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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西山古寺

  • 傲血千煌
  • 彧筆翁
  • 4079字
  • 2020-10-23 22:42:02

“東南西北八方奇癥君臣佐使藥到病除;

春夏秋冬周天四象沉浮遲數倒轉乾坤”

林間木屋大門兩側分立著兩棵干枯的古樹,樹干一面被人剝去尺許之深,上面刀刻著兩句對聯,筆法蒼勁有力。木屋大門頂處一塊牌匾被一塊麻布裹蔽了起來,上面積著厚厚一層雪。

木屋中不時傳來女子的陣陣咳嗽聲。

“天又轉涼了些,林大嫂的病怕是愈發的重了,梵兒幫穆叔叔去外面多抱些燒炭進來將火燒得旺些,也好讓你娘暖一暖。”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說道。

“梵兒去吧”說話的是一個女子,邊說邊用手捂著嘴不住的咳嗽。看這女子身著一身黑衣,膚白勝雪,眉目如畫,只是這白里卻無半分血色且透出十分的虛弱與憔悴。

女子見那被喚作梵兒的男孩轉身出了木屋于是輕聲問道“穆先生,有話便請直言,我的病我自己也大概清楚些。”

說話的女子對面坐著一名中年男子,頭發整齊的束在腦后,著一襲青里泛白的麻布長袍,長袍上依稀可見斑駁的補丁。那穆先生搓著雙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大嫂看在眼里笑了笑道“穆先生,我家梵兒可是快回來了呢”。

那穆先生聞言清了清嗓子徐徐說道“林大嫂,你這病原本因是受到極重的內傷以致臟腑俱損,又未能及時安養將息,再因多年來心結難解內癥郁結,這尚且不說,近年來你不聽我言,寒暑無阻四處奔波,如今內傷新癥已入骨髓,怕是單憑我穆某微末道行已無回天之力了。”穆先生頓了頓嘆道“只可惜穆某學術不精,家師仙游不知所蹤,若家師在此想來林大嫂的病或許可救。”

那林大嫂也不見喜憂,只幽幽地道“梵兒他爹七年前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七年來我四處找尋無果,若非因為梵兒,我早已不必如此苦苦支撐,幸得天可憐見,近日雖不得我丈夫的消息,卻讓我探得梵兒祖父的下落,今日前來是想請穆先生務必幫我想辦法撐得三五十日,若我能將梵兒交付于他祖父之處便能再無牽掛了。”

“娘......梵兒拾了許多燒炭還撿了一些木柴回來,待梵兒將火燒的旺些娘就不咳嗽了。”

那叫梵兒的男孩抱著一捧比他還高的木柴炭火自外推門而入,一陣寒風帶著雪花飄進木屋,林大嫂又止不住的咳嗽起來。男孩連忙把手中的炭火木柴丟到一邊,回身掩實了木門兩步沖到娘親身邊伸手拍打著娘親的背。

林大嫂擺擺手抬頭看了看男孩,沉默了許久,低聲道“梵兒怎么哭了?”

那叫梵兒的男孩原本在眼圈打轉的淚水終是奪眶而出,哭道“娘,我們不找爹了,讓穆先生好生給娘診治一下,吃上幾副藥,待到來年春暖冰化娘就好起來了!”

林大嫂撫著男孩的頭,沉默良久對穆先生道“穆先生,請務必幫我支撐到北境慶陽城。”

......

白雪皚皚,空曠的大路上一輛馬車頂風冒雪飛快地趕著路,趕車的是個五六十歲的枯瘦老漢,邊趕著車馬嘴里邊念叨著“車里這位大嫂,你看這天寒地凍的,你偏偏要冒雪趕路,并非是小老兒我貪財好利,待到了慶陽城可要多收上些銀兩,小老兒倒也無妨,只是這馬兒可是小老兒家中的寶貝,小老兒一家飯食全指望這牲口呢,這趟路程跑完我可是要讓我的馬兒好生修養幾日,免得累死我這寶貝,斷了小老兒一家的飯食。”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自車里傳來,一個弱弱的女子聲音說道“無妨,但憑大叔之意。”

