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是快了，只不過，我想我暫時還沒找到這個冰谷的出口。”黛瞄了一眼智能電腦，已經復制了近百分之八十了，“當然了，你頭頂上方那個除外。如果你有信心背著我爬上去的話，倒也可以試試。”

墨燭看不見，但憑著堪比念力域一階能力精確知覺的感官水平，他便根據上方的空氣流動變化，大概推測出這座冰谷至少達到四五十米的垂直高度。顯然，以現在這個狀態，墨燭是絕對不可能拎著黛在光滑的冰面上摩擦上爬的。

“這個地方曾經是那么重要的實驗室，又處在相對海拔較低的位置，肯定存在通往地面的緊急通道。”

“只不過，這里已破敗不堪，又幾乎全都被冰川吞沒了，即便有通道，我們也不見得能夠很快地找到。我可是費了很大勁才挖出這個主電腦的。“

“不過，你力氣大，身子行的話，可以試試往你右前側挖掘。根據主機的擺放方向，那里是出口的可能性比較大。溫柔點，別挖塌了。”黛叮囑著，瞄了一眼墨燭，他身上的傷口血色已經褪去，新生的肌肉皮膚覆蓋了原本駭人的傷口，雖然還很它們呈淡粉色，還很嬌嫩，不過這等奇葩的恢復能力已近乎和主能力為恢復向的能力者相當了，可墨燭卻很坦誠地承認自己并沒有類似的主能力。

她將破破爛爛的骨刀遞給墨燭，便繼續低頭忙活起來。絲毫沒有過問墨燭所謂“看到”的東西，在她心里，墨燭說走，那就跟著就行了。況且，對于她這等高智商之人，答案其實非常好猜。

墨燭并沒有使用骨刀，將它插到了腰后的收納囊中。他走到冰川前，抬起手，開始輕撫厚實的冰面，右手不時扣扣敲擊，神情專注，屏息側耳。過了約莫五分鐘，他才找到了一個貌似令他滿意的位置。凝神屏息，右手虛握空拳頓在了那里，五根手指微微收緊，隨即猛地一彈，隨著“砰”得一聲悶響，光滑冰面瞬間如被出膛的霰彈擊中般，多出了五個小洞。他又找了幾個地方重復了幾次彈指的動作。然后，他抬起肘子，發力一頂，堅固的冰川剎那間崩垮下一大塊，幾立方米的碎冰渣嘩啦啦地散了一地。

“不是吧，這么強？！你強拆專業的？”聽聞到聲響，黛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光是一個主機處理器大小的冰層，她都花了好幾個小時才一點點清理掉。而現在才過去五分鐘，墨燭就做出了相當于她一天的工作量。即便她需要考慮到保護主機不損壞而輕手輕腳，可墨燭這種看似野蠻的方式實際上卻也是將對整片冰川的連鎖效應降到了很小的程度，否則這雄渾的巨型冰墻塌下來就足夠把他倆雙雙坑殺了。

“你腦子里白花花的，又不是豆腐腦，砸冰，也要動動腦子。”墨燭臉上浮起一絲微笑，顯然對結果很是得意。

黛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切！就知道盜用我的至理名言。”

墨燭手如中醫診脈縱劃橫移著，精巧地勘測冰川的“弱點”，不斷重復著方才的“五分鐘碎冰法”。很快，當黛完成實驗日志的轉移時，墨燭已經向內清理出一個舊時普通家庭主臥室大小的空間。

事實上，在十多分鐘前，他的清理進程就于此停頓了，一直到現在。

“少年，你在發呆嗎？還是有點累了？”黛小心翼翼地將掌上智能收好，走到墨燭的身邊。

“我有點餓了。”他的聲音里透著毫無掩飾的疲憊，方大傷初愈，又御力強拆。他的恢復能力再恐怖，如今缺乏足夠的能量補給，也有些力不從心了。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即將干癟的輸液袋，在風中搖搖欲墜。

“不過，我挖到一扇門。”

黛往里面看過去，這里光線條件很差，昏暗的深色迷蒙地籠罩在眼前。她瞇起眼睛，才勉強看清楚在他們正前方的一扇窄窄的灰黑色圓拱門。

”有點可疑。“

“我去看看。"毫無戒備心地，她大踏步地走上前去。

這扇由高強度合金打造而成的門猶如一個凍僵的邊防士兵，雖被人遺忘、被雪掩埋，但近百年的冰川侵蝕卻并未讓它產生一絲一毫的裂隙，它依然以一副錚錚鐵骨傲立于此。

“黛，我餓了。”正當黛沉湎于時光變遷之時，墨燭不合時宜地抱怨了一句，他的肚子則適時配合地發出一陣咕嚕嚕的叫聲。

“吃吃吃，就知道吃。”黛隨手從收納袋里扔出一份給墨燭留的壓縮口糧，“混著冰吃了吧。”說話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回頭，注意力已全被合金門吸去了。墨燭自然也不在意，拆開包裝就開始大口咀嚼起來。雖說動作很大很驚人，卻意外地沒有發出任何不禮貌的聲響。

