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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來幽夢忽還鄉

“墨墨。”疏墨正拿著書卷看的專心,聽到叫聲回頭,看到了小小的可晴。

肉肉的臉頰,嘟嘟的小嘴,濕漉漉的眼睛,身上是他用親手獵到的白熊做的潔白的皮毛衣裙,毛茸茸的像是一只在山林間迷路誤闖農家的無辜雪狐,喚他的口氣委屈到不行,“墨墨——”

“怎么啦?”他把書卷扔在案上,彎下腰一把抱起這個小丫頭。

這個丫頭尚在襁褓之時他已經十二歲,一恍已經過了七年了。山上常年積雪,可晴不比他們這些男孩子皮實,師傅又總是對什么事都漫不經心,可晴是他揣在懷里暖大的孩子。師傅去了之后,他就肩負起了教導幾個師兄弟的責任,自己本來就年少,未有所成卻不得不肩負起教導重任,為了不辱師門聲威,他只好力求完美。

可是不管對師門中的其他人如何苛刻,他對師傅這個唯一的女兒總是無法嚴厲——這是他放在肺腑里用心疼寵了七年的寶貝啊。

“寧北落又欺負我!”可晴扁扁嘴,眼睛里泛起的水光盈盈欲落,把冰涼的小手伸進疏墨的衣領里取暖。“我不要他扮新娘!他把我的手爐扔到山下去了!還說以后都不帶我玩了!”

“不要他扮新娘?”疏墨失笑,捏了捏可晴皺著的小鼻子。

應該是“不要扮他的新娘”吧?還是小孩子,邏輯混亂的很。他布置的功課很重,除了可晴是愛學什么就去學什么,其他幾個人他的要求一向很高,只有剛剛上山的寧北落不僅游刃有余,還有多余的空閑和可晴玩耍。

他正在考慮是要因材施教,給寧北落加課呢,還是就這么放任讓寧北落有空可以一直陪可晴玩耍呢?可晴這可就來告狀了。

“對啊。”可晴振振有詞的回應道:“那么喜歡欺負我,我才不要娶他呢!還說不帶我玩,哼。我以后也不跟他玩了!”

“……”疏墨混亂了。這是什么個狀況?難道現在小孩子玩過家家的時候,不應該是可晴扮新娘嗎?寧北落確實在上個月過了十二歲生辰吧?是葉呈軒他們誤導了寧北落?還是他平日的教導出了問題?或者是現在的世道已經變了而自己不知道?疏墨百思不得其解。

“墨墨——”可晴拖著長長地腔調按住疏墨的肩膀在他懷里掙扎著和他對視,糯糯的嗓音里有任誰都聽得出來的央求:“墨墨,你做我的新娘吧。墨墨對我最好啦!”

“……”疏墨無言了,手里的寶貝一瞬間變成了燙手山芋。雖然不習慣拒絕可晴,但是這種事關男兒尊嚴的問題,疏墨怎么可能答應。扮新娘?就算是玩游戲,這種玩笑也不能隨便開。他十九歲了,又不是九歲!

“墨墨……”可晴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寧北落說,喜歡的人就要娶來當媳婦……墨墨我好喜歡你!”

“可晴。你還是找寧北落玩吧?”疏墨誘哄著,把可晴放下地,想轉移可晴的目標。

“墨墨……”可晴不愧是疏墨教出來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學了個透徹。

“慕可晴,這么幼稚的游戲。”疏墨陳述事實,企圖擺事實講道理讓可晴明白:扮新娘這種事和劍圣居首徒壓根不可能產生任何關聯。尤其不可能和劍圣居第二十四代首徒疏墨產生任何關聯!

“哇——”連醞釀都不用,原本含在可晴眼眶里的淚珠子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一邊哇哇大哭,一邊抽抽噎噎的向外走去。“我……我……我就是……幼稚……我……就是活該……沒媳婦……”

“可晴!”疏墨無奈,這又是誰教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叫活該沒媳婦?這是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該說的話嗎?

寧北落!你干的好事!

