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墨也在一旁抱不平:“也不怪夫人生氣,娘娘沒看到那戰公子的囂張樣兒,若不是識得他,還以為京都是他的天下呢。他御馬撞倒了夫人,非但不道歉,還讓太后娘娘的禮輿給他讓路。王爺只是與他理論了兩句,那戰公子竟不由分說,上來就甩鞭子,府中數十家丁竟無人能阻止得了他。”
謝氏聽了哭得更兇了:“戰家一向蠻橫慣了,豈是我學士府的家丁可以阻攔得了的。只可憐了王爺,被打得遍體鱗傷。此番禍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對不起王爺。”
“夫人別哭了,太后娘娘不是帶著大學士去找皇上了嗎。皇上一定會公正處理,不會偏袒惡人的。”
寶青輕聲勸說著,心中不由替蕭逸捏把冷汗,戰欒的身手了得,此事人盡皆知,他的鞭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受得住的。
她回頭看了眼朱兒,朱兒也是細眉緊皺,擔心得不行。
戰蓓要提拔戰欒,打壓林煜,保護哥哥唯一的方式就是想辦法讓戰欒表現得得不堪重任。
蕭逸是完成這計劃的最好的人選,皮肉之苦也是寶青計劃的一部分,只是寶青沒有想到,蕭逸竟然連反抗都不曾,就這樣被打成重傷送到了太醫院。
蕭逸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可嚇壞了眾位太醫。好在他有功力護體,鞭子再重也都是皮外傷,并未傷及內臟。蕭城匆忙帶著眾大臣去探望,眼前的情景不由讓大家倒吸一口涼氣。
“罪人在哪里!”蕭城低沉又極具威嚴的聲音,讓大家心中一顫。
高德俯身道:“現關在京都府衙內。”
蕭城轉身,走到戰蓓面前:“丞相,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皇上……”戰蓓慌忙跪身在地:“是小兒魯莽,闖下彌天大禍。但臣相信,此事定然事出有因,還望皇上可以明察!”
蕭城唇角微勾:“明察?好啊,既然丞相大人這般說,那么朕定要仔細查查,戰公子為何會忽然失態,御馬撞傷段夫人,又為何要沖撞太后禮輿,還當街鞭笞我朝王爺。”
戰蓓的額角滲出一層冷汗,臉色又白了幾分。
蕭城冷眼看向眾人:“這,就是你們眼中可以領帥我朝上萬軍馬的將軍嗎?!”
眾大臣面面相覷,口中直呼有罪。戰欒的罪名往小了說是欺行霸市,往大了說,就是藐視皇家。連皇上恩師和王爺都敢妄動,大家誰也不敢再說支持戰欒了。
“三王爺雖是戴罪之身,但也是我皇室血脈不容冒犯,如今他無故被傷,哀家希望,皇上和眾位大臣可以給哀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太后甩袖離去,整個太醫院都鴉雀無聲,誰都不敢再有妄言。
蕭城面容冷寂,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戰欒這鞭子,甩得可真是時候。
……
接下來的數日,大概是丞相府有生以來最膽戰心驚的幾天了。
戰欒是戰蓓的獨子,戰蓓把振興家業的重任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這也讓他恃寵而驕,變得格外驕縱蠻橫。
得罪了王爺是小,得罪了大學士是大。朝中大學士一派紛紛上書,向蕭城狀告戰欒在京中和江南是如何為非作歹的,再加上蕭城自己搜羅的關于戰欒將賑災善款中飽私囊的證據,一時間,戰欒成了整個東楚人人喊打的罪人。
太后偏若無其事地宴請后宮嬪妃吃茶,還讓錦墨特地去請了德妃。就看德妃無精打采的模樣,便也知她因著家中之事傷神了不少。
“聽說,她派人去煊正殿多次,還親自在殿外站了半日,怎奈皇上根本不愿意搭理她,一次都未曾見過。”
寶青端起茶杯,就聽隔壁桌的王美人和薛美人調笑著。
“皇上向來以國事為重,他家兄長連王爺都敢打,這藐視皇家的罪名,豈是她幾句話就能搪塞過去的?她以為在皇上的眼中格外不同,豈知但凡涉及到國事,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說完,兩個人紛紛掩嘴而笑。
德妃在宮里一向都是橫著走的,現在她吃癟,后宮中看笑話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寶青并不參與,只管與太后下棋。德妃雖一臉怨毒,卻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太過放肆。
她實在不明白,為何戰欒會忽然失態,做出這般糊涂之事。再看寶青,她與太后有說有笑,十分得寵的模樣,德妃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可惜,明明可以搬倒林家的,現在卻讓林家兄妹平白撿了個大便宜。
茶會進展到一半,忽聽侍候的太監放開嗓子喊:“皇上駕到!”
眾妃嬪又驚又喜。蕭城少入后宮,屈指幾次也都是去德妃那里,她們之中,有人自新帝登基以來就沒有見過圣顏,一聽蕭城來了,一個個摸頭發整衣襟的,生怕自己的儀態不佳,不能入蕭城的眼。
蕭城走進去時,就看到一雙雙期盼崇拜的眼神紛紛看向他,場面甚是壯觀。這其中,唯獨有一人不同……
寶青站起身,眼睛卻是盯著棋局。
這幾日,她陪著太后下棋,在棋藝上已經初露頭角。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無法和太后她老人家的棋技媲美。
比如說現在,她的黑子被層層疊疊地包圍著,可謂險象環生。她微微皺眉,陷入沉思,腦子里全是棋盤,根本沒有注意到蕭城的存在似的。
這樣被忽視,讓蕭城無法無視。他徑直走到她的面前,問:“在做什么?”
寶青抬頭,看到蕭城的臉,面上立刻浮起一層得體笑容。
“臣妾在陪母后下棋呢。”
“就你?”
她怎么了?寶青腹誹。蕭城不屑地看了看,執起白子,快速落在棋盤上。寶青柳眉一皺。
什么?她竟又輸了!
“也不知是你陪著母后,還是母后在陪著你。”
太后笑道:“皇上可不要小瞧了寶青,寶青的棋藝增進了不少,有好幾次,哀家都差點輸了。不信,皇上你也來下一盤?”
寶青最受不得鄙視,尤其是來自蕭城的。她不信邪,便沖著蕭城做了個‘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