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有些陰沉,風(fēng)刮得有些厲害,之前心里一直在打鼓并不覺得怎樣,可現(xiàn)在,封遙覺得有些發(fā)寒。“早知道這樣就不該那么輕易地走出來了!”封遙回頭看了看鳳雅齋,雖然在那種地方叫她并不覺得好受,可至少身子不至于受到這冷風(fēng)的侵襲。
現(xiàn)在想也白想了,自己已經(jīng)沖了出來,再貿(mào)然進(jìn)去,估計(jì)連那個面善的女子都不會相信自己。走也是段段不可能的,自己白白帶上那么一大包的胭脂水粉,竟然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收回來,這在她蕭封遙的人生字典里是根本沒有發(fā)生過的虧本兒買賣。
雖然封遙的確說出了莫回頭和馬行街這兩個關(guān)鍵的字眼兒,可誰知道屋子里的人轉(zhuǎn)眼會不會把這些忘個精光?
封遙絕對不是一個抱著幻想生存的女孩子,她不管以后怎樣,今天的這筆買賣,她要拿到貨真價(jià)實(shí)的銀子!所以,封遙不能走,可也不能這么冷颼颼地在這里臨風(fēng)。
或許是晌午的緣故,大家可能都去吃飯了,又或可能真的是因?yàn)榇藭r不是鳳雅齋之類地方營業(yè)的時間,總之,封遙站在的街上幾乎也沒有一個人。
一陣小風(fēng)再次吹過,封遙拉了拉衣襟,看來衣裳寬大也沒什么好處,至少,眼前這風(fēng)就可以肆無忌憚地順著衣裳的縫隙吹進(jìn)她的身體。封遙私下觀看,找準(zhǔn)了一個背風(fēng)的角落,她躲了進(jìn)去,視線正好落在鳳雅齋的門口兒。她要守株待兔!
溫柔鄉(xiāng)可能的確是醉人的,封遙等了大約一個時辰還未見那個公子從里面走出,她舒展了兩下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身體,打了個哈欠,揉搓了一下肩膀正要繼續(xù)下一個時辰的蹲守之際,只見方才哭啼的鳳雅齋的女子宋哲那個少年公子依依不舍地從里面走出,姑娘是三步一停留,五步一駐守,少年則摟著女子低頭耳語著什么,只見姑娘時不時地抬起眼眸,那滿臉的不舍,那滿心的期待,就算隔了一條街,封遙也能感受到那份依戀。
“真是瞎了眼了,竟能相信那貨!”封遙嗤之以鼻。
分別明明是短暫的,可敵不過你儂我儂的拉拉扯扯,不過總算,兩個人還算是分別了。少年目送著姑娘進(jìn)去,繼而轉(zhuǎn)身去牽拴在石柱上的高頭大馬。
封遙看準(zhǔn)時機(jī)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拉住公子的馬繩將之?dāng)r下。一抖精神立刻跑了過去,
“什么人?”公子模樣的人大呼,當(dāng)看清是封遙的時候,嘴角兒頓時現(xiàn)出一絲的不屑。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我?guī)土四隳敲创蟮拿δ悴淮蛩氵€我個人情嗎?”封遙冷眼道。
“你?幫我忙?”公子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竟然大笑了起來。
“怎么?你想耍賴不成?”封遙急著問道。
“耍賴?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給我起開,耽擱了本公子的大事,你可吃不了兜著走!”公子模樣的人板起了臉來,那樣子有些猙獰,可封遙并不懼怕。
“我不管你是誰!拿了人家的東西還不給銀子就是不行!”封遙絲毫不肯退讓,因?yàn)橐粫r的激動整個身體都橫在了那公子的面前,只是那么私募短暫相對,封遙猛然想起,自己這樣好像有點(diǎn)尷尬,于是她向后退了退。
“拿了你的東西?哦……你是說那些個破爛玩意兒?你可別忘了,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去的,要不然就你那些個破玩意兒,本公子瞧都懶得瞧上一眼!”公子少年甩了甩袖子。
“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是個衣冠禽獸啊!行,你不給銀子是吧?我不找你要,我去找那姑娘去!”封遙得意地將臉一扭,竟然不理會這個胡攪蠻纏的家伙要去鳳雅齋找人了。
“你給我站住!”可能這招兒還真是管用,公子少年喊住了封遙。
“干嘛?”封遙斜了一眼道。
“多少銀子?”公子少年問。
封遙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指頭,“一兩銀子?”公子少年鼻孔一哼,滿臉嫌棄的神色就要從口袋里掏銀子。
“一兩銀子?我們莫回頭也這么便宜的貨色嗎?你給我聽清楚了,是一百兩!”封遙字正腔圓,伸出的手指在那個公子模樣的人面前晃動著。
“一百……”公子少年顯然有些吃驚,他不是心疼銀子,只是這明顯的是被當(dāng)成了冤大頭,想要敲詐他一筆。至于說什么莫回頭?他在這京城里過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鬼名字,不過馬行街他倒還是常去的,可腦袋瓜里怎么沒有一點(diǎn)兒這三個字的蹤影?公子少年繼續(xù)在搜腸刮肚地想著封遙說的莫回頭,耳邊傳來封遙略帶譏諷的語調(diào)兒道,“怎么?是掏不起銀子還是覺得我賣得太便宜了?”
