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罷五味,聚仙會上笙歌唱罷,也便到了這比武大會。
天誅君一言,倒是激起眾仙興致,這百年光景雖是不長,卻也能造得出一班青年才俊,若是絕頂人物,只怕漸悟直沖入魂也并非妄言。
眾人目光更是集于柳青陽一身,自古征戰(zhàn)當屬劍仙最強,那一般殺伐之法,雖無諸多門道,卻最是實際。
柳青陽被這眾仙矚目,端的是不自在。
袁應(yīng)愁傳音道:“本是應(yīng)了你那但觀而已的心思,然今時不同往日,眾仙決意下了重注,那比斗之中,有一樣重寶當適用于你,務(wù)須努力!”
柳青陽聽得袁應(yīng)愁傳音,面色不改,心道:“師尊那等眼高于頂之人尚且稱為重寶,怕當真是于我有用。”
待到最后一曲笙歌完結(jié),苦厄大師緩緩起身,環(huán)視眾人,道:“五月初五聚仙會,這般日子我等耄耋之人實非重點,在座新秀方為聚焦。諸位當于比武大典,盡展芳華。我等不才,愿出重寶三件,仙衣五套,法決十二,以嘉勝者。此次盛會,比斗之人三百七五余,合七人一臺,輪番比斗,待到余者四十,兩兩比斗,終絕魁首!”
臺下眾人皆驚,端午聚仙素來比斗者眾,然往日不過重寶一件,仙衣兩套,法決成七,如今卻是多了一倍,眾人自覺獎賞有望,無不心血澎湃。
那一眾師長之流卻眉頭大皺,重寶之數(shù),早已公眾,如今又多一倍,豈非有大事發(fā)生,這一眾仙人,只盼才俊快快長成!
想到這般,那班師長盡皆心內(nèi)不安,縱然入魂,也不過真仙一合之敵,真仙尚且如此,他們這般人等,身消道隕之人,不會少數(shù)。
果真,苦厄大師隨后道:“天下門派各留一位師長,即刻取簽開戰(zhàn),余者皆入神宮后堂,聆聽訓(xùn)誡。”
苦厄大師雖說訓(xùn)誡,只怕這其中倒是會傳出諸多噩耗。師門傷者神色惶惶,這一干青年俊才卻摩拳擦掌。
待得那班師長走盡,名簽已然現(xiàn)于臺上,眾人奮力爭搶。
這奪簽名為運氣,實乃拼得這一式勇力。諸多強橫俊才,強奪瑞數(shù),那留座師長,也不言語,便是任憑這等人物做去。
普天之下,任憑何等強者,不都是尸山血海走來?這奪簽,不過爾爾!
柳青陽嘆息一聲,他這五年修行,一身功夫盡在劍上,如何奪的名簽?然柳青陽再一想,這五年間,他日夜持數(shù)百余斤鑌鐵,自然勇力非凡,倘若硬是沖將上去,也怕是不會落于末位。
當即,柳青陽大步上前,一雙手掌縱然纖細,卻也有著千百斤巨力,便是這么左右一動,那兩旁人物無不被推將出去。乃至其中欲要阻攔之人,一推之下,便是骨折筋斷。
自這奪簽以來,雖是爭斗不斷,總歸不曾見血,這一下重手突現(xiàn),余人盡是怒目而視。
那一眾師長看到此景,也不知道該當如何。袁應(yīng)愁余威尚在,這些人自然不敢觸動虎須,但若不加以管教,門下弟子又會心寒。
當下便是出來一人,柳青陽抬頭望去,這人倒是老相識,乃是昆侖圣山青玄子。
青玄子道:“小友你我亦曾相識,然你這人非是這等心性,切莫這般殺伐果決,于道心有礙。”
柳青陽對這青玄子本就無那般厭惡,相比青冥子,這青玄子倒當?shù)檬呛萌艘粋€,當下,柳青陽道:“我隨為師五載有余,從未出山,不知這天下規(guī)矩,今日之事,小子道歉,忘各路師長莫怪。此乃劍元丹三枚,贈與為我所傷者。”
這話擲地有聲,也不算敗了袁應(yīng)愁面子,卻也看看退讓。
當下正道眾人便是知曉,這少年雖師拜袁應(yīng)愁那等兇厲人物,卻當真是進退有據(jù),不甚咄咄逼人。
那三人見劍元丹,縱然身上痛楚,也便心中大喜,這劍元丹自不是何人皆可煉之,無論自用或是交易,盡是大賺。
有著這般事情,柳青陽也便不需整那名簽,青玄子大手一揮,便是送了一道上簽。
柳青陽抱拳道謝,青玄子微微一笑。
這二人之間關(guān)系倒無惡劣之處,甚至柳青陽真當這青玄子是一長輩,這也是青玄子一番仁慈道心之故。
不多時,這陣上之人盡皆得了名簽,上簽者自豪之意自然溢于言表,下簽者垂頭喪氣也為有藏匿。
一眾師長見此間事了,便是運起道元,架了一方結(jié)界,那一干青年俊才按照上中下簽依次進場,前端比斗也倒如這奪簽一般,上簽者自然取勝,下簽者多有落敗。
然亦有例外,一些善于詭道之人,便是奪了下簽,意欲狙擊上簽之人。如若這般境況,大多慘烈異常,二者莫非道元用絕,無力再斗,便是血灑結(jié)界,重傷而歸。一眾師長眼觀耳聽之下,倒是無一人受傷。
柳青陽倒是郁悶,先前一番奪簽,便是立威,甫一上場,對臺之人盡是認輸,一連三場莫不如是。
其中一二人縱然柳青陽亦是知曉,這二人若要發(fā)難,只怕也需費得一番手腳,方能取勝。
然這一二人縱然自知如此,奈何師尊告誡,不可得罪柳青陽,無他,只因袁應(yīng)愁兇名太盛,如若記上心頭,門派之中無人可當,如何能去找這等麻煩?
