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繹,原來這就是你,舞劍時有驚鴻之姿的你,遠望時寧靜茫然的你,被冷落時與世無爭的你,這樣的一個你,我怎么會放手呢?
葉庭深第一次知道景舞是在景御的營帳。世人都道太子被遣到皇陵八年,說是守陵,實為廢位。
這其中隱情要說八年前,書房。
“景御,朕命你前往西北建一支自己的軍隊,朕能護你們一時,可護不了你們一世,將來若真有人要反,皇城禁軍保不了你,更護不了你的兄弟姐妹。你去西北,找葉相長子,他會告訴你怎么做。”
景御到西北六年后,十八歲的葉庭深在遼疆退敵立功被封平疆將軍,隨后領圣旨定西北。
西北雖戰事不斷,但一直都是小打小鬧,又有大哥葉庭遠座鎮實在無需再派一個將軍,直到在軍營看見太子景御,葉庭深恍然大悟。
葉家三代為官,滿門忠良,皇上這是要他和大哥輔太子,平天下,信任可見一斑,就這一點,值得葉家世代追隨。
兩年來,葉庭深看到景御每個月都會收到一封家書,朝廷有要事景恪會發密函,可這家書比密函都讓景御上心。
有一天家書到的時候葉庭深剛好在,景御并連密函都不避他,家書就這樣攤開。
“大哥,父王安好,景恪安好,阿繹安好,我也安好”信就這么結束了,看了這么一句話,葉庭深就知道定是三皇子景風寫的了。
他從小長在軍營,還是在封將時和景風景恪在朝堂有過一面之緣,景風人如其名,瀟灑恣意,不拘一格。景恪深沉,聽說是下棋的的高手,但當時初次謀面,未能切磋。
可這阿繹?
信紙下面似是張畫,景御拿開信紙,只見一紅衣女子手執長劍,迎風起舞,她眉眼顧盼生輝,頭上的步搖微晃,仿佛從畫中破紙而出。
“這是?”
“舍妹景舞,她素來喜歡白衣,覺得仙氣飄飄,實在是小孩子心性,這紅色倒更襯她,只是不知道老三是怎么哄她穿上的”
這女子是很適合紅衣,葉庭深心里表示贊同。
此后,景御每每家書到的時候葉庭深都恰好在他營帳。
葉庭深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景御倒也不點破,阿繹若將來能嫁他,再好不過。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葉庭深少年封將卻不驕不燥,兵法造詣極深,會帶兵也愛兵,做事進退有度,雖為武將禮樂書數卻樣樣不落,是個良才。
何況這小子平日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別說將士們,就是自己也很有壓力吶~如果成了妹夫的話……
“她從來沒給你寫過家書,應該還不知道你在這里吧”有一日葉庭深腆著萬年不變的冰塊臉終于問了出來。
他知道景御的事定是瞞著景舞,他們不會允許她知道這權利之爭,她應當被小心翼翼地呵護。可他想靠近她一點,再近一點,想知道她的一切。
景御折信紙的手一頓,眉一挑,平日一本正經的臉上多了幾分戲虐,看來小伙子抗不住了呀。
“她不知道”景御撂下一句話就沒聲了,故意不再多言。葉庭深倒也沒再多問,就這樣坐在他營帳里一杯一杯的喝茶,也不說走。好吧,服了。
景御終于開口“你當知道嫡公主景舞出生,皇后薨”,說完嘆了一口氣。
“因此她并不受父王的喜愛,她向來懂事,卻常在宮里惹事,為的就是父王多看她一眼,父王吃穿用度都給她最好的,卻甚少關心,凡是父王的孩子,只要被人看出并不受寵……”景御話語一頓,沒有再提。
“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和景風景恪去看她,長兄如父,為了照應她,我鮮少回太子府,常年在宮里,大概是我嚴肅了些,她倒和老二老三更親近,那年知道我要出宮守陵,她便自請出宮去了老二那,她堅持如此,無人能勸。”
葉庭深的拳漸漸捏緊,自請出宮,公主養在宮外,她怎么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一旦被傳開,這公主的名聲怕是要廢了,哪怕是在二皇子府,也注定要被烙上養在山野的印記。一朝出嫁,更是蜚語滿天,不可能再被指婚到王侯將相之門。
她寧可如此,也不愿在宮里嗎?現在怕是京里早就傳開了,那么她呢?她是一開始就打算好此生再不入候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