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莫云和趙天青兩人是要速回宗門的。可是趙天青的長劍斷了,又不愿意和莫云雙飛回去,無奈兩人只好全憑雙腳發力奔走。
不過好在兩人也都是凝元境的修行者,身法速度早已遠超常人,日行兩三百里也不過是稀松平常。
從早上開始,兩人就仿佛競賽一般,你追我趕,到了晚間,可算是來到了一偏遠村莊。
趙天青看了看這里的環境,就說道:“嗯,看起來是偏僻了一點啊。也不知道有沒有長劍賣。”
莫云后面跟了上來笑道:“其實你就是太固執了,帶你飛你不肯,斷劍你也不用,本來你就是以靈御劍,要我說這么個小村,如果沒有劍賣,你還真打算這一路跑回去啊。用別的也可以代替呀。”
“哦?那還能用什么代替啊?”
“比如……”莫云看了看四周,指著不遠處民房旁閑置的一處笤帚:“你看,其實那個也蠻好的,長度、軟硬都適中。”
“我的天啊。”趙天青無奈的捂臉叫道:“你叫我踩著個破掃把飛回天云宗,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估計別人得拿這事笑我一輩子。”
“唉呀,你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算了算了,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先找地方住下來吧,那邊好像是個客棧,走,咱們過去看看,順便打聽一下這里有沒有賣劍的。”
兩人來到客棧,里面一個老頭看到他倆,高興的說道:“歡迎兩位客官來到出云村的云來客棧。請問兩位是吃飯還是住宿啊。”
莫云回道:“老人家,給我們隨便來點飯食,和兩間住房就好。”
老頭點點頭,叫了一聲:“小蓮啊,出來招呼客人,帶他們去二樓先把行禮放下。”
然后只聽一聲應承,從里屋一掀簾子,走出一個裹著頭巾,長相甜美的小姑娘,她沖著兩人微微一點頭:“兩位客官好,飯菜一會才能做好,現在請隨我上樓。”
趙天青把身上的包袱甩了過去:“莫師弟,你去吧,我在這里就不上去了。”
于是莫云跟著那個叫小蓮的小姑娘就這樣走上樓去了。
來到一處房間門口,推門而入,小蓮沖莫云一笑:“客官,窮鄉僻壤之地,平日里少有外人來,所以還請不要嫌棄。”
莫云看了看這個房間,雖然確實簡陋,但床、桌椅等簡單家具一應俱全,而且房內干凈整潔,一看就是經過精心打掃,也知道這種偏遠之地肯定不如城里繁華,這樣已是很難得了,于是點點頭。
小蓮一看莫云點頭了,很是開心:“客官如果滿意的話,這間房和隔壁這間就留給兩位今晚住宿了。”
“嗯,好的,麻煩小蓮姑娘了。”
“客官您真客氣,兩位能來光顧小店,已是我們的榮幸。”
放完行李下樓來,小蓮就去后廚幫忙了,而莫云則看見趙天青來回走動著,一副怪怪的表情。
“趙師兄,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勁嗎?”
趙天青看了看四周,拉著莫云坐下來,然后小聲說道:“我怎么總覺得這個村子怪怪的。”
莫云哈哈一笑:“偏遠山村嘛,你還真多心,我倒是覺得你多疑了。怎么了,你還怕這是個黑店?”
“那倒不怕,就是覺得這個村子里好像過于冷清了,你看這客棧周遭的村民,似乎都沒有往這邊走的。就算這里平日少有外人進來,那也總得有人過來吃個飯喝個酒什么的吧。可是這里貌似除了咱倆和剛才那兩個,也就是說除了咱們四人就沒別的了。”
莫云倒是不以為然,認為是趙天青多心了,再說這里就算是個黑店,甚至這個村是黑村,也奈何不了他們兩個。
閑來無事,兩人拿出地圖來看,才發現一整天光顧著賽跑了,連方向都跑偏了,其實這會兒離宗門反而是越來越遠了。
很快飯菜就由小蓮陸續端上來了。因為趙天青之前給了一錠銀子,客棧老板也知道是大主顧,所以伙食弄得真不錯,雖然算不上特別豐盛,但是味道還是蠻不錯的,至少在這偏遠小村里已經算的上極品了。
陸陸續續上來了七八盤菜肴,莫云早就直呼夠了,可趙天青覺得兩人跑了一天了,理應多吃點,出門在外可不能太虧欠自己了。
這會兒,小蓮又端了一盆湯出來,很快來到兩人這邊,誰料腳底一滑,直接一個跟頭栽了過去。
只聽“呯”的一聲,湯盆直接砸到地上摔成了好幾塊,一盆的湯也盡數灑在了地上。
而小蓮本來會一個跟頭摔倒在地,然后被滾燙的湯汁燙到,甚至還有可能被地上的湯盆碎塊劃出幾道傷口。可是莫云早在小蓮重心不穩的一瞬間便沖過去一把扶住了她,并順勢遠離了那塊地方。
慌亂之間,小蓮頭上的白色頭巾掉了下來,緊接著就是一頭紅色的秀發垂了下來。
莫云想不到的是,頭巾之下居然是如此景象,一時間看的竟有些呆了,小蓮有些慌亂,但很快也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腳心一滑,如果不是這個客官相救,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里面的老頭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到如此場景和地上的一片狼藉,大概也猜出了事情的經過,有些生氣的說道:“你這妮子,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而且說過你多少回,如果你不把頭發剃掉的話就不要在別人面前露出來。”