黛完成門表面的殘雪清理工作后，打開掌上智能，利用其光線驅散了攀附在門上的昏黑。很快，她便驚喜地發現了鐫刻在門中上部的一行文字。

但隨后，她便只驚不喜了。博學智慧如她竟也對其內容毫無頭緒，不止如此，就連她手中智能的解析嘗試也以失敗告終，實在不對勁。

她湊近細細觀察，這種文字的形體的確很陌生。在她看來，它并不優美，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古怪與扭曲。當然，這或許是受她心里的負面情緒的牽連影響。

結論，它不是這顆行星的文字。

最終，她僅能根據長度猜測其應該是一個用于提醒或標注的短句。她原本還想叫墨燭過來試試的，但隨即想象到那瞎子顫巍巍輕撫文字的辛酸畫面，寒毛一豎，決定作罷。

這扇門真的不寬，僅能容兩個成年男子并排通過。成拱形的門向外凸出，顯然是起衛護作用。兩個弧形的高強度門板緊緊咬合，沒有留出任何縫隙。通過敲擊可以模糊判斷，這扇門至少有四五十公分厚，即便是舊時的大范圍殺傷武器至估計也難以進犯分毫。

這么嚴密的保護后面，肯定是了不得的東西，黛興奮地眼睛直冒光。比實驗用計算機還要重要的東西？那會是什么？

“傻墨，吃完了沒。”

“在消化。”

“消化個屁，來，過來，把這扇門開了吧。”

無奈，剛剛咽下最后一口壓縮肉類的墨燭站起身，走了過來。壓縮食物雖然食之無味，但是里面滿含的能量和飽腹感卻讓他著實舒服多了。

“姐姐，你放過我吧。”墨燭一摸一彈一扳就清楚了解了破開眼前這個工事的難度。

“怎么，你打不開？”

“給我一個排的主戰戰車，我覺得我可以。”

“那怎么辦？這扇門后面應該就是這所實驗室的核心了，不僅封存放置著其中最為寶貴的信息與資源，也定然會存在一個絕對安全的通道。”黛顯然更在意前者，“可以說，我們能不能逃出去就全看能不能打開這扇門了。”

墨燭皺著眉頭，往門的一側走去：“看下門的兩側有沒有控制液壓裝置的鎖定系統，或者指紋密碼，瞳孔讀取啊什么的。我可不信一幫孱弱的科研人員可以用手生生掰開這扇門。”

兩個人就此忙活起來，時間緊迫，兩個人也是很凝神聚氣地工作著。

時間過去，轉瞬就是一刻鐘。

“找到了，找到了！”一聲狂喜的呼喊打破了平靜，“傻墨，快過來！”

在她面前清理出來的，是鑲嵌在冰壁上的一塊手掌大小的黑色面板。由于能源供應的切斷，這個電子設備已停止了工作。

“是什么鎖？”盲人什么都不知道。

“應該是數字，掌紋，瞳孔和聲音四重密碼。”

“你有辦法破解，重新啟動這里的系統嗎？”

“沒問題。”黛自信的微笑著，打開掌上智能，熟練地從包里扯出幾根數據線路，“對付這種上個時代的老家伙，難不倒我。”

“大概要多久。”

“三十分鐘以內吧。”

“傻黛加油。”墨燭也幫不上什么忙，就地靠墻一坐，便開始努力調動體內的能量流轉，修養傷勢，以加速自己巔峰狀態的回歸。

他心里的擔憂越來越濃重，像是陰云揮之不去。

遠遠地，在亞寒帶針葉林中，一頭野豬站在一塊冰巖上，凝望著遠方，四只小眼睛不停地眨巴。在它的紅外視覺下，幾公里外，十多個顏色異于所處環境的身影異常清晰，他們正穿過遮天蔽日的密林，向察爾斯飛掠過來。光是從速度上看，這幾人實力就絕對不簡單。他們之后，則跟著數輛越野載具，在叢林中穿行的速度顯然要慢于前面的十余人。

是能力者，還是優化者？

無論如何，他們的存在都已超越了現今普通人類的范疇。

然而，這只是陰霾的一小部分，更令他感到不安甚至躁動的，是這扇緊鎖的門。

在門后面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