車中女子蜷縮在一床厚厚的棉被中,柔弱的身軀抱成一團,女子的身邊一個男孩低著頭不停的撥著一個炭火盆,生怕炭火燒的不夠旺似的。

“梵兒睡一會兒吧,今夜我們就能趕到慶陽城了。”棉被中的女子對男孩說道。

男孩抬起頭,雙眼發紅像是剛剛哭過一場“娘,你真該聽穆先生的話,你的身子......”男孩說著又哽咽住了。

車里的母子正是那木屋中的林大嫂與林梵二人,林大嫂本名宮樂瑤,十二年前嫁與北陰宮掌教林嘯之子林九天為妻,八年前林嘯突然不知所蹤,林九天倉促之間接管北陰宮,坐尚未穩,只過了一年,玄安皇帝不知因何突然發動了一場朝廷與江湖武林之間撼天動地的大戰,林九天應邀奔赴月神宮助戰,不料從此竟杳無音訊生死不明,只留下宮樂瑤與剛滿一歲的兒子林梵。沒想到北陰宮內部又生叛亂,宮樂瑤的內傷便是自那時起便留下了根源。

宮樂瑤怔怔的望著火盆中的炭火出神,又憶起在木屋中穆先生所言,想來自己時日無多,看看自己年僅八歲的兒子,心中不禁一陣凄愴。

“大嫂,前面可就快到慶陽城了,天色已晚風雪卻愈發的大了,今日小老兒怕是要在這慶陽城中留宿一晚嘍,我們直接進城中找尋一家客棧歇腳可好?”趕車的老漢扯著粗啞的嗓子將正蜷在棉被中出神的宮樂瑤嚇了一跳,宮樂瑤回過神來緊了緊棉被,輕輕推開車窗一角,一股凜冽的寒風吹得她瑟瑟發抖,宮樂瑤望向車外已是三更時分。“勞煩大叔將我們送至城西山下的六合寺,我們母子二人就去那里落腳。”宮樂瑤放下車窗對趕車老漢說道。

“大嫂啊,我聽你一路咳嗽不斷,倒不如我們先進城歇腳,順便幫你找個郎中瞧上一瞧,你看可好?”“不必了,我母子二人有急事去往六合寺,勞煩大叔多付辛勞送我母子二人一程。”宮樂瑤堅持地說道。

老漢明顯有些不悅,語氣也變的生硬了許多,道“城西山下六合寺?到那里不知已是幾更時分,難不成小老兒一把年紀也要在個破廟里安身?即便我受得住,小老兒這寶貝馬兒也總需有些草料進食!天寒地凍的,荒郊野嶺的叫我去哪尋得草料喂我的馬兒?何況小老兒連日趕路總要找個客棧,要一間上好的客房,燙上一壺燒酒,喝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明日一早也好趕路回家不是?”

“大叔,我再多給你十兩銀子,連日來我母子二人確是給老人家添麻煩了,今日姑且再勞煩一次,送我們到六合寺吧。”宮樂瑤心知這老漢一路念叨個不休無非想多要些銀兩,索性她自己直接主動開言免得又費許多口舌。

那老漢聞言忍不住得竊喜,原本他只想多要出三五兩銀子再去慶陽城好酒好肉享受一番,卻沒想到宮樂瑤出手如此大方,那老漢咳嗽兩聲故作勉強道“唉......也罷,小老兒這人吶就是心腸太軟,見不得人說軟話,又見你母子二人如此大的風雪實多不便,小老兒送佛送到西,便將你們送至六合寺罷了。”宮樂瑤也不再搭話,自閉了眼休息去了。

車外寂靜一片,除去呼嘯的風雪唯有趕路的馬蹄與車轍的聲音,林梵撥滅了最后一塊炭火,車內的溫度明顯低了許多。

“娘,碳都燒完了,天氣寒冷,快把棉被蓋的嚴實些,不要受了涼。”“到嘍,到嘍,看到六合寺嘍,大嫂、小爺快下車來吧!”林梵話音未落趕車老漢粗啞的聲音已起,宮樂瑤睜開眼自將真氣在體內運轉了一周,驅了驅寒意,掀開棉被牽起林梵的手緩步走下車駕,從懷里取出一錠銀子交付給趕車老漢,又答謝一番,老漢便歡天喜地的駕車離去了。

宮樂瑤牽著林梵來到六合寺山門之前,抬眼望去,只見這寺廟雖算不得雄偉壯麗,卻也有幾許巍峨,絕非尋常廟宇可比。朱紅色的磚瓦墻略微有些褪色,彩色泥塑金剛像佇立大門兩側,大門正上方木匾上書“六合寺”三個金色大字,經雨水常年沖刷浸蝕顯得斑駁陸離,卻正好凸顯出幾分歲月沉淀之感。

