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坐困愁城
- 魔行天下錄
- 蘇浮塵
- 3452字
- 2020-10-23 23:19:43
第九章 坐困愁城
莫問江湖在何處?天涯無處不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魚龍混雜,有刀光劍影,有爾虞我詐,也有真情實意,總之,江湖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向往的地方,也是看破世事的人所厭倦的漩渦。
一入江湖深似海,從此平淡成奢求。
一旦卷入進去,再想脫身就難了。
途中二人料理了好幾波自稱黑白雙煞或是黑白雙雄的人。
遇到不長眼的人,實力差的交由白飛羽解決,實力稍強的則由蘇元動手。
一路下來,白飛羽開始還會嘔吐,到后來,已經能面不改色地在死人旁吃吃喝喝,適應力超出了蘇元的預料。
不過白飛羽也嘗到了苦頭,一襲白衣早已丟棄,換成了青衫,騎馬一路揚起的灰塵把白衣染成土色。
“大哥,我終于知道你為啥喜歡穿黑色的衣服了,因為沾染了灰塵也不容易看出來啊,哈哈。”
蘇元額頭揚起一條黑線,直接當做沒聽到,他都開始后悔和白飛羽結拜了,怎么會攤上這樣的“奇葩”。話說,這個詞還是從二弟口中學來的呢。
見蘇元不理自己,白飛羽掏出折扇扇了扇,突然收攏一敲頭,“大哥,我覺得你打架前應該這樣說,‘我的刀不輕易出鞘,一出鞘,必見血!’ 感覺很冷酷啊,瞬間就氣勢滿滿的,我這個提議咋樣?”
“我的刀是用來殺人的,敵人和你動手時,會給你時間說廢話嗎,記住了,不能有半點留情。”蘇元板起臉教訓道。
他捏了捏下巴暗自尋思。不過,這個提議感覺很不錯,以后是不是可以說完這句話再動手?
白飛羽瞠目結舌,難怪大哥每次都是見面不合就開干,心中一驚,是啊,敵人哪會給你時間自報家門或者喊口號的,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做了糊涂鬼。
連忙嚴肅答道:“是,小弟受教了。”
蘇元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二弟來歷也不淺啊,除了會頂尖的身法,使出玄冰指隔空殺人,冰冷的指力就連自己看著也心驚,曾把對手一指射殺,防不勝防,腰間還暗藏軟劍,底蘊比起自己來也不遑多讓,年紀輕輕就到達先天之境,要知道,自己可是吃了不知多少苦才突破到這個境界的。
看樣子二弟也不像是那種勤學苦練的人啊,蘇元收起多余的心思。問道:“二弟,愁城快到了吧?”
“快了,前面不遠就是。”
過了一兩個時辰,就看到一座城池屹立在前面。
“駕!”
只見六七丈城墻上士兵來回走動,城門守衛森嚴,人們進進出出,摩肩接踵。 城中嚴禁騎馬,須下馬方可進城。
兄弟倆牽著馬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一路欣賞愁城的景象。
這時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二位公子是不是去找客棧,我可以帶路,只需五枚銅幣,不,三枚也行。”
大秦帝國統一貨幣,分為金幣,銀幣,銅幣。十枚銀幣夠普通人家生活一個月,一金幣相當于一百銀幣,一銀幣相當于一百銅幣。而銅幣之中又分為一、五、十、二十、五十的面值。
“你可猜錯了,我們不去客棧。”白飛羽打開折扇調笑著搖頭。
“啊。抱歉,打擾了”這蓬頭垢面的少年眼中露出一絲淡淡的失望以及黯然,眼前二位公子氣度不凡,相比之下,更覺自己卑微,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時消失,低著頭抬腳轉身就要離去。
“喂,小兄弟,你等等。”白飛羽出聲制止了這才十二三歲的少年。
“剛跟你開玩笑的呢,我們要去客棧,這樣吧,你帶我們去附近的客棧,我給你十枚銅幣怎么樣?”
少年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露喜色,帶著一絲感激,頭一次被人尊重,這種感覺真好。
“嗯嗯,二位公子跟我來。”
蘇元氣質太冷,雖然有所轉變,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只在一旁看著。少年不敢對上蘇元的眼睛,凌厲的眼神讓他感到不自然。
“紅燒雞,五十銅幣一只啦,味美價廉。”
“清蒸兔腿,二十銅幣。”
“冰糖葫蘆嘞,兩個銅幣一串。”
……
到處都是吆喝聲。
白飛羽突然叫道:“什么?冰糖葫蘆?我沒聽錯吧,居然有這東西賣。”
“公子,你沒聽錯,就是冰糖葫蘆,早在幾百年前就有了。”蓬頭少年解釋道。
一群小孩子正拉著家人的手叫嚷著要買。
“大哥,大哥,這冰糖葫蘆挺好吃的,我們去買幾串。”
蘇元看了看,全都是小孩子在買,搖頭道:“要吃你自己去買吧。”
白飛羽這時才感覺到好像是有點不太好意思,心一橫,把韁繩遞給少年道:“小兄弟,來,幫我拿著,我去買。”
不就買個冰糖葫蘆嗎?小爺我才不怕。
走到買冰糖葫蘆的老板面前,掏出一枚銀幣道:“老板,給我來兩串,不,來三串。”
接過找補的銅幣與冰糖葫蘆,白飛羽就急匆匆地跑回去,生怕走慢了。
“來,大哥你嘗嘗。”
遞了一串給蘇元,自己已經開始吃了起來,“酸酸的,甜甜的,跟記憶中的味道差不多。”
蘇元吃了一顆,“是挺好吃的。”
“小兄弟,你也來一串。”把剩下的一串遞給牽著馬的少年。
“啊?我也有?”他受寵若驚地答道。
“拿著吧。不收費的。”
少年顫巍巍地接過冰糖葫蘆,小心翼翼地咬住一顆咀嚼,眼淚就流了下來。
白飛羽手足無措地問:“小兄弟,怎么了?不好吃嗎?”