那一二人也便退將下來,只是心中不忿溢于言表。
待到第四場,柳青陽本以為無需再戰(zhàn),只需靜待決賽即可,卻有一人并未下臺。
那人道:“天下人都道劍仙威猛無匹,我偏是不信這,今日定要討教一番。”
柳青陽道:“既懇賞光,那便一戰(zhàn)!”
那人拱手作揖:“象甲門李厚土,還請不吝賜教。”
柳青陽道:“劍邪弟子柳青陽,不吝賜教!”
二人話畢,那李厚土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竟一躍升至明心大成。這般修為,在這天下俊才之中,也當?shù)檬侨私堋?
柳青陽本以為對方搶了中等名簽,乃是扮豬吃虎,旋即便是發(fā)現(xiàn),這李厚土一身功夫,只怕盡在防御,怪不得難搶名簽,不是力有未逮,乃是實非所長。
李厚土一連打出十三道道決,層層黃暈籠罩身上,這黃暈?zāi)耸呛裢林畾猓暱瘫闶腔癁閷訉邮住?
那李厚土又是喚得一面巨盾,一套寶甲,端的是厚實無比。
柳青陽便是一陣頭疼,這等人物怕是盡廢攻敵,僅修防御,道法寶器層層疊疊,一般道人當真是難以攻破。
如若上陣殺敵,那當是冠絕先鋒,只是用來對敵,倒是如同劍修者,實不擅長。
李厚土見柳青陽眉頭緊皺,當是一陣得意,似他這等寶甲寶器道元盡出之法,其師長亦道,如非入魂之境強手,一時半刻難以攻破。
縱然是這劍修,剛剛柳青陽亦是說了,修道五年,如何能有入魂之境?
正如李厚土所料,柳青陽不過看看漸悟小成,縱然那強絕一劍,勝負如何亦是不可知曉。
然柳青陽本就不是愚昧之人,當即收了重劍,取出那練劍之鑌鐵,這鑌鐵早已重達千余斤,此時取出,碩大無朋,縱然李厚土臉色亦是難看。
他并無進攻之力,只求對方修劍,一擊抗下,便打算硬推對方下臺。
然這鐵棒取出,李厚土自知,縱然抗下,只怕也免不得一番劇痛。
李厚土道:“劍修之人,怎能用此等拙劣兵器?爾等不顧顏面否?”
柳青陽道:“你這人倒也奇怪,我用何等兵刃,還需你來指點?”
李厚土道:“豎子匹夫,丟了劍修風(fēng)骨。我等修道之人盡是上應(yīng)天道,下合眾民。你這等行徑,哪里仙風(fēng)道骨?勸你速速放了這鐵棍,換來重劍,你我方可一戰(zhàn)。如若不換,羞與為敵!”
這番話說的倒是義正言辭,然便是那一眾師長也心中暗罵這人好不要臉!
眾人都知這鑌鐵對敵當強于重劍,這李厚土卻想借著修真氣節(jié)之名脅迫柳青陽更換兵刃。
旋即一眾師長便是看見,這李厚土竟然當真打算轉(zhuǎn)身就走,若是這般離去,縱然敗了,他人也便以為李厚土是羞于對敵柳青陽,而非柳青陽勝利。
柳青陽笑道:“你這人一身本事頗似野豬,沒想到這臉皮,也如野豬一般,當真是厚!看我今日教訓(xùn)于你!”
話畢,柳青陽便是提著鑌鐵一路狂奔,縱然鑌鐵重余千斤,此刻拖著也便省力不少。
李厚土臉色難看,他若當真這般走下,只怕還未到擂臺之下,便被這柳青陽一棒抽飛,那臉可便丟大了!
李厚土只能回神防御,再一次加固那本已堅硬如鐵的道元。
柳青陽沖到劉厚土面前,一記撩陰棍便是打?qū)⑾聛怼?
李厚土頓時魂飛魄散,這等陰招哪里是修道之人使得?乃是市井潑皮無懶之流方用。
再者,這一記縱然不能擊破擊破李厚土防御,若是有所震動,那還了得?
當下李厚土身形一蹲,便是用那重盾硬抗這一擊撩陰棍!柳青陽微微一笑,那記撩陰棍使到一半,便向后揚起,旋即便是狠狠向前一抽。
這一擊雖不能擊破李厚土防御,劉厚土卻因半蹲地上,重心靠下,當下便如球一般滾了出去。
臺下一眾師長臉色鐵青,這臺上二臺俱是好不要臉,一個言語惡毒,一個招式下三濫,哪有半點修真之人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