觀望間宮樂瑤與林梵已走到大門前,宮樂瑤望著眼前的大門心里卻不禁猶豫起來,倘若此行無果也不知自己還能否撐得過這個冬天,那時也不知梵兒又該當如何。

“咣咣咣......”林梵見母親怔怔的出神便上前用力叩響寺院大門。不一時,大門打開一條縫,門里探頭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光頭小和尚,小和尚左右看了看,見宮樂瑤與林梵正站在大門口盯著他看,竟是被二人嚇了一跳。

“兩位施主深夜到訪不知何事?”小和尚定了定神問道。

宮樂瑤雙手合十道“小師父,我母子二人趕路心切一時誤了時辰,想來此時三更將過,城門已閉,我母子二人恐無處安身,無奈風雪甚急,只想借貴寺歇腳,以待天明入城,未知能容納否?”

小和尚聞言急忙打開大門說道“師父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二人今夜若無處落腳安身,必定凍死在風雪之中,我把你們留在寺中,算是救了兩命,如此算來可是十四級浮屠呢!”

“如慧,出家人怎可只為功德而救人,方丈師叔常說佛心本無心,若只為功德而行善那可是弄錯了我們出家人修行的真諦了。”說話間從內殿里閃出一名僧人,身著灰布僧衣,手持一串念珠近前合十道“施主有禮,因近日來風雪甚大,故此夜間閉了山門,二位隨我入內烤火取暖吧。”

“真遠師叔...”那如慧小和尚沖這位灰衣僧人合十施禮道。

宮樂瑤也連忙合十還禮道“原來是真遠大師,敢問貴寺現由哪位高僧大師住持?”真遠和尚聞言一愣,不知宮樂瑤為何一來便問詢住持名號。

“本寺住持乃小僧師叔凈空方丈。”真遠和尚道。

“如此便勞煩師父帶我前去拜見凈空大師。”真遠和尚更覺疑惑不解,便問道“女施主到底所為何事?可否由小僧代為轉告,本寺方丈自多年前起便不見外客。”

“那敢問真遠大師,可曾聽聞一位名叫林嘯之人?”宮樂瑤問道,真遠和尚搖首道“女施主不必以大師相稱,小僧只是一個小和尚,若二位施主有難,小僧雖無甚本領,但敝寺上下必竭力相助,只是施主所言叫林嘯那人,小僧卻未曾聽聞。”

宮樂瑤見他說聽都不曾聽得頓時心里涼了半截,轉念一想或因此人在寺里輩分低微,機密之事若有不知也屬正常。“那敢問寺中還有哪幾位凈字輩高僧?”

“敝寺凈字輩只有凈空師叔一人。”真遠和尚尋思“這女施主不知何事偏要尋師父一輩高僧,可別是尋事打鬧的才好。”

宮樂瑤聽真遠如此一說沉吟了半晌,忽地自顧自的低語道“看來唯有見到凈空大師不可了,我實是時間無多,不愿多費一刻,萬望勿怪。”說罷猛提一口真氣,高聲喊道“凈空大師,宮樂瑤前來拜見,還請現身一見!”這一聲呼喊幾乎用上了十成內力,一旁的真遠與如慧兩人可是遭了殃,登時只覺耳中一震,如慧想開口阻止宮樂瑤不得在寺中大聲吵鬧,卻只能張開嘴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如慧心想“好家伙,這女施主看上去柔柔弱弱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嗓門卻是大的很!”真遠和尚在一旁也是急的直跺腳,邊沖著宮樂瑤擺手邊想“這下可壞了,難不成真是個江湖大盜來此搶劫鬧事?”

二人正不知所措間,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老者聲音“宮女俠,勿要為難兩個孩童,他二人皆無武功在身,受不得宮女俠內力之強。真遠,請宮女俠來禪房相見吧。”這道聲音一起,真遠、如慧二人頓覺胸悶之感大減,竟好似平日里挑的百十斤的青菜卸下之時一般輕快。真遠回頭看時卻又不見有人。

“不必看了,說話之人距此至少五十步開外,勞煩真遠師父帶路吧。”宮樂瑤說道,同時心中一驚,暗怪自己一時心急未曾打探六合寺中虛實,單是這人功力便在自己之上,此人若與自己為敵,今日別說帶走林嘯,便是她母子二人恐怕也有性命之憂,然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要去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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