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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酒后胡言

日落后,天空唯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凌韻拖著兩條像是灌滿鉛的腿剛一踏進相府大門,就看見月河一副欲哭無淚地樣子,急的團團轉。恍然想起白日里她曾答應過要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她回來的,想必后來因她一走了之才害慘了這丫頭。

心中不覺升起一絲愧疚之意,凌韻輕步上前,站在月河身后輕輕喚她道:“我回來了。”

月河一聽這聲音,立馬回過頭來,又是驚又是喜:“小姐,你怎么才回來呀,我都快擔心死了。”

凌韻安撫過月河之后,這才注意到今夜的相府好像異常的安靜。雖然平日里府中也少有人聲喧鬧,但今日這般安靜卻是與平日里完全不同的。見小姐四下張望,好像在尋找什么,月河馬上回道:“小姐失蹤這大半天,老爺幾乎出動了府中所有下人去尋找小姐,這會兒府中除了月河便只剩下夫人以及貼身伺候的兩個婢女了。”

月河話剛一說完,凌韻立刻便紅了眼眶,只因她一時任性,全府上下便被她攪得雞犬不寧。虧得平日里爹爹和娘親都對她那么好,眼下只不過是讓她嫁人罷了,如果再推三阻四的,她還有何顏面繼續待在相府中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呢!

“娘,對不起,是韻兒不懂事,害您和爹擔心了,韻兒不孝,還請娘原諒女兒這一回吧!”凌韻一進門便跪在了母親面前,凌相國與夫人對她的好,來生就算當牛做馬也報答不完。只要他們二老能夠衣食無憂,安享晚年,她愿意犧牲自己那渺小的愛情來成全這一切。

“好女兒,快起來,爹和娘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無論發生什么事,你永遠都是我們的乖女兒。”母女兩相擁而泣,雖不是親生,但卻勝似親生。

那日過后,凌韻依舊開心快樂的迎接每一天的到來。雖說已經放下了,可她心中卻仍然希望這一天能夠晚一點到來,這樣她便可以多些時日,承歡父母膝下,盡為人子女的義務與孝心。

初春的寒意已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消逝,寒冰解凍的湖面上,一青衣女子搖著一葉扁舟朝岸邊緩緩靠近。許是初學劃船,在這般平靜無波的湖面上,小船依舊顯得搖搖晃晃,讓那站在船頭正手拿木漿的女子也心有余悸,不敢放開了手腳搖動船槳。

“小姐,我們會不會掉進湖里淹死啊!”原本是說好了今日出來春游的,可是沒想到小姐劃船的技術居然退步了這么多。

“你這只烏鴉嘴,放心吧,反正是同坐在一條船上的,即便是出了事情,我怎么也不會讓你先掉下去的。”凌韻一邊搖動船漿,一邊笑說道。

望著從湖中心翩翩而來的青色身影,站在岸邊的男子幾乎慌了神,這一幕像極了多年前深深印刻在他腦海里的一幅畫面。此刻他全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也忘記了他自己,只是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朝著小船駛來的方向邁出雙腳。

直到穿在腳上的靴子被湖水浸濕,他才恍惚意識到,這一幕原是自己的幻覺。眼看就要靠岸了,凌韻忽然抬起了頭,四目相交的一剎那,兩人幾乎同時怔住了。那雙眼睛,她曾在茫茫人海中尋覓了千萬次的眸子,卻在她向命運妥協時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

岸上的男子好像一瞬間 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匆忙轉身,再一次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外。當船泊了岸,凌韻想要再次找尋那雙熟悉的眼睛時,迎接她的卻是又一次滿滿的落寞與失望。

“為什么要躲我,為什么,為什么,我恨死你了………”凌韻坐在河岸邊上,越哭越傷心,任月河怎樣安慰都無濟于事。她的哭聲迅速引來了許多路人,其中以男子居多,皆是向她投來色瞇瞇的目光。

月河正感到手足無措之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兩位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難處,不妨說出來,在下也許幫得上忙。”

月河回頭看了說話之人一眼,一身白衣翩然,宛如乘風而來的仙人,纖塵不染。那笑,明凈如同三月里盛開的鮮花,照亮了整個世界。如同午后陽光,溫暖明媚。

“公子,不用了,我們家小姐她………”月河正要婉謝那公子的好意,誰知正埋頭哭泣的小姐突然抬起頭,打斷道:“你可以請我喝酒嗎?”

男子似乎未曾料到那原本正哭得傷心的女子突然會提出這么個奇怪的問題,不由怔了一下。直到女子再次問道:“你愿意請我喝酒嗎?”

他方回過了神,點頭道:“姑娘請。”

雖是出生在現代,但凌韻絕非放蕩不羈之人。相反,在她的骨子里有著很保守且固執的愛情觀。對于眼下正坐在她對面 的男子,她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傾訴。向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傾訴自己的煩惱,不然她實在找不出其他,既不讓關心自己的親人擔心,又能用來發泄的途徑和辦法。

在現代時雖也有應酬,但凌韻的酒量卻是真的不怎么樣,一壺竹葉青下肚,她已有些暈暈乎乎的了。凌韻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忽然羞赧一笑:“你是魔術師嗎?怎么一下子變出了好幾張臉呢?”

月河見小姐已有些喝多了,正想著該如何勸說這位公子行個方便,送二人回府時,凌韻再次開口道:“什么狗屁太子殿下,本姑娘說不嫁就不嫁,你能奈我何!”

幸好是在樓上的雅間之內,除了他們這一桌客人,四周再無其他閑人了。月河忙四下里小心張望,生怕這番大逆不道的話給人聽見了,惹出大麻煩來,于是慌忙向同桌的男子解釋說:“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小姐這說的全都是醉話,公子切莫當真啊!”

男子擰在一起的眉頭方緩緩舒展開來:“酒后之言在下定然不會當真。時候不早了,在下這就送兩位姑娘回府吧。”

月河忙向那公子連聲道謝,男子正要起身,凌韻突然雙目圓瞪,沒頭沒尾的冒出來一句:“你愿不愿意娶我啊?只要你說愿意,我就會嫁給你,嘿嘿。”

月河被凌韻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嚇得臉色發白,趕緊出聲制止道:“小姐,你醉了,我們得趕緊回去了。”說完,也不敢再多做停留,雙手攙扶著搖搖晃晃的小姐往回走去。

男子望著這主仆二人消失的方向,眼中不覺竟蘊著一抹笑意。少頃,身后有個聲音提醒他道:“少爺,我們該回王府了。”

男子并未理會,只是笑看了一眼桌上略顯凌亂的器皿,方轉身離開了。跟在身后的隨從險些以為自己剛才眼花了,從他進王府,已有十多年了,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主子連眼睛里也帶著濃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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