“不是,很好吃的,小花從來,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公子,謝謝你。”
“你,你叫小花啊?怎么這么像女孩子的名字?”
“小花本來就是女孩子。”
白飛羽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小花,主要是小花蓬頭垢面,身形瘦小,哪知道她是女的,暗自道:“好尷尬,傳說中的女扮男裝竟然被我遇上了,不過只是個小孩子,而我竟然也沒認出來,這真是……”
蘇元也詫異地看了一下小花,以他的眼力也沒看出來,不過就算看出來了也不會在意。
鬧了這么一個笑話后,在小花的帶領下找到了一家客棧,蘇元看到她手中的糖葫蘆只吃了一顆,問道:“剩下的你怎么不吃?”
白飛羽也注意到,小花手中還緊緊拿著冰糖葫蘆。
“小草他還沒吃過,我留給他吃。”
蘇元也沒多問,小草不是她妹妹就是弟弟。
“小花,這些都給你。”白飛羽掏出之前買冰糖葫蘆剩下的銅幣給小花。
“公子”,小花搖頭道:“謝謝你的好意,我不能收這么多。”說完只拿了一枚面值十的銅幣,轉身離去。
“唉。”白飛羽嘆了一口氣。
“二弟,進去吧,你就算幫,也只能幫她一時,幫不了她一輩子,人,最終還得靠自己。”蘇元出聲安慰到。
“大哥,我懂。”白飛羽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只是心中還是有著抹不去的同情。
蘇元又何嘗不是,他雖然殺人不眨眼,血已冷,但他的心卻未冷,只有靠自己,才有機會改變命運。
兩個進客棧后,叫來熱水舒服地洗了個澡,白飛羽又叫店小二去買了兩套白衣,順便也幫蘇元買了兩套 。
換上白衣后,白飛羽恢復了濁世佳公子的本色,兩人走到一家茶館,見圍滿了人,一打聽,才知道有人在說書,“大哥,走,我們去聽聽,我還沒聽過評書呢。”
進了茶館叫來兩杯香茗,坐下聽著評書。
說書的是一個老頭,臉上的皺紋如同老樹皮一般,見證了時間的流逝。
老頭喝了一口茶潤喉,開始了說書
“愁城吶,最開始可不是這個稱呼,后來帝君征戰八國、一統天下之后,隨即親自把此城命名為愁城。”
“帝君是何人,大家知道吧?”
“當然知道,帝君不就是咱大秦帝國的開國圣祖嗎。”有人接話回答。
老頭見有人接話,也沒有不滿,干這行,你一個人自言自語沒用,得帶動大家的氣氛,才有賞錢,這正合他的本意。
“原來圣祖還叫帝君啊,我還以為他們是兩個人呢。”
“當時八國之中,僅剩楚國未被征服,帝君御駕親征,一路殺得楚國軍隊丟盔棄甲,不到半月,便直殺王宮。
除了都城與另一座要塞之外,其余全部失守,被滅國也只是時間問題。
楚王無奈之下,放低身段去請大將軍愁千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愁千丈始終不為所動。
無他,只因為情所傷,一夜白頭,哀莫大于心死。
“那他答應沒有?”
“對啊,到底答應沒有?別賣關子。”
老頭指了指面前的木箱,神神在在地不說話。
眼尖的聽眾立即投入幾枚銅幣,其余人會意地掏出銅幣。
見箱子中多了二三十枚銅幣,老頭笑容滿面,跟一朵綻放的老菊花似的。
“且聽我慢慢道來。見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后,楚王遂以父親的名義求他出手。
那愁千丈死去的妻子正是楚國的公主,楚王的女兒。
當時他又被人稱作為“槍神”,見楚王搬出了愛妻,他最終還是答應出手。
后來愁千丈坐困愁城,一人抵擋千軍萬馬整整三天三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久攻不下之后,帝君親自出手與之大戰九天九夜,最終更勝一籌,把槍神斬于劍下。
若是他想走,世間又有誰能留下他?
為紀念這位最大的對手,帝君把他抵御秦軍的城池命名為愁城。
后有人作詩一首來贊頌這位楚國大將軍。”
“快說,什么詩呀?”
“快說快說,別掉胃口。”
老頭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慢道:
“白發三千丈,銀槍斷愁腸。
縱死英名在,豪情世流芳。”
“好詩,好詩啊。”一個粗獷的大漢沒細細品讀就大聲叫好,在他眼中,只要是詩,就都是好詩。
“我怎么沒聽說過這首詩?”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說道。
“你當然沒聽過,這是老夫所作。”
說書的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頗為自得。
“評書講得不錯,該賞。”
一道聲音從人群中傳來,話音剛落就拋飛出一枚銀幣,準確無誤地落在老者面前的箱子中。
老者略顯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仿佛從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