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轉(zhuǎn)機
- 傾寵皇貴妃
- 清閑一時
- 2521字
- 2020-10-23 19:46:33
云卷復(fù)云舒,燭光耀爍暉霞斜。度日安如年,疑竇心頭存。
此后四日,穆齊沒有再出現(xiàn)。陪伴著她們的只有五名婢女。與其說是陪伴,不如說是監(jiān)視。五名婢女步步跟隨,連出恭之時也要隨侍在旁。
在第五日那天的傍晚,穆齊再次出現(xiàn)在木樓里。
“明日送二位進城,夏允然會在城中齊月樓渭顯閣為你們擺酒壓驚。”穆齊輕拈起案上的茶盞,臉上露出怯喜之色。
他的目光徘徊在對面梨花木椅軟羅墊上坐著的尉遲晚瑩的臉上,靜候著她的回應(yīng)。
“我同意,但我有一個條件:齊月樓我一個人隨你去,讓雨嫣回王府。”晚瑩迎向他的目光,鎮(zhèn)定自若道。
“不行,你我姐妹,你到我也要到。”與她并排而坐的楚雨嫣搶在穆齊答話前出聲。
“這次,你聽我的。”她回頭給楚雨嫣一個默契的眼神。
點了兩下頭,這是她們在這幾日間達成的暗號。
“如此也罷,主隨客便,一切如你們的意思。”他輕置茶杯于案上,隨口道來。
如此輕松地應(yīng)承了,實屬怪哉。想來是我多心。晚瑩心中暗自嘀咕。
穆齊走后,馨瑤陪同她進了東向的臥房,楚雨嫣則住在西向那處屋中。
他在提防她們會逃走,殊不知晚瑩心中早有一計。
一串咚咚的腳步聲在木樓間穿行來回,噪雜的說話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晚瑩。
房門突然被人蠻力地從外頭撞開,不待她適應(yīng)晨曦的光暉。一隊全副武裝的黑衣人沖進門來。
“將軍,她還在。”領(lǐng)頭進來的黑衣人退至一側(cè),對著門外一輯。
一縷淺灰拂帶在門邊搖曳瞬息,穆齊俊朗的面容出現(xiàn)睡眼惺忪的晚瑩跟前。
“都退下去。”他揮一揮手,命令道。
黑衣人悉數(shù)離去之后,穆齊親手合上插銷,轉(zhuǎn)身便來勢洶洶地朝著晚瑩抱膝而坐的床榻走來。
穆齊突地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秋光輾轉(zhuǎn),凌亂了床榻上的被褥。
“穆齊,你放開。曾經(jīng)都已過去。我已是他的人。”她掙扎地想脫身,卻不得。
上身著一件護身的肚兜,掙脫著貓床榻的另一角,眼里有著難以言喻的恐慌。
“我懷了他的骨肉。”
穆齊聞言,停止他手中的動作,翻起身,怔怔地坐在床沿處。
褻衣垂落在床邊,似落地未落,她摸索著到此處,一扯,披掛在只著肚圍的身子上。
“為什么設(shè)計讓楚雨嫣逃走?”他的側(cè)臉對著她,語氣異常平和。
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比預(yù)料中的遲了一點點。看來楚雨嫣已走出這片一望無際的梧桐林。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昨夜我等商量過了,我與你們?nèi)R月樓,雨嫣回王府。只不過我讓她先走一步,不辭而別也沒有什么需要小題大作。您說是嗎?定遠王爺!”晚瑩盤腿坐在床榻中央。
“晚瑩,你該知道你放走的是你最大的敵人。有她在,魯成王府的主子也就輪不到你。你真甘心只是他的侍寵。”他斜著身,目不轉(zhuǎn)睛地睨著她。
“能在他身邊,所有的我都不在乎。”她只是不想在穆齊面前表露她真實的感情,倔強如她,愛一個人就會愛得執(zhí)著。
“你說的是違心話。夏允然不過為了他的一己私欲,在利用元帥。你的心里一清二楚。”他站起身來,背向著她。
“拋開夏允然不說,你呢?也是在利用我阿爹。”
“此話怎講?”他制止住顫栗的嗓聲。
“宸初二年,處州邊事告急。朝庭欲派欽差副使,持兵符,赴潼關(guān)調(diào)兵。身為戶部侍郎的你便主動請纓。此刻僅僅是開始。”
“這是個晉升的好機會。況且戶部侍郎這等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差事不適合我建功立業(yè)的志愿。”
