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心魔
- 天刃九斬
- 戴月
- 3174字
- 2021-01-13 11:08:31
窒息!連手指也動彈不了,胸膛中的熱血仿佛被什么死死的壓制著,就算有迸發的想法也沒有任何機會!整個周圍空間便是一座永遠也沖不開的墳墓,埋葬了身體的每一部分,禁錮著每一分求生的意志。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活埋,絕望的看著死神越走越近卻沒有任何辦法。此時丁郁才真正明白強者的可怕之處,天刃在右臂中如被困的牢龍,就算此時想逃入刃間也沒有任何可能!
一陣狂風刮過,靈月山上的樹木被刮得咧咧作響,但是玉臺卻向被隔離了一般,兩女身上的裙衫霎時停止了飄動,裙擺無力的蕩在空中,時間似乎永遠停止在這一刻。
丁郁越漸黯淡的眼神落入姐妹倆的眼中,兩雙秀目轉而溢出無盡絕望與痛苦的顏色,明知道忘樓對丁郁出手,她們卻連為他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空間的壓力緩慢的增加,如幾塊巨石慢慢的向中擠壓,丁郁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向內收縮,體內的血管不堪外界壓力逐一爆裂開來,無盡的痛苦沖擊著意識海中的神識,所有的在絕對力量面前內心的掙扎顯得如此的無力。
忘樓并不打算一下子將丁郁置于死地,冷漠的目光從三人臉上逐一掃過,三人的痛苦便是他此舉想要得到的效果。特別的夢珺眼中無盡的后悔與絕望,這讓他冷寂了多年的神識得到了一種久違的快感,每個修煉者都是瘋子,不過忘樓并不認為自己這樣的作為有太多悖于人性的瘋狂,他也沒有察覺到自己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快意的猙獰。
在丁郁瞳孔中的光芒變得渙散之時,夢珺的目光終于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她的性格雖然比夢瑜要倔強幾分,但也脆弱了幾分。可以說丁郁現在的處境就是她自己的任性造成的,她的意識經受不住自責與絕望的雙重擊打。
“喋喋。。。”夢珺的表現讓忘樓扭曲的靈識更增幾分快意,猙獰的笑聲中他似乎忘了眼前這個昏死過去的女孩兒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在怒意逐漸發泄的同時他眼中只剩下自己與敵人!
還有一個。。。忘樓從夢瑜臉上掃過,他就像刑臺上的劊子手,犯人的每一分絕望都是他足以享受與陶醉的收獲。
可惜夢瑜并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現會讓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看待,她只知道丁郁身體被壓縮的速度變慢了許多,而他眼中殘余神采中的痛苦更加劇烈。
忘樓恣意的看著玉臺上的一切,挺拔的身軀讓他看到身邊情況時有種凌然俯視的感覺。一種強勢的支配,支配著身邊所有的一切,而支配的一切基準則來自于自己所擁有的強大實力。追求強大是每一個人與生俱來所附帶的欲望,而與弱者相比,強者更沉溺于此。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絕對強勢的地位,在地位受到挑戰之時,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憤怒與仇恨不可用常理來度量。
“夢郎!”靈月夫人的身影出現在玉臺可見的白玉小路上,她的聲音帶著有些復雜的驚喜與興奮,雖然復雜莫名,但終究還是驚喜。
忘樓身形一顫,回過頭去,玉臺上的空氣瞬間恢復了流動。夢瑜身體一寬,卻見丁郁與夢珺站立的身體無力癱倒而下。
“小郁!珺兒!”靈月夫人此時也注意到玉臺上的情況,驚呼一聲顧不得羸弱的身體提力向小臺上趕了過來。
好不容易將珺兒抱到椅子上,靈月夫人對同樣陷入昏死丁郁無能為力,轉頭又看到低頭長跪在地上的夢瑜。抬頭看了忘樓一眼,忘樓的臉撇在一旁不想與她對視。
“瑜兒,你站起來!夢廣,這是怎么回事!”靈月夫人自然能夠猜出三人如此模樣的緣由,她臉上迫出一抹虛浮的血色,身體微微抖索顯然是氣憤到了極點,對忘樓說話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生硬。
“娘親。。。”夢瑜從地上站了起來,近乎嗚咽的呼喚一句,顧念到旁邊的忘樓,她并沒有在母親面前哭訴自己遭受到的委屈,只是眼里的淚水掩不住的簌簌下掉。
“夢廣!看看你做的好事!”靈月夫人氣得胸空直燜,喝斥完畢,將夢瑜拉到自己懷中相擁而泣。一天連哭兩場,本來就顯病態的臉色此時更加憔悴,如果說前一場是喜極而泣,那這一場淚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而流了。誰又想得到好不容易的相逢會變的如此悲哀心涼呢?