“我……我……反正就是……幼稚死了……大家都……不喜……歡……”可晴轉身,揉眼睛的手裂開了一道縫,試探的看向疏墨。

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一樣。那叫一個悲憤,那叫一個傷心欲絕,那叫一個哀莫大于心死。

“慕可晴!”疏墨撫額,沒轍的對妥協道:“我娶你行不行?”

然后下定決心從明天起一定要給寧北落加課,糾正他的思維方向,起碼他要知道最基本的男女有別!

扮新娘是堂堂七尺男兒漢能做的事嘛?

“真的?”可晴的臉色立馬雨轉晴。跑到疏墨身邊抓住疏墨的手指開始數數:“我就知道,墨墨也喜歡我的吧?那我們要請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兄喝喜酒喔。”

“……還要請喜酒?”疏墨的表情像是生生吞下了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吞不得吐不出,喉結上下滾動卻無可作為。暗暗在心底發誓,一定不能輕易放過寧北落!

“當然啦。還有拜天地。”可晴糾纏著爬上疏墨的腿,跪坐在疏墨面前,很有成就感的說:“放心吧。一切有我。”

“……”疏墨頓時生出一種良家婦女被逼良為娼的感覺。

疏墨記得,當天晚上他就被幸災樂禍的幾個師兄弟趕鴨子上架辦了全套的手續,說是扮家家酒,但是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可晴晚間一向與他同宿,那天晚上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男孩子們像是搭臺唱戲一樣異口同聲的喊了了一聲:“送入洞房——”

然后,他變了臉色。

在懷里揣了七年的寶貝,再也不敢往自己房間的床上放了。

可晴還是個孩子,什么也不懂,他卻是大人了。

怎么能這么理所當然的趁著可晴年幼就毀了她可以有的其他選擇?

后來可晴因為晚上自己一個人不敢睡,怕黑,又怕冷,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疏墨卻再也沒有心軟過。只有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在乎,他是真的怕自己會當真。

可晴總是以為是自己做錯事了,惹他不高興,從那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小心翼翼,卻再也找不回當初的親密無間。

雖說兩個人之間不至于有隔閡,但和她最親近的人后來確實慢慢變成了寧北落。

眼睜睜的看著可晴越走越遠,疏墨心里空落落的慌亂,猛然從驚醒,發現竟然是南柯一夢。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夢到可晴?

環視四周,是自己看書看的太晚了,倦極而睡。

疏墨輕輕的嘆了口氣:這是潁州大營他的軍帳,空氣里隱約有一股只有隱圣峰才有的雪凌花的清香。是錯覺嗎?

離那次兒戲的婚禮已經八年,八年的時光可以摧毀多少記憶,他卻在夢里把每一個細節都描摹得那么清晰。

真的只是夢嗎?

不,那是他心底最珍藏的記憶。

那也許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可是就算重來一次,他依然會這么做。

軍帳外,商定律扼腕的緩步離開。

他們本來是商量著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趁夜除掉疏墨。

疏墨今日在中軍帳中的一番言論表態很明確:潁王公私兩面都已放權給他,那枚私印已經被他摔了,從此以后,潁州再也不是潁王的天下。

如果他們僅僅因為潁王還在世而不肯上下同心的話,那么疏墨并不介意去取潁王的項上人頭。畢竟潁王尚無子息,只要潁王死了,就再沒有比這更名正言順收回潁州的理由了。

那雪凌花的清香并不是疏墨的錯覺:書桌前燃著的蠟燭中摻雜了一種據說由雪國傳來的秘制香毒。

這種毒是潁王偶然的機遇得到的,可以讓人在不經意間陷入沉睡,然后在夢中回想到自己最遺憾的事情。最后執著于彌補,沉溺于睡夢而不愿清醒。這種異域傳來的香毒讓多少人睡著了之后就再也沒有醒來。翎國王妃就曾經花重金秘密在潁王這里買到這種清淡的香毒,強大如翎國國王,還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這種香毒毒死。幽幽然而入夢中,故名“幽夢”。

最后一份“幽夢”已經告罄。

連“幽夢”這種讓人沉溺的毒他都能化解,自控能力之強,還有什么是這個征西將軍不能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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