“處州解危之后,你本以為擺脫了貴公子的身份,戎馬生涯。可你忘了你的姑母是權(quán)貴的穆太后,普天之下可以說就是她說了算。潼關(guān)城中的新任少將便非你莫屬了。原因在于穆太后開始懼憚我阿爹,統(tǒng)領(lǐng)邊關(guān)十萬守將是她的死穴。”
“瑩兒,你什么都知道。…”他轉(zhuǎn)過來身,立在床榻前,驚詫地看著她。
“為了讓阿爹信任你,我就成了你不可逾越的目標(biāo)。你清楚地知道我是阿爹的死穴。”一滴淚珠在眼框里打轉(zhuǎn),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定定地看著刺目的林木深處。
一支帶毒的輕羽箭貫穿肩胛,傷口周圍已經(jīng)變黑。躺在床榻上的穆齊冷汗不斷,干涸的嘴唇無一絲血色。
“瑩兒,為了你,值得?”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話。
為了你,值了?的確值了,換取十萬守兵的信任,軍中的副將,阿爹身邊的人,元帥府的常客。這些值了,還有她癡心不泯的愛。
“是,我是太后姑母安插在尉遲宿身邊的探子。如果不是元帥察覺了我的身份,我就繼續(xù)欺瞞下去。什么平定邊亂,什么回朝獻捷。若論打仗,我是常勝將軍。然而最后我輸了,輸了你。”穆齊顛退了幾步。
“你回朝獻捷是阿爹的安排。這不可能。阿爹明知道...但這是例外。”阿爹明知道我是愛著你的,這是事實。可如今...
穆齊回朝,潼關(guān)少了一個穆太后安插的棋子。那夏允然奉旨犒軍,也就發(fā)生在一個半月之后。這其中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瑩兒,嫁入魯成王府非你所愿,不如你我就遠走高非。你曾問過我玉門關(guān)外是怎樣的風(fēng)景?現(xiàn)在我就能告訴你,那里是人間的樂土,沒有離別,沒有眼淚。”
“來不及了,一切都晚了。請你出去,我要更衣。夏允然在等著我們吧?”走,與他浪跡天涯,神仙眷侶,她何嘗不想?在三個月前她會毫不猶豫,可現(xiàn)在,倘若她走了,夏允然與阿爹之間的盟約就此撕毀,阿爹的處境就危險了。穆太后早就想尋這樣的機會除掉兵權(quán)在握的阿爹。她不會自私到親手將最親的人置于刀俎魚肉的境地。
窗外的秋風(fēng)簌簌地卷拂過,幾片枯黃的梧桐葉孤零零地離開枝頭,飄落在窗欞上。
這個秋日也許不該來!多事之秋,說的就是現(xiàn)今這樣的形勢。朝中已事成騎虎難下:穆太后想排除一切威脅到她的障礙。夏允然盟結(jié)尉遲宿與楚寰云,控制朝中及兵馬。其野心昭然若揭。穆齊受太后之命,暗中監(jiān)視各方動向。他們要么不動,一動就需斬草除根。無論是哪一方,最終都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就目前的境況來說,夏允然還是處于優(yōu)勢的一方。否則穆齊何需行挾持之舉?
兩方爭鋒,誰才是得利的漁翁?當(dāng)然是皇帝了。
“主子,他早已知道這一切的前因后果。”多年的習(xí)慣,他不出聲的話,你根本不知道他來到你身邊。
“他為何要這樣做?”晚瑩聞言,緩緩地回過身,驚詫道。
“他在隱忍,時機未到,絕不輕舉妄動。”冷漠的表情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他倒是有定力。將楚雨嫣送回王府了嗎?”晚瑩沉思少許,問道。
“我送至城門外,發(fā)覺守兵增多,惟恐壞了事情,就放她自行進都城。”
“如此甚好。幾個時辰之后你率人喬裝埋伏在齊月樓里。靜觀變化,見機行事。收到我的暗示,方可出手。這是父帥的命令,一切按軍律處置。”
“遵命,大小姐。”晚瑩望著他施展輕功遠去的身影,輕舒了一口氣。
天際處一抹陰晦,少不了幾場初秋的煙雨蒙迷,也會落在北都的皇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