“掏不起,你也不問問本公子是誰?”少年公子顯然是被封遙激怒了,那眉宇都凝結(jié)了起來。
“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只想你快點(diǎn)兒掏銀子!”封遙一只手不耐煩地抖動著。
“你以為你那破東西是哪里的?需要那么多銀子?”少年鎮(zhèn)定了一下神色道。
“我還真就告訴你了,我門莫回頭的東西還真就值這么多銀子!”封遙沒有絲毫的退讓。
“你簡直就是個無賴……”公子少年再次要牽起馬繩。
“你走也行,反正里面還有一位可以付銀子的。”封遙這次并不阻攔。
“你……給我滾回來!”少年急吼起來。封遙說得里面那位他再清楚不過,那位要是生氣可不是一百兩銀子就能解決的。眼前這個人雖然無賴一些,可一百兩銀子……還是略微有那么一些物有所值的。
公子少年他從懷里掏出了兩錠金子,留下一句算我倒霉就策馬奔騰而去!
“哇!有錢原來這么好?”封遙掂量著手中沉甸甸的……金子,兩眼有些泛光,這些金子應(yīng)該夠一家過活一段時日的了。
平心而論,封遙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姑娘,銀子對于她,只是能叫爹爹少些辛苦,叫哥哥少些壓力的玩意兒。可自從她看到了那屋子里哭泣的姑娘,她就對那個少年心生怨恨,沒有緣由的怨恨。她不想知道為什么,她只看到那個姑娘哭了,那一切就已經(jīng)明了了。
此刻,少年公子模樣的人已經(jīng)離開,鳳雅齋當(dāng)中沒有了一點(diǎn)氣息,封遙嘆了口氣,她也該回去了。想到家,封遙有些心虛了,自己雖然賺到了這金子,可或許,因?yàn)樽约航裉斓聂斆В麄兛赡芤虼藭タ诒踔辽狻7膺b有些心灰意冷,痛恨自己為什么看那個公子那么不順眼?為什么非要替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出氣?更可笑的是,那個女子并不會領(lǐng)她的情。
可是傻也好,呆也罷,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覆水難收的道理她還是懂得。后悔已經(jīng)沒有用了,誰教自己是個沖動鬼,一次不成還接二連三的沖動!怪不得爹爹不指望自己能幫些什么,或許,自己待著不動就是幫忙了。
原本滾燙的金子已經(jīng)冰涼,封遙將它們踹在了懷里,隔著衣衫還能感覺那隱隱的冰冷。封遙憑著記憶向著來時的那條小路走去,憑著自己的記憶找到了斜穿的那個岔路口,一種熟悉的感覺叫她有了一些心安。還是那棵老樹,那是藍(lán)祎離開時的那棵,封遙記得。不是封遙再尋找什么,只是這是她記得的唯一一條回家的路徑,她不想再耽擱時間,只想快點(diǎn)回家。
這里的確更加的冷清,不僅是沒有什么人,感覺就連兩邊的房屋都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生氣。為什么和藍(lán)祎走在一起的時候并不覺得,現(xiàn)在,各種詭異的感覺都席卷而來?封遙努了努嘴兒,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走這么快是買賣順利著急回家數(shù)銀子去嗎?”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封遙一回頭,竟然是藍(lán)祎!
“你這個家伙,不跟我進(jìn)去也就罷了,為什么還再這里?”見到藍(lán)祎,封遙有些激動,有些喜悅,更有將自己內(nèi)心的委屈不吐不快的沖動,可她忍了忍,終究還是化作了一聲輕微的嘆息。于他,她又何嘗不是一個陌生人?哪里會有人像她一樣傻,為了一個陌生人絞盡腦汁?
“怎么?這東西是被人打劫了嗎?”藍(lán)祎看著封遙一個人身上少了那個包裹問道。
“要是打劫就好了!”封遙嘀咕了一句,藍(lán)祎不知道是沒有聽清還是不想再問,他只是用力地拉扯短了一截兒的衣袖道,“既然都回來了還不快走?真要把風(fēng)當(dāng)成午飯嗎?”藍(lán)祎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面,那身形真是高達(dá),那驅(qū)干也是那么的筆直……如果能把他那張不茍言笑的冷峻面孔溫和一下,把那尖酸刻薄的嘴巴改造一下,眼前的這個男人還真就是完美了!
封遙看著那個背影有些失神,可恍惚過后她臉上一陣發(fā)燙,自己這是在干嘛?難道真是到了這個年紀(jì)了?怎么想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來了?
不過前面的那個男人,好像哪里有點(diǎn)兒奇怪?他的衣衫……還真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短啊!封遙快走了兩步追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