忘樓轉頭,冷漠的瞳孔里終于透露出一絲懊悔與不忍,畢竟這是自己身邊最親的人!他向前走了幾步,丁郁的身體憑空站立起來。伸手在珺兒與丁郁后背輕拍兩記便背手站在一旁。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出聲,或許是因為他的內疚無顏回答靈月夫人的質問,也或許是因為他自持的身份覺得沒必要回答。
“咳咳。。。”就在忘樓退到一旁之后,丁郁忽然睜開雙眼,彎腰咳出幾口帶血的悶痰。忘樓的輕拍雖然將他的小命從死亡邊際拉了回來但是身體所收到的極大創傷仍然撕裂著他的靈魂。胸口處的肋骨似是被壓碎了一般,丁郁感覺自的胸口一陣莫名的窒息,急促的呼吸引發著一陣更劇一陣的疼痛,身前溫潤白玉鋪成的地面上血痰顯得異常猩紅。
見到丁郁仍然活著,夢瑜心底的悲哀消逝了許多,淚水也收斂了一些。見到丁郁痛苦的神情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卻不敢上前去仔細查問,伏在靈月夫人的懷中小聲的低泣。
就在丁郁將翻騰的氣血調節過來時,椅子上的珺兒也悠悠的轉醒,絕望而悲哀的眼神似是剛才做了一個噩夢。當看到丁郁彎腰咳嗽時急切的從椅子上跳起,沖上前去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淚水亦是遮掩不住的龐然而下。她的身體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昏迷之前的一切此時歷歷在目。丁郁因她而傷,傷他的卻是自己的父親,除了哀婉凄絕的哭泣之外她還能做些什么?
“你難道要兩個女兒哭死你才甘心嗎!”靈月夫人淚涕其撒,連沙啞的嘶喊連喉嚨都被撕破一般,一口氣喘不過來,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看到現在的一幕,再想想千萬年前的曾經,她忽然發現內心維系的一種東西砰然而碎,碎成滿地殘渣!
如果這是千萬年前那又是怎樣一番情景呢?試想靈月夫人的實力沒有消退,試想自己還是她席下的弟子。。。忘樓眼中光芒一陣閃爍,他終究是個人,沒有脫離道德與人性的底線。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忘樓冷漠的臉上出現一絲不規則的顫抖,這張面孔,千萬年間都不曾有過什么變化。
都是自己所做的?忘樓瞳孔中一陣迷茫,回想起來,那分猙獰的快意,那分邪惡的意念,恍若自己被魔鬼控制了!
心魔已經越來越強大了!忘樓眼中迷茫散去,盡管極力壓制,滋生的心魔依然在不斷增長,似乎已經形成了另外一層人格。只是分不清這具身體到底那層人格主導得多一些。
他重新審視一下自身,有些無奈,不管是哪層人格,那都是自己。心魔,只是為自己辯解脫罪的一個借口罷了。再一次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妻子,此時心魔已被他暫時剝離開來,僵直的臉部多了幾條柔和的線條,眼神中也多了些歉意,這讓靈月夫人心頭一顫,他的眼眸還有幾分熟悉的顏色。
“唉。。。”一聲悠悠的嘆息,伸手貼在丁郁的后心,一層柔和的光芒隱過,忘樓有些無措的收手站在一旁,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這個小女兒,此時想想,他確實沒有資格稱她一聲女兒。從她出生到現在,他與她說過的字都屈指可數。
丁郁只覺后心一暖,身體所有的疼痛全部消失。有些驚慌的抬頭,忘樓有些緩和的面容與眉目被他記在心里,然后匆匆將目光移開,眼前的中年男子與前面的強者有這天大的差距。
“進屋再說吧!”忘樓低聲一句,從玉臺走下,遠處的云團慢慢的舒展開來,青灰大殿變得有些虛幻。忘樓的變化很大,丁郁望著他的背影感到有些迷茫,而母女三人此時停止了哭泣,只是珺兒依然死死的貼在丁郁身邊,不肯抬頭。
“我們也會去吧!”靈月夫人輕拍著夢瑜的柔背,“你父親的修煉有很大問題。。。”
“嗯!”夢瑜輕應一聲,快步走到丁郁面前,紅腫的眼眸中夾雜著濃濃的歉意。
靈月夫人抬步向忘樓追了過去,丁郁對夢瑜的歉意釋然一笑,伸手也將她拉了過來,三人死死的擁在一起,經過了一場生離死別。
涼風繼續吹過,夜晚的風要大上很多,感覺到兩個女孩兒受冷的顫抖,丁郁雙手緊了緊。撇頭一看,忘樓走過的云橋已經被冷風撕扯成屢屢棉絮。天色變黑的速度很快,地面上散發出盈盈的光暈,這些玉石,在夜晚也能發光。凌亂的發絲被風吹在眼睛上,丁郁眨了眨眼,遠處的大殿的輪廓已經徹底消失了。哪天又會顯現出來,他沒有把握。
靈月山就像一個漩渦,從玉臺上跳下去就能站在沒有任何束縛的空中,似乎也能離開這個漩渦。
“走吧!”靈月夫人和忘樓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樹林的昏暗中,有些不想,但是丁郁仍然拉著兩女走下小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