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虎族舉著斧頭張著血牙撲過來。

“狗日的……”裂刃兇猛的沖上去，格擋！直刺！巨劍劈開斧柄和血肉，又劈進虎族的左胸，血噴了裂刃一臉，失去戰力的虎族余勢未減，重重的撞在裂刃的身上，方才倒下。

身后的虎族繼續沖過來。

一個身影斜刺過來，短刃瞬間沒入虎族的胸口。

“裂刃，巨獸——”烏鴉大喊道，向前猛沖過去。

“掩護我！”裂刃一手提著燃燒的石罐，一手拖著巨劍，大步向前。

“一起沖！”整個身影躍過數米寬的河溝。

護衛小隊的幾道身影，飛掠過河溝。

滿身是箭羽的虎族隊長沖過來，身材高大如同發狂的黑虎，利爪握住兩柄巨錘，全身鐵甲。裂刃躲閃不及，矮身撞過去，肩甲硬扛了一錘。一左一右，兩個護衛手執長劍斜刺過來，一柄刺進對方的腰間，一柄切過大腿外側的鐵甲，劃出一道火光。

“啊……”他一聲怒喝，巨斬劍拖在地上，自下而上，從兩腿間劈上去……

“快，要炸了！”夏洛焦急的大喊，聲音從在身后的巖墻上傳來。

“突擊！跟著突擊！”裂刃身后的土熊奔踏而至，手中的大劍不要命的連劈向前方沖過來的虎族。另一個護衛也沖上前，阻擋的虎族被撞翻，被刺透，被劈開。

凜冽的風雪，鋼鐵與血肉混雜在一起，怒吼和慘叫不斷。

摔倒在地的虎族，掙扎著要爬起身來，只聽見怒喝連連，“去死吧！”刀疤一劍劈開他的脖子。有虎族嚎叫著沖過來，嗖的一箭被刺穿喉嚨。

“掩護——”巖墻上，灰胡子大聲喊道。

“我射中兩個！”遠處有人喊道。

“射他狗卵子！”另一邊的聲音響起來。

“來吧！虎族的雜種們！”更多的聲音加入了進來。

“嘗嘗你爺爺的箭法——”

怒罵聲此起彼伏。灰胡子連續拉弓，黑羽拉至耳邊，放弦，再搭箭，拉弓，放弦。

第一箭射中咽喉，倒下，第二箭射中左胸的獸甲，又一箭射中眼睛，倒下，第四箭射中左肩，接著再補一箭，倒下。

轟鳴聲中，巨熊咆哮著沖撞而來。

“把虎族攔住——”裂刃漲紅了雙眼，半張臉上的傷疤讓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無比猙獰。沖在最前面的護衛烏鴉，堪堪閃過巨熊的血盆大口，臭氣掠過，呼吸不由得一窒。電光火石之間，烏鴉手中短刃變刺為砍，一劍劈在巨熊覆蓋著層層鐵甲的腿彎。

這一劍根本劈不動它堅硬如鐵的獸皮，卻成功的激怒了巨熊。

攻勢一滯，巨熊驟然轉了方向，更多的虎族也朝烏鴉沖了過來，幾個護衛的身影，越過急馳的裂刃，沖向虎族。

巨熊張開嘴巴，撲向烏鴉。

轉瞬即逝的戰機。

“去死吧——”裂刃暴喝一聲，手中燃燒的石罐全力砸向巨熊的嘴巴。

轟轟轟——

猶如一場噴墨與烈火的盛宴，從巨熊的口中噴出，整個腦袋上，開了花似的盛放了一朵朵黑色的花，如同暗夜的惡魔，帶著奪命的烈火撲向巨熊的生機，只是一瞬，巨大的腦袋劇烈的燃燒了起來，巨熊痛苦的咆哮著，瘋狂的沖撞著四周所有能夠撞到的東西。

幾個虎族躲閃不及，瞬間被撞飛了出去，僥幸活命的虎族，臉上身上也沾滿了惡魔的火焰，嚎叫著在地上翻滾，試圖逃離這地獄般的痛苦。

殺戮已經沒那么重要了，恐懼開始蔓延，一聲呼哨，虎族四散潰逃開來。

“狗日的——”裂刃雙臂暴起蜿蜒的青筋，手中巨劍全力刺向依然在沖撞的巨熊。

噗的一聲，巨劍插入巨熊的脖子。

嗷嗷嗷——巨熊張開血盆大口，疼痛已經完全釋放了它的兇暴，能拍碎巖石的爪子猛的揮過去。裂刃手一松，堪堪躲過巨熊的致命一擊。

更多的護衛撲向巨熊。

刀劈劍砍，矛刺斧砸，所有人的憤怒都傾瀉向巨熊的腦袋。

終于，一聲不甘的嘶吼，巨大的身軀，如同山巒一般晃了晃，重重摔倒在地。

塵埃之中，幾乎脫力的護衛們互相看著彼此，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有人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沖著裂刃豎起了大拇指。裂刃吐了一嘴腥臭的血，咧開嘴，露出依稀可見的白牙，嘿嘿的笑了起來。

這下，面子算是找回來了。

巖墻上，夏洛和巖墻上的原住民獵人們，都見證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所有人面面相覷。

灰胡子抬手抽了自己兩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襲來，他嗬嗬笑著，身體的酸痛和手上因為多次拉弓而劃傷的傷口，也傳來劇烈的疼痛。

他一屁股坐在巖墻上，仰著頭大口的喘著氣，風里夾著雨雪，打在他的臉上，鉆進他的嘴里，鉆進破碎的獸皮外套里，鉆進松弛下來的身體里，可他絲毫不覺得冷。

“贏了——”他大哭著喊道。

“贏了——”更多的人歡呼起來。

看著巨熊終于倒在了火焰之中，虎族也退卻了，夏洛繃緊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下來。他的身體晃了晃，試圖抓住身前的石頭，卻發現怎么也抓不住。

手抖的厲害，胳膊和腿也在抖，身體也在抖，整個人都在抖。

“深呼吸……”他心里大聲的對自己喊道，“你現在是領主，要給你的領民樹立起威信來，現在轉身，保持成竹在胸的表情，準備迎接大家的歡呼吧。”

他僵硬而微笑的轉過身來。

“領主大人，我們贏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領主大人，我們贏了——”身邊的人跟著哭喊了起來。

“是我們的領主大人——”

更多的原住民圍了過來，把夏洛圍在中間，人群推搡著，簇擁著，許多只臟兮兮的手伸到了夏洛的面前，拼命觸摸著夏洛的肩膀，胳膊，后背，似乎這樣就能分到領主大人哪怕一丁點兒的好運氣，也似乎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表達賤民們最真摯的敬意，盡管這種敬意在許多貴族的眼里根本不值錢。

“領主大人——”

“領主大人——”

終于，夏洛的身體被無數只手托舉了起來。

此刻，夏洛才真切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真實。許多只手在他的身下支撐著，像是一場酣戰之后的王，迎接戰士們的禮贊。他仰面朝天，風雪將整個天空籠罩其中，烏云遮天蔽日，但在某一處天空，仿若破開了一個洞，有光穿破云層，撒向大地。

終于……可以活下來了嗎？

他聽見無數人帶著哭腔的吶喊，身下的原住民們腳步踉踉蹌蹌，土著一般的人群，散發著汗臭和別的不知道什么臭哄哄的味道，夾雜在風雪之中，像是托舉著生命中最尊貴的信仰，緩緩的走下巖墻，跟著一起走向山坡，獵矛領地的聚居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