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天之言　啟蒙之師

方凌猜的不錯，自己全身浸泡著的藥水，據說有著十幾種藥材，有的甚至自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十幾種藥材加在一起就頂的上一顆歸元丹了，更何況聽說還有幾十顆聚靈丹作為藥引子。

方凌有些咋舌，這可是那些大世家子弟的待遇啊，要知道在大世家，那些個精英子弟們每日都要進行藥浴，一是用來治療修煉過程中所引起的暗傷，二是為了更好地吸收藥物以便煉體。

此時方凌的全身舒適無比，距離自己醒來已經過了整整四天時間，加上自己昏迷的三天，一共七天的時間，使得木桶中的藥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而自己不但傷勢痊愈，斷骨的境界也是更上一層樓，隱隱有了到達斷骨中期之勢。

這一次，怎么感覺自己像是因禍得福了！方凌無奈地搖了搖頭。

既然這藥力已經全部消耗完，方凌也不多呆了，嘩啦一聲從木桶中站起來，穿上衣服出門。

“陰陽四時者，萬物之始終，死生之本。逆之則災害生，從之疾不起，是謂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

雖然方凌還沒有見到這院中的主人，但院外已經傳來了白鹿朗朗讀書聲，白鹿生為大楚文界翹楚，果然了不得，方凌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讀書聲。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白鹿全身蹦出來，暗含著道韻。

白鹿的大院中，種著各種植物，有花草、樹藤，也有靈藥，方凌一出門便感到神清氣爽，輕手輕腳地向著聲音傳來處走去。

“上古圣人者，提天地，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

隨著方凌越走越近，白鹿的讀書越發顯得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絲絲顫音，進入方凌耳海后便如入海之魚一般游過方凌身體，每一個字中都蘊含著天地之中的一絲玄妙，不似精華，并非能量，卻能夠實打實地洗禮自己的肉身，凈化靈魂。

方凌聽得有些著迷，就站在白鹿身后，屏氣凝神，靜靜地聽著白鹿誦經，接受者經書的洗禮，甚至在白鹿誦經結束后，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時，都還沉淀在其中不曾反應過來。

“白長老！”方凌反應過來后，迅速對著白鹿作揖行禮，無論是那天白鹿對他的袒護，還是這幾日的療傷，方凌都感激無比。

“方凌，可愿隨我讀書？”白長老微微一笑，對著方凌問道，“武有武道，文有文道，既然你沒有道種，為何不直接棄武從文，若是刻苦一些，最不濟也能當得一方文豪吧？”

方凌聞言，琢磨半響才反應過來，白鹿是在為自己指點一條新路，心中再次對面前這位先生感激一番，但卻搖頭說道：“弟子謝謝白長老好意，若是換在三年之前，或許弟子能跟隨長老鉆研文道，可是現在，卻不得不習武……”

一方面是大楚以武為尊，第二自己如今必須要修武自保。

“也罷，人各有志！”白鹿嘆了一口氣，似乎想到了方凌幾日前的三年之約，又是嘆了一口氣，指了指院中的石凳，對方凌道：“坐吧！我拿一壺好酒來，陪我喝上幾口！”

待到兩人齊齊坐下，白鹿一邊為二人倒酒，一邊隨意問道，“方凌，上次你問了我道種的問題，那么今天我也問你一個問題，我問你，什么是道？”

“道？”方凌聞言有些呆滯，幾度張嘴，都沒有說出口。

對啊，每個人都追求道，甚至很多人都有著道種，用來蘊道養道，但是道究竟是什么？

“是天地至理？”方凌試探地問道，想來想去，也就這四個字最符合自己對道的理解。

白鹿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已經倒滿醇香美酒的酒杯，

二人對飲而盡。

“酒怎么樣？”白鹿問道。

“好酒！”方凌雙眼一亮，涼州寒苦之地，自己在軍營中也經常飲酒，卻沒有此酒一般甘甜，回味無窮。

“此酒，乃是我三十年之前，以東海桃花為引，用天山雪水泡制，其中添加了四十二味藥草，于這烈火山借靠此地地熱地底溫存三十年才算釀制而成，其中采集時間、釀制過程、藥物成分及度量都有著重要考究，缺一差一不可完成，你說這算不算道？”白鹿笑著問道。

方凌聞言咋舌，想不到這一杯酒竟然這么復雜！

“我先前的讀書聲想必你也受益良多，但你不知，我每讀一個字，便以自身為引，感應天地，每念一個字，便要與天地產生共振，以便更好地感應每一字之意，你說這算不算道？”白鹿繼續為二人倒酒。

方凌聞言，又是一滯，想不到白鹿讀書，竟然與習武同源，都是以自身為媒介，去感應、運用天地至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是道否？”

“潛龍勿用、見龍在田、飛龍在天、亢龍有悔。是道否？”

“習武之人，以天地為媒、自身為引、意念為根、靈性為神。破道為志。是道否？”

“我讀書之輩，讀史以明志、讀詩以靈秀，讀經以守心，凡有所學，皆成性格。是道否？”

“莊家之人，春種、夏長、秋收、冬藏。是道否？”

“一株青松，能夠生于石縫之中，長與峭壁之上，直視蒼天。是道否？”

“喝酒！”白鹿不理會正在愣神的方凌，自顧自地喝起來。

方凌小心翼翼地將杯中之酒喝的一滴都不剩，這酒釀了三十年，可是珍貴著呢！

“先生的意思是，萬物皆可為道！”方凌說道，此時他已經將長老的稱呼變成了先生。

“不光如此，萬物皆可成道！”白鹿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道，“其實道不在天地，而在于自身！以天地之道為道，不過是下乘之道，道在天地，只是借用！而以自身之道為道，方是上乘，道在自己，掙脫天地！”

“怎么可能！”方凌聞言一驚，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

白鹿不置可否地一笑，繼續說道：“相傳上古時期，大道三千、小道無盡，屠夫都可悟出屠殺之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當世之人，不讀古史，不聞天理，卻只是一昧練武修道，到頭來都不知何為道！”

“方凌，一個擁有道種的人，若要成道，那便只能醞釀一道！世間偶有奇才擁有兩顆道種，那便可以領悟兩種大道，如你這般沒有道種的人，便是無道！”

“無道，你便可萬物為道！無道，你便可以身為道！無道，你便可掙脫天道！修行本應逆道！”

修行本應逆道！

此時正端起第三杯酒的方凌，卻如同石化一般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此日之后，方凌長住白鹿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