然后小蓮臉一紅,眼眶就濕了。老頭趕緊過來賠笑道:“兩位客官,實在對不住,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一會兒一定狠狠教訓她。”
說完老頭一轉頭過去又是兇巴巴的瞪著小蓮:“還不把你的頭發包起來,晦氣,晦氣呀。”
小蓮鼻子一酸,一邊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頭巾,一邊抽泣,眼看著老頭就要責罰她,莫云心有不忍站了出來:“老人家,小蓮姑娘也是無心之舉,這湯撒了就撒了,無所謂的,錢我們照付就是。你別責罰她了,去忙你的吧。”
老頭笑了笑就要揪著一臉哭腔的小蓮走,趙天青冷冷的又放了一錠銀子說道:“老人家,你走吧,小蓮姑娘留一下。”
老頭見到銀子,自然是開心不已,要知道他這偏僻小店,有時候幾天都見不到一個客人,而這次不過這么一會兒就掙了兩錠銀子,這都趕得上他多半年的收入了。于是收了銀子開心的下去了。
小蓮小心的把一頭秀發重新包在頭巾里面,一臉的委屈。
趙天青緩和了一下口氣:“小蓮姑娘,來坐在這里。”
小蓮有些膽怯的看了看趙天青,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那里。
趙天青悄悄的沖莫云使了個眼色,然后拍了拍肚子:“嗯,其實我已經吃飽了,先出去溜一圈消消食,莫師弟,你可別浪費了一桌好菜,慢慢吃啊。”然后說完就打了個嗝,晃晃悠悠走出去了。
莫云看了看身邊的小蓮,笑道:“小蓮姑娘別害怕,我的這位師兄有時候看起來蠻兇的,其實人不壞的,對了這好幾道菜都沒動過,你也一起吃吧,我自己可真吃不了那么多。”
“可是……老伯……”
“不用擔心,坐在這里慢慢吃就好,我這就去給你再拿一副碗筷來。”
小蓮怯生生的點點頭,從一開始和莫云一同上樓,她就感覺這位客官性格上非常溫和,挺好說話的,再加上剛才危急關頭救了她不說,甚至還在老伯責罵她時出面幫忙解圍,這讓她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感激之情。
趙天青已經跑掉了,這桌子上七八個小菜,兩人就這樣邊做邊吃,一開始小蓮還有些拘謹,再加上之前被責罵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誰料到,莫云很是溫和,也勸小蓮隨意一些,沒事多笑一笑,說小蓮笑起來很好看的,又講了幾件趣事,才最終逗得小蓮破涕而笑。
“小蓮姑娘,你這一頭的紅頭發好漂亮啊。”莫云隨口說道。
沒想到,小蓮一聽,神情又有些緊張起來,還下意識的摸了摸包在頭上的白色頭巾。
莫云接著說道:“小蓮姑娘,我是說真的呢,你有這么漂亮的頭發為什么要把它包起來呢,還有剛才老伯為什么說要你把頭發剃掉呢?”
聽到這里,小蓮的眼睛又紅了。
莫云一看,趕忙說道:“你看看,剛才還說你笑起來很好看的,怎么一扭頭又要哭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處,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不要客氣,盡管說,能幫的我一定盡力幫。”
“客官,我知道你是好人,別人見了我都躲的遠遠的,只有你們沒有絲毫的嫌棄。”
“不是,我們為什么要嫌棄你啊?這么漂亮的一個小姑娘也會被人嫌棄嗎?是不是那個老伯欺負你,你告訴我。”
小蓮搖搖頭,然后輕輕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我這一頭紅發是從娘胎里就帶出來的。因為難產,母親生下我后就走了。村子里就一直傳,說我是什么妖孽轉世,是不祥之兆,一出生就克死了母親,在我十歲的時候父親去山中采藥一個不慎滑落山谷,最終傷重不治也離我而去。就剩我孤零零一個人,好在張老伯收留我,讓我在這客棧里幫忙,才給了我一處容身之地,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這些年村里人都視我為瘟神一般,見了我老遠就躲開來,生怕我把厄運傳給他們,張老伯也不喜歡我這頭紅色的長發,聲稱如果不剃掉的話就用頭巾包起來,不要讓別人看到,否則只會招來別人厭惡。所以剛才……對不起……”
莫云搖了搖頭:“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這紅色的頭發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如果要我說,我寧可你把頭發剃掉也不要把它包起來。為什么你要把這種美麗藏起來呢?”
