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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墮入人族

三日后,天宮張燈結(jié)彩,仙女仙童們忙里忙外,四處張羅著王母的蟠桃盛會。

蟠桃會是為眾仙中德高望重的仙友敞開的盛會,收到請?zhí)埖南捎言谙膳畟兊慕哟乱来稳胱?,太乙受邀如期而至,蟠桃會殿?nèi)歌舞升平,仙酒仙桃盛好放置于東西兩桌雕花玉石之上。

太上老君已在東桌坐定,太乙自覺地坐在了老君旁側(cè),故意說笑道:“住在天界就是方便呀,可憐我還要大老遠(yuǎn)騰云過來,平時天界議事老弟你也是走幾步就到了?!?

“你不是一直覺得天界規(guī)矩多,人情薄,玩物少嗎?可休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人間可是逍遙地,我可羨慕不來。”

“哈哈哈,我也就這么一說,對了,阿離呢?今天怎么沒看見他隨你來,我好久沒和他玩了。”太乙突然問道。

“別提那孽徒,他又給我惹事,罰他在清掃北宮。當(dāng)年要不是你壞我好事,現(xiàn)在也沒有這些事兒了”老君沒好氣地說。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是誰含辛茹苦把他養(yǎng)大?教他功法?贈他寶物?你個壞老頭兒,盡說瞎話?!碧掖盗舜邓男“缀?,老君對他的神情忍俊不禁,冷哼了一聲,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眾仙皆坐畢,上來一手持浮塵的小仙在殿外宣到:“天帝,王母駕到!”眾仙起立,陳列東西兩側(cè),拱手相迎道:“恭迎天帝,王母圣駕!”

“眾仙卿不必多禮,今日且開懷暢飲,品嘗仙桃,現(xiàn)在開始吧!” 天帝威嚴(yán)中不失親近,盡管眾仙不常來往,天界面上還算一團(tuán)和氣。

仙娥們身著各色輕紗薄衫,依次登場,她們各個姿色上乘,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美艷卻不顯輕浮。

仙友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們,其中不乏欣賞舞姿者,暗送秋波者,唯有一人一直注視著殿外,這人就是天蓬,他在等一人出現(xiàn)。

“嫦娥今年也會表演霓裳羽衣曲嗎?”他邊想邊等著。

驀然,心中所念的仙樂奏起,眾仙娥上方出現(xiàn)一條金黃色絲帶,嫦娥順絲帶輕輕落定在眾仙娥中央,一身白色流蘇裙,裙擺上面如綴星辰般,閃爍耀眼而又典雅大方,其眉宇間透露著一絲薄情,未有疏離之感,卻更教人愛憐。

白嫩微紅的臉頰襯著紅杏小嘴,不禁讓人驚嘆折服于其美貌。眾仙娥在其周圍驟時失了顏色,仙友們的眼神頓時被嫦娥吸引了過去。

此時的天蓬已有些微醺,當(dāng)嫦娥出現(xiàn)在它面前時,他神色有些飄忽不定,卻知是她來了,模糊的雙眼中更添其美,靜靜墜落于這場溫柔鄉(xiāng)之中,不聞周圍人,只覺著就他兩人,眼中再無旁人。

葉離此時也已睡臥在廣寒宮天池旁,手里捧著玉兔,說著:“小兔子,你的美貌是繼承嫦娥姐姐嗎?你看上去細(xì)皮嫩肉的,烤著一定好吃。哈哈。”

玉兔雖不能開口說話,卻能聽得懂,嚇得玉兔一激靈跑得無影無蹤,剩下葉離哭笑不得,靜靜地等著天蓬。

天蓬以護(hù)送之名,送嫦娥回到了廣寒宮,葉離就躲在一旁看事情到了哪一步,再不行就上去給他壯壯膽,但是葉離看情況是自己想多了。

豪飲了幾個時辰的仙酒,此時天蓬腳下漂浮,口中盡陳心中之情:“嫦娥,我喜歡了你三萬年,從你住在廣寒宮那天起,天河之下,每日所見,皆是你的倩影,你知道這種相思之苦嗎?”

“承蒙錯愛,當(dāng)我飛升為仙的那刻起,我的宿命注定悲涼,我不愿累及旁人”

“嫦娥,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很自私嗎?你的默默承受何曾不是我的悲涼?!碧炫顐牡?。

“你走吧。” 嫦娥依舊無動于衷,不為所動。旁邊暗暗觀察的葉離都快急死了,哎,一團(tuán)火要多久才能融化一塊萬年寒冰呢?

葉離正走神間,天蓬已經(jīng)被愛熏心,整個人撲向嫦娥,將嫦娥按倒在寒冰墻上,卻未作猥褻之事,只是質(zhì)問道:“嫦娥,你醒醒吧,后羿已經(jīng)死了幾萬年了!” 嫦娥力小,掙脫不了天蓬的手臂,但是卻觸動到了她幾萬年的傷心事,眼中含淚,心痛如絞。

葉離被這一幕驚到了,發(fā)現(xiàn)事態(tài)不對,立馬上前阻止天蓬大膽的行為?! 澳惘偭藛??!我叫你好好表白,不是叫你生撲硬拽!”

