié)巴道:“下官原本不知的,是今早有人留了字條在縣衙門口,下官一聽說大人駕臨,府里卻毫無準(zhǔn)備,惶恐之至,這才帶了人前來迎駕。”
蕭影玄微微沉吟,隔了一會兒,道:“既如此,那就移住縣尉府邸吧。”
江夏縣尉姓原名野,字簾英,是個極會來事的,見鐵騎候一行人中有女眷,便要把自己妻女的房間騰出來讓姝顏幾個住下。姝顏過意不去,推辭幾次,奈何那原野堅持要姝顏她們?nèi)胱≈鲙浚诳诜Q豈敢怠慢侯爺?shù)募揖欤翩伈淮饝?yīng),倒是折煞了他一家人。
姝顏被誤認(rèn)成蕭影玄的家眷,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蕭影玄卻說:“簾英也是一番好意,你便答應(yīng)了罷。”
那縣尉聽罷,立刻千恩萬謝地準(zhǔn)備廂房去了,只留下姝顏一個人愣在原地,看蕭影玄眉眼間浮起淡淡的笑意。
姝顏一人獨住縣尉夫人的房間,驚禪和明心則被安置在他大女兒的房間里,兩間房隔著一個小花園,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也不近。原野又新派了幾個丫鬟仆從來伺候姝顏。
當(dāng)晚,姝顏聽到縣尉府的小丫頭們在談天,一個說:“自從鐵騎候的家眷來了之后,夫人小姐都搬到桃花小筑里去了。”一個說:“桃花小筑不是那個玉荼住的地方嗎?”一個又說:“那又怎么樣,玉荼再得老爺喜歡,那也只是個從外面買來的妾,再說了,玉荼姿色也不過爾爾,我看那鐵騎候爺?shù)娜齻€家眷可比玉荼不知強了幾百倍。”
這時另一個聲音又插了進(jìn)來:“什么三個家眷,住在小姐房間里的那兩個和我們是一樣的人,只有住在夫人房的那位才是正主。”
“咦,可是我聽坊間說,鐵騎候并沒有娶親...且我看那位姑娘也不像是什么夫人。不知你們看到了沒有,侯爺如傳聞所言真真是一樣的,面如冠玉,俊得跟什么似的,如果哪位女子能得入他眼,那真是三生有幸。”
“哎喲,小蹄子我看你是想攀龍附鳳想瘋了,我們是什么樣的人,這些你想都別想,小心可別被人聽了去,看夫人不打斷你的腿。”
“好姐姐,我只不過是說與你聽,求你饒了妹妹這一次吧。”
“禍從口出,講了多少遍了不聽,可給我仔細(xì)著閉緊你的嘴。”
“是,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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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影玄此人,看來在民間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在未出閨閣的小丫頭們眼中。長得一副好皮囊,真不知是好是壞。姝顏聽著丫鬟們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熄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