“可是……可是……他們說……這頭發晦氣。”
“你不用管別人怎么說,你是為自己活的呀,不是為他們活的。別人讓你把頭發剃掉,你不是也舍不得嗎?既然如此干嗎不展現出它原本的樣子。”
小蓮也有些苦惱,其實她也很喜歡自己的一頭長發,這也是為什么張老伯要求她剃光頭,她一直抵觸的原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本就有一顆愛美的心,這頭長發不知道長了多少年,她又哪里舍得呢?平日里,也只有四下無人的時候她才敢卸下頭巾,梳理自己的秀發,平日里都是牢牢的裹在頭巾里,一點也不讓別人看見。
莫云堅定的看著小蓮:“你要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不要在意別人對你的惡意看法,聽我說,剛才你頭巾掉的一瞬間,真的驚到我了,我從沒見過如此可愛的女孩子。你也不愿意一輩子帶著這個頭巾吧。勇敢些,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摘掉它,還原出你原本的樣子,那才是真正的你。”
“真……真的嗎?”
“嗯,當然是真的,你看著我的眼睛,我像是在騙你嗎?”
小蓮看到了莫云眼神中的堅定和誠懇,臉一紅:“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只要你想,不用去管別人如何想,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嗯……”小蓮緩緩的摘下頭巾甩到一邊,一頭秀麗的紅發重新露了出來。
莫云笑了:“對,這樣的你才是最美最勇敢的,明天,我陪著你在村子里轉上三圈,誰要是欺負你,我絕對不繞過他。”
小蓮小臉一紅,笑了笑:“謝謝你,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以后都再也不戴那頭巾,我這紅色的頭發才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呢,我想什么時候梳妝就什么時候梳妝,我想扎什么樣的發型就扎什么樣的發型。”
“哈哈,這就對了。若是一輩子都要按照別人的意愿去活著,那是多么的憋屈,多么的悲哀。隨性而活,做真正的自己,做最棒的自己。”
“嗯,對了,你和我聊了這么多。還沒請教客官大名呢。”
“嘿嘿,叫我莫云就好了。”
小蓮笑著點點頭,接著說道:“嗯,謝謝莫云大哥了,之前我太在意周圍人的看法,一直認為自己的紅頭發會給別人帶來厄運,而現在我感覺從這一刻開始,我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我會如你所說,隨性而活,這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了輕松和快樂。”
“哈哈,你能這么想是再好不過了,記得明天,我陪你在村里轉上三圈,誰再污蔑你,我必定讓他當面給你賠禮道歉。”莫云看著小蓮開心,他自然也是無比的開心。
小蓮笑了笑,白嫩的臉龐透著紅潤,顯得越發可愛了,她點點頭:“謝謝你。”然后臉一紅就跑掉了。
莫云看了看時間也是不早了,正納悶這個趙天青跑哪野去了,怎么還不回來,誰料到,趙天青從門外“刺溜”一下閃了進來,然后沖著莫云壞笑道:“嘿嘿嘿,不錯嘛,聊得很帶勁嘛!”
“好哇,原來你一直在偷聽。”
“少來,要不是我在旁邊為你保駕護航,恐怕那什么張老伯早就過來把小蓮喊走了。就是因為我一直在旁邊操作,所以才一直沒有人打擾你們。你想想,你倆正說到氣氛濃烈之時,如果有外人打擾,就那小姑娘說不定直接就打退堂鼓了。算了算了,你也不用感謝我,做師兄的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反正我看那小姑娘也對你蠻有好感的,不如……”趙天青一邊壞笑一邊擠眉弄眼的說道。
“喂,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樣復雜啊。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助她。”莫云很是無奈。
“切,到現在了你還在這跟我裝,唉,算了算了,你開心就好。”趙天青假裝生氣道。
“對了這里有沒有賣劍的啊?”
“哦,剛才我大概轉了一圈,這個小村莊還真沒有。”
“我明天就御劍回去了,至于你是踩著掃把回去,還是跑著回去,你開心就好。”莫云沒好氣的說道。
“不是,你明天不是還要幫助小蓮的嗎?”
“我覺得不必了,還是早點回宗門才好啊,你是留下來照顧我的,可別我到了宗門,你還到不了,那可就不好解釋了,嘿嘿。其實我還是蠻期待你踩著掃把回去的,當然你騎著說不定會更有氣勢。”
“好啊你,莫云,你威脅我。虧我還那么幫你。”說著趙天青便佯裝要去打莫云。
莫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直接一個箭步跑上了樓。
“混蛋,站住,不許跑……”
二樓不時的傳來歡快的打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