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表情讓沈如很疑惑，在老宅，雖然他們對王氏十分不好，但王氏也沒有不愿意見到誰。可今天這表情，分明是十分不喜。

“娘，你咋啦？”沈如往他懷里靠了靠。

“沒咋，就是，咱趕緊回家，娘累了。”說著，讓沈家興快點趕車。

就這一會功夫，一個婦人從老宅里出來。就是這么巧合，好像等著他們似的。

婦人一抬手，說道：“大哥，大嫂，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初二的也沒見你們過來，是不是不待承你妹子了？”

這？是沈如的便宜姑姑？是哪一個呢？沈如又三個姑姑呢。

婦人再次開口，“賀兒，快下了，大姑姑給你買了槽子糕，可多了花樣。你挑著吃。”

沈賀扭頭看了一眼，說道：“不了，爹娘弟妹都累了，我們先回家了。”他態度明確的決絕了眼前這個婦人。

這就是沈如的大姑姑，沈菊。怪不得王氏不樂意看到她，沈菊和王氏之間還有一段不得不說的秘密。

沈菊比沈家興小五歲，一開始，家里總說老太太寵慣沈家興，不打算要孩子，五年后才要了沈菊。現在想來恐怕不是這樣子，應該是沈連柱的原配夫人寵慣沈家興，一直不打算要孩子。而沈菊是蔣氏的第一個孩子吧。

王氏過門一年后，沈菊便出門子了。可三年后，沈賀都三歲了，沈菊一無所出。老太太便說有一個偏方，讓沈賀去沈菊家住一段時間，便能給沈菊招一個孩子。

王氏哪里愿意，可老太太就是鐵了心了。還罵王氏不顧及姊妹的情誼，不顧及沈家女兒的臉面。

就這么罵，王氏也沒有同意。

而沈菊三天兩頭往沈家跑，每次一會來，大包小包的帶著東西。每次沈菊一走，老太太就找機會發難王氏。而且每次都接機敲打王氏，讓王氏主動把沈賀送到沈菊家。

幾次過后，沈菊發現王氏還是沒有動靜，這一次她干脆來了一招恨的。她趁王氏下地干活，直接報了沈賀回家，一句招呼都不打。

王氏回家后發現沈賀不見了，記得發瘋一般的找。而蔣氏竟然一句話都不說，就任由王氏著急。

還是王氏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于是讓沈家興帶著她去了沈菊家。

剛到沈菊家門口，就聽到沈菊在院中，讓沈賀喊她娘！

王氏這才明白過來，什么招孩子！這完全就是沈菊想要了沈賀的一個借口罷了。

王氏再也不顧及什么臉面，沖進院子抱了沈賀就走！

第二天沈菊就來找事。說什么她喜歡侄子想讓她在家里玩幾天，可大嫂不領情，還抱走了沈賀，一句話都不說。不顧及姐妹情分，不顧及沈家的臉面。非要王氏當中給沈菊下跪道歉。

王氏氣不過，頂撞了兩句，沈菊就一副柔弱的樣子裝好人，還讓鄰居評理！

不得已，王氏第一次因為鬧別扭回了娘家。

幾天后，沈家興偷偷跑出來接王氏，二人這才回了家。到家后，蔣氏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罵沈家興有了媳婦忘了娘，罵王氏給臉不要。

從那以后，王氏再也沒有回過娘家。

這件事，還是閑得無聊的時候，陳氏講給沈如聽的。還是因為她問起為什么這么久王氏都沒有回過姥姥家。陳氏才跟她說了這么一番話。

現在可好，沈菊跟沒事人一樣疼愛的看著沈賀。如果王氏不說話，或者臉色不對，很有可能被她說姊妹不和，挑撥兄妹關系等言語。

沈菊臉色沒有一點尷尬，說道：“賀兒，來跟姑姑親香親香。還有如兒，前段時間聽說你病了，姑姑也沒時間。這會咱們一家人到屋里坐坐吧。”說著，她就要拉沈如下車。

沈如扶了一下車子，很自然的將手挪開。“姑姑好，如兒腿腳不利落，下不了車。”

沈菊的手僵在那里，她完全沒有想到，只要一回家，她跟哪個孩子說話，哪個孩子就受寵若驚。原因是她有一個好婆家。她嫁給了一個秀才，作為秀才娘子，她走到哪里都直得起腰。

可自從嫁給秀才后，五年才生了一個女兒，婆婆十分不喜。她本想從娘家過繼一個，可自從沈賀小時候的那件事，王氏跟她已經很疏遠了。而老二和老三家就更不用想了，那兩個都是人精。

沈菊有看了看最小的沈意，笑著就要抱起他。“意兒，讓姑姑抱一抱，姑姑親親。”

沈葉一把把沈意摟住了，“姑姑，意兒困了，我來報把。”

沈如順勢說道：“娘，我也困了，咱快點回家吧！”不等沈菊反應，沈如揮了一鞭子，大黃牛就往前走了。

沈菊愣怔了半天，完全沒有回過味來。這不應該呀！這都不應該呀！

王氏應該對她懼怕才對！沈家興應該會說什么話訓斥王氏才對。沈賀看到她應該第一時間下車才對。而沈葉和沈如二人應該低頭不敢看她才對！

可今天的一切全部變了！

初二來的時候，蔣氏便跟她說了，說沈家興一家造反了，不在聽她的話了。沈菊還不信，說蔣氏逼的太緊，應該給他們點甜頭，然后再想辦法整治她們。

可今天，沈菊給夠了甜頭，還回來的卻是不屑一顧！

她咬了咬銀牙，深吸一口氣，又變回了那個與人無害的模樣，“看來今天還得再留一天。”說罷讓車夫駕著車回去了，自己回了沈家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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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興一家人剛進屋，王氏便一把巴掌打在沈家興后背上，“你出去，去找你妹子去！”