“嫦娥,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那樣...我...”天蓬語塞,也不知自己發(fā)什么酒瘋,不過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即便是天雷轟頂也如釋重負(fù),萬年來,他也受夠了。

剛好這一幕被夜巡的神將看到,立馬稟告了天帝:“天帝,我看見廣寒宮外天蓬輕薄了嫦娥,其幫兇還有太上老君座下仙童葉離。”

“什么!簡直無法無天!這個天蓬視天規(guī)為何物?若不正法,難彰我天界之威?!?

“ 把他兩個給我速速綁來!”天帝一怒,眾仙皆知,齊齊趕來,聽候天帝法令。

太上老君料到終有一天葉離會受此天劫。

“始終非我族類,必受天譴,今后之路,就看他自己了?!碧覠o奈地?fù)u著頭,同時習(xí)慣性地吹著他的小白胡子。

蟠桃會后太乙借宿在老君殿內(nèi),得知此事前,二人正在下棋。

眾仙已到,天將已將二人捉至殿前,聽候公審發(fā)落。

“葉離,你乃老君弟子,不好好采藥怎么會出現(xiàn)在廣寒宮內(nèi),還伙同天蓬行不軌之事?”天帝質(zhì)問葉離。

“我沒有,請?zhí)斓勖鞑?,我只是感憐天蓬對嫦娥用情至深,就想成人之美?!?

“好一個成人之美,你先成全自己吧。來人!把葉離打入凡界,永世不得為仙!”

正欲行令,太上老君躬身下跪,求道:“天帝陛下,我不為這孽徒求饒,但求成全我?guī)熗蕉宋幢M之情,可否容我二人最后一別?!薄≡捳f到這個份上,天帝也不好不給這個情面。

“也罷,帶下去吧。” 天將給葉離松了綁,由老君帶了出去。

“天蓬,你可知罪?”天帝又轉(zhuǎn)怒道。

“若用情是罪,那么我罪無可恕。悉聽尊便?!?

“念在你為天界萬年來的功勞,本座饒你死罪,但活罪難免。罰你去凡界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后,五百年后重返仙界。來人,把他給我貶入畜生道!”

“是!”天將應(yīng)聲立馬執(zhí)行。

天蓬被扔入了天池輪回道。墮入之時,天池下面依舊可見嫦娥那清冷的眉宇,隨后慢慢地淡出了滑落人界的軀殼里的記憶。終是夢里無緣再相見,月影孤火闌珊。

葉離被老君帶至殿內(nèi),葉離跪下,說道:“老君,感謝你的養(yǎng)育之恩,教誨之情,無論結(jié)果如何,今后我身在何處,這份恩情我永不會忘?!?

老君扶起葉離,轉(zhuǎn)開這個傷心的話題。 “你不是老是問我你的身世嗎?今天也必須告知你了?!碧侠暇讶~離的身世詳細(xì)講述了一遍...

“原來我是無父無母的果子精啊,知道也好,也算了了我的一樁心事?!比~離苦笑道。

老君隨即把一張符咒封印在了葉離體內(nèi),“人界復(fù)雜,人心詭變,魔界近年猖獗,這個符咒我已封印在了你體內(nèi),凡玄黃低階法術(shù)皆無法傷你半分,但是有副作用,這個你不必知道,我只想護(hù)你凡界生生世世平安,你是人參果幻形成精,即使不能成仙,也會有它途之成就。

葉離三拜恩師后,走出殿外,回頭笑道:“老君,應(yīng)該高興不是嗎?這次你罰不了我了...”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太上老君聞言落了一滴淚。

落入塵埃,洗盡往事。

老君沒有跟出去,事已成定局,又何苦涂添悲傷,葉離又回過頭去,目視著老君慢慢走回原地,閉目,打坐。

回到金殿內(nèi),眾仙已散,只剩下天帝和兩個執(zhí)法小仙,仿佛這場鬧劇只為了供萬年里冰冷無趣的天神們的消遣,誰又在乎他人的結(jié)局和下場呢?

我在天界短暫的一生就像一場泡影,我的破裂,也許只能激起少數(shù)人心中憐憫微弱的水花罷了,而真正關(guān)心我的人卻寥寥無幾,我仿佛覺得這場墮世,更像是一種恩賜,下一世,即便是面對再殘酷的世界,我仍希望在萬仞無情冰霜里收獲一絲人情的火焰。

微閉雙眼,葉離縱身跳下混沌蒼茫的天池,無悔落入轉(zhuǎn)世輪回道中。

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自己可以離星辰這般近了吧。卻笑孤星無依,獨(dú)游以傲。隨著刀刮似的裂痛,葉離失去了靈識,記憶,感覺....隨風(fēng)墮塵世,前生事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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