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城躺在黑暗的屋子里,窗外有風一直拍打著玻璃,攪得他心煩意亂。
她不是吵著嚷著非要看流星么,怎么還不走?
其實星星月亮什么的,他早就看得厭倦了。
要說最美的星星和月亮,當然是在地國那片虛幻,被創造出來的夜空中,那個一成不變,永遠只有黑夜的虛擬空間,卻有著最美的明月,他常常站在萬山之巔,獨自仰望著那輪碩大的月亮。
月光寒,卻永不叛。
太陽每日東升西落,流星稍縱即逝,只有月亮,不論白天與夜晚,它一直都在。
曾經,那個最疼自己的大哥,也會站在萬山之巔,仰望著月亮,而自己,總是遠視著他偉岸的背影,深深地景仰。
……
南瑾城的心尖仿佛被掐了一下,那昔日的噩夢又印在腦海——狂風大作的夜,紫色的火焰和金色的火焰漫天飛舞,天地間亮如白晝,那金色銳利的劍,生生地刺如大哥的心臟…
那一刻天崩地裂,地國再無光明。
他們說,是因為新上任的神,心中的光芒被泯滅了。
南瑾城低下頭揉了揉緊皺的眉頭,逼迫自己不要再想往事了,每次想起,就深深的頭痛。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他輸送在云淺身上的法力離自己越來越遠——就是今天上午,她摔倒,腿磕傷,他悄悄地用自己的法力幫她修復,那股力量就一直在她體內,此刻竟然充當著gps。
他感到她朝著自己的反方向越走越遠,不知道這大半夜的她去干什么?
鬼使神差的,他就尋著自己法力的方向走,然后很快就看到云淺纖瘦的背影。
他看著她,一路踢著小石頭,緊緊裹著大衣,毫無目的地走著,有時候還會狠狠地踹一腳旁邊的樹,仿佛看什么都不順眼,然后又安靜下來,繼續走。
他就無聲地跟在她身后,默默注視著她。
直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來,他才趕緊躲到樹后。黑暗中,月光下,她猛然驚覺到了些什么,在原地四周環視著,似乎是一籌莫展,著急起來。
又起風了,樹隨風搖曳著。
她突然蹲下來,抱緊自己,像是保護著自己。
他瞬間明白過來,她在害怕什么。
“云淺。”他從樹后出來,喊她的名字,可她似乎抖了一下,把自己抱的更緊,然后一點一點遲疑地回過頭。
看到是南瑾城,就像看到救星,一定比那流星更耀眼,她忍著沖過去抱他的沖動,還存著最后一點理智和自尊心,站了起來。
“…你跟著我干嘛?”感到腿蹲麻了,扶著一旁的樹一點一點捏著。
“如果我不在,你就要在這過夜了,碰到些什么,誰都說不準。”他的聲音低沉動人,已與夜色融為一體。
云淺理虧,她是要靠他回去的,所以立刻偃旗息鼓,到他身邊“走吧。”
一路上,他并沒有問她為什么毫無知覺地一個人走到這深山老林里去,不過他一向話少,好奇心小,這樣也不奇怪。
走了好久,云淺這才發覺自己走了多遠,四周的樹漸漸稀少了些,視線開闊了更多,深藍色的天空映入眼簾,恬靜又凄涼。
忽熱,空中滑過一道銀光,長長的一道,似乎還拖著尾巴,瞬間閃過云淺眼中。
流星!此生終于看到了流星!
“你看!”她手指著天空,激動地拍了拍旁人,可有著功夫,流星早就消失了,當他抬起頭時,哪還有那銀光的蹤影。
不過就像是一場盛大演出的序幕,在那第一顆流星出現后,第二顆,第三顆,就那樣像是得到召喚似的,劃破天空。
云淺欣喜地仰望著,雙手合十在心底許下了愿。南瑾城也看向那片天空,一道道銀光在夜色的幕布上劃下深深淺淺的痕跡,而身邊的她,笑容的弧度深深地勾住他的心窩,眼中仿佛也藏著點點星光,竟比那流星還要耀眼。
云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視線離不開,然而,卻忽然感覺腰間一緊,眼前的一切從深藍色的天空逐漸滑到南瑾城的衣領,然后就聽到砰砰的心跳聲。
疑惑中抬起頭,不再是那片天空,取而代之的是南瑾城比夜空更漆黑的雙眼,耳畔的,不再是永無止境的風聲,而是彼此強烈的心跳。
她被他緊緊地抱著,不明原因,卻不想推開,癡癡的在他懷里,任由內心兵荒馬亂。
她忽然想到曾經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我相信我能遇見比你更好的人,但現在你就擋在我面前,像從天倒掛的大瀑布,三百六十度,震耳欲聾,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到。
原來你就是,大瀑布先生。
后來幾天,南瑾城如同失蹤了一般,消失在云淺視野里。他僅僅留了一條微信:“我這幾天不在家,你記得打掃。”就再無聯系。
那天晚上在山上一抱,就仿佛夢境一般,醒了便再無后續。
云淺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渣男玩弄了感情,不過她終于明卻了自己的心意,只可惜當事人消失了,她這般少女心思只能再藏一藏,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是主動的那一方。
明明他對她也有感覺,憑什么她主動。
......
日子回歸平淡,仿佛回到了不認識南瑾城的日子,沒有人再提到他。因為上次與云漠吵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開那個人的話題,這個人似乎真的從生活里消失了。
就像他悄悄地來,現在他悄悄地離開。
要不是有他那空蕩蕩的家,隱約有他生活過的痕跡以外,云淺甚至覺得,這個人都不曾出現過。
近幾日,云淺都和顏七湊在一起,商討如何追云漠。
說實話云淺長這么大,從沒見過云漠交女朋友,雖然追他的女生真不少,但他從來沒有點頭過。
他上高中的時候,就成天收到各種花花綠綠的情書,還有女生追他到家門口,然后當場表白,在被他當場拒絕。他還會收到各種禮物和零食,塞滿他整個抽屜,全都被他統統丟掉。
云淺在知道之后嚴肅地批評了他這種糟蹋錢的不良行為,還不如都給了他妹妹云淺呢。
當然啦,身為云漠的唯一親人,她受到的賄賂可不少,小小年紀的時候,就有云漠學校的小姐姐請她吃飯,給她買零食,目的只是為了更好的接近云漠,或者想從她口中打探云漠的消息和情報。
后來云漠工作了,還是有不少女同事專門去云淺的大學找她,請她吃飯。
但云漠依舊單身,即使有再漂亮,再善良的女孩兒,都入不了他的眼。不知道他這棵枯樹什么時候才能開了花。
云淺甚至想過,是不是他的性取向有問題。
所以啊,顏七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云漠,這可是一個泰山壓頂的大問題。
不過好在,顏七區別與別的女生的優勢,除了她優質的長相和絕佳的人品以外,還有一點——近水樓臺先得月。
再怎么說,她也是和云漠同吃同住,云漠那棵枯樹,也總會開一朵日久生情的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