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太后宮中的太仆寇廣攜著太后懿旨,說是有重要事情要請兩位前去。
羨晞臉上閃現一抹狐疑,太后許久不曾這樣宣她過去了,這次究竟為的是什么?
而流桉同樣疑惑,眉頭一蹙:“母后可有說是什么事?”
“回陛下,因著德妃娘娘和賢妃娘娘去太后哭訴了一番,說是……”寇廣回答著流桉的問題,說到后面又看向了羨晞,不敢再說下去了。
“直說!”流桉怒形于色。
宮人們見慣了流桉溫溫和和的模樣,如今這樣的怒意還是極少見的。
寇廣越發恭敬:“賢妃娘娘她說貴妃娘娘極有可能是謀害德妃娘娘的兇手,要請娘娘當面去對質。”
“哦,是嗎,可是貴妃已經應了朕去宮外接闕兒回來過年,少不得要三五日。朕早就跟大司農商量好了,君無戲言啊,現在不是要叫朕難做嘛?寇廣你看這如何是好。”流桉煞有介事的問著寇廣。
“陛下,接闕兒的事就先放放吧,既是太后懿旨,去一趟為好。”羨晞不待寇廣回話,就先是說了出來,看向流桉的眼神是倔強的。
想不到這德妃竟然賊喊捉賊,聯合了賢妃反咬她一口,真當她良善好欺嗎?
她看向流桉的眼神還夾雜著心酸,淚水似乎呼之欲出,卻強忍了回去。
他真的以為是她害了她們嗎?要這樣讓她避開,真的以為她這么蛇蝎心腸嗎?她偏偏要揭開真相讓他看看,究竟是利欲熏心。
“既是貴妃這樣說了,那就去吧。”流桉只得答應了她,他怕下一息,她真的會流出淚來。他怎么會不信她,只是怕她再陷入他也護不住的境地去。真是滑稽,她竟是一直在質疑他的信任,究竟是誰不信誰?想到這流桉微微的嘆了口氣,然后與她并行,向著長信宮的方向走去,一路無言。
長信宮,宮階繁,二人拾級而上。
宮殿宏偉,威嚴遂生,大有不怒自威之象。
皇太后端坐在上方,賢、徳二妃,跪坐在在下方。太后手捻佛珠,手側為茶,太仆、少府候立左右,另有一嬤嬤恭立在側。
賢德二妃,低著脖頸,極為恭敬。
徳妃以紗巾覆面,雙眼隱約可見紅腫,像是委屈極了。
賢妃面色忿忿,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
“皇上駕到!”隨著外頭太監的高聲呼喊,除太后外的眾人忙站立迎接。
“兒臣見過母后。”流桉給太后行禮。然后坐到了太后身旁的長榻上。
“臣妾見過太后。”羨晞行妃妾之禮,又是笑著說:“煩請太仆為本宮準備一張椅子。天氣這么冷,本宮可坐不得地上。”
太后面色不喜,捻著佛珠的手一頓。用眼神問責流桉:看,這就是你的好貴妃,竟如此無禮。
流桉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責怪,還笑著看向靜立不動的太仆,太仆隨即行動。
賢德二妃臉色愈加難看。
“貴妃,她們二人說你今日蓄意放蛇欲謀害后宮妃嬪,可有此事?”太后淡淡的開口,倒看不出偏袒哪一方。
羨晞內心冷笑一聲,看來這二人是果真要先下手為強了啊。
羨晞面作驚訝:“太后您這話臣妾可不敢認啊,我今兒個不過是受德妃娘娘所邀和眾姐妹去了趟紫虛殿賞花沏茶去了,后來德妃姐姐不幸被燙傷,我也就回去了。”
“分明就是你,在后殿放蛇,讓那蛇去咬德妃姐姐,還企圖讓我認下。要不是紫虛殿的宮人說,那蛇是從你房里出去的,我也就傻乎乎的被你坑了。”賢妃氣急了,還不待太后發話,就氣呼呼的擼起袖子,像是想跟羨晞干上一架。
羨晞苦笑著搖了搖頭,本來想讓賢妃把這事捅開,揭開德妃的真面目,不料,德妃就算受了傷也還是沒得到教訓,還敢來來惹她。
“你是傻,被人騙了,還當人家是為你好,豈不知,她今日能拿你當劍使,明日也就能將你扔到火爐去,化成鐵水。”羨晞面帶嘲諷,還有些許自嘲,她也不知究竟在嘲笑誰,她自己不是也一樣的傻嗎,都被德妃那賤人給騙了,她們去沖鋒陷陣,而她德妃呢?不過是坐收漁利。羨晞帶著讓人不明所以的笑意斜斜的看了眼德妃。
德妃將頭埋的更低,是心虛?還是害怕?
“你,你,你什么意思,分明是你想陷害我,說是我讓德妃姐姐陷于危難的。”賢妃雖然不是很喜歡德妃,可那張牙舞爪,驕橫跋扈的貴妃更讓她厭惡,要不是德妃說信她,又跟她講明了貴妃的居心,她豈不是就真的傻傻的認下這樁罪責,成為她南羨晞的替罪羔羊。越想越氣憤,鼻孔都恨不得死命出一口惡氣
“太后娘娘,臣妾本來想明早向你請安時再跟您說明,臣妾在梓蕪殿碰到了蛇。才好清一清那梓蕪殿到底藏了多少骯臟的東西,是不是蛇鼠一窩。”羨晞語氣嚴肅。
“哦,你且說說那是怎么回事。”太后也像來了興趣。
“回太后,今日臣妾隨眾姐妹玩累了后,于后房休憩,不到一刻鐘,突然驚醒,竟有一條蛇朝我游來,像是要咬人,突然那蛇,又不知怎么的撤了出去,臣妾當時可真是害怕極了,縮在那動都不敢動。后來聽到中室的喊叫聲,才驚醒過來,這時,莆芝才敢扶著臣妾出去。”羨晞假似哭泣,拿著帕子撫著淚。
“晞兒,你……沒事就好。”流桉欲言又止,只說出了這樣簡簡單單一句話。
太后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流桉,又對著羨晞說:“也就是說,這蛇并非是你帶進去的,而是它自己憑空出現的。”
“回太后,那蛇怎么會是臣妾帶進去的,這么冰天雪地的,蛇都藏了起來,況且,‘農夫與蛇’的故事早有教訓,臣妾還沒那種魄力去挑戰毒蛇。至于,它是不是憑空出現的,那就要問德妃姐姐了。”羨晞老老實實的答著,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德妃。
太后若有所思,看了眼賢德二妃。接著放下了手中杯盞,看向流桉:“按說哀家已經不管后宮事多年了,低品級的妃嬪有她們三人給你管著,而此事牽涉到她們三人,皇上你看,這如何是好?不如……”
“母后,您說得是,這事不應來麻煩您,這是她們不懂事在先,兒臣代她們向您陪不是,這事就交由兒臣吧。”流桉不待太后說完,就把這事攬了下來。
太后原是想著看能不能將皇后的禁足給解了,畢竟,前幾年,這后宮可沒出現過這樣的事,可見自家侄女還是不錯的。想來,到了現在,皇上也會想起昕兒的好來。
豈料,流桉竟然說都不讓說了。太后只得打住了話頭,不再提了,免得皇上更加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