沈家興摸不著頭腦，“這，這又是咋了？”沈如幾個噘著嘴，坐在炕上！都不理他。

沈家興嘿嘿賠笑道，“都累了吧，爹去燒炕，咱熱乎乎的睡個覺。”

說罷出門去了，不一會，把王家給的箱籠拿了回來。“如兒，家里的財物都給你，你看著收起來吧。”沈家興也算是對沈如不錯的，他竟然會把家里的財政大權給了沈如。

沈如冷著臉收了箱子，讓沈賀幫他擺放整齊。

沈家興說道：“閨女，你咋也不理爹了？”

王氏不讓沈如說話，一把將沈家興推了出去。娘幾個在炕上，誰也沒有說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沈家興燒好炕，進屋后孤零零的坐在地下的條凳上。他左看右看竟沒人理會他，最后他求助的看向沈如。沈如摸摸腦門，嘆了口氣。

“爹，你知道那錯了不？”

沈家興見有人理他了，說道：“爹不知道，如兒好孩子告訴爹。”說話間有些委屈。

沈如嘆口氣，“爹，我哥小時候被我大姑姑抱走，我娘找回來后被我奶罵，我奶還讓你罵我娘，你也罵了是不是？”

沈家興點點頭，承認了。一時說不出話來，憋得臉紅了。

“那你知道自己哪錯了不？”沈如問道。

沈家興賠笑，“這都是以前的事了，爹知道錯了，你們別生氣了行不？”他向王氏挪了挪，可王氏給了他一個背影。

“爹！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你沒看見今天我姑看我哥還有小五的表情？她擺明了想要小五！”沈如一語點破。

沈家興剛要張開嘴說不可能，可又想起沈菊之前做過的那些事，這件事她絕對有可能做得到。不是有可能，是她如果打定主意，就一定會想辦法做到。

王氏這是感覺到危機了！

“孩子他娘，我絕對不能讓大丫頭帶走咱們的孩子的。你放心吧！”沈家興向王氏保證道。

沈如說道：“爹！如果是這樣，那當年怎么會有抱走我哥的事情發生。而且，你應該看到了，我姑是一個怎么的人，那笑臉甜的！如果被人看到我娘不給我姑好臉色，估計又要被別人說我娘不和睦了。當年不就是這么說的嗎？”

“爹，你要把主意拿正了！我奶胡攪蠻纏，我姑臉甜心狠，你這些都要心里明白才行！咱一家子團聚可不容易，是咱們舍了命換來的。如果被我姑輕松的打破了，那咱們倒不如現在各奔東西。你去找我奶他們，我們和娘在一起！”沈如邊分析邊敲打，一定會讓沈家興知道其中的厲害。

“那不行！我哪能沒有你們呢！再說了，我心里有數，她大姑是啥樣的人，我活了半輩子了，也能看清楚。他娘，這件事我指定不能讓她發生的。”沈家興再次向王氏挪了挪。

沈如又說道：“不僅這件事不能發生，我姑欺負我娘，你得給我娘撐腰！說白了，誰才是親人，爹你心里知道吧！”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才好！

“恩恩，爹明白！”沈家興說著，已經做到了王氏身邊，“他娘，當年的事兒，我做的不對，而且，當時我···我該收拾！今天，你看我也沒給菊兒好臉色不是？再者說，咱孩子都這么大了，誰能把咱們分開呀！是不是？”

王氏甩了沈家興一個臉色，“就你，他姑把你賣了，你還能給人家數錢呢！當年，我就跟你說過，他大姑沒安好心，你怎么說的？你說我心眼小，看不開事！后來怎么著？還是他大姑報了賀兒走！要不是我，是我！我不要命的把賀兒報了回來！”

“這一回回的，咱防的過來嗎？前腳剛把賀兒抱回來，她就攛掇著老太太把賀兒抱到上房養著，說什么大戶人家都是這么拿捏媳婦的！這可好，老太太真聽了，還說什么為了讓賀兒識字！那時候賀兒才如兒這般年紀！”

“你摸摸你的良心，她們這么做是人事嗎？每次來給賀兒帶哪些好吃的。讓老太太說什么賀兒不是我親生的，是她大姑的兒子。當我不知道嗎？當我傻！”

“人家都欺負到我頭上了，你還說什么，他大姑對孩子好，也是姑侄情分！這情分可真深呀！要不是我總拉著賀兒說話，說不定現在賀兒都姓郭了！你說說，你說說，她都是老郭家的人了，老沈家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她摻和的！”

王氏被逼急了，往事一件件的說落著。

“就賀兒十歲上，非讓賀兒當著所有人的面，在大年下叫她娘！要不是我葉兒當時會學事了，跑過來跟我說，我還不知道呢！這就是你那個大妹子做的事！”

“去年，看賀兒不能跟她親近了，賀兒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非要把她家的銀花給我加賀兒做媳婦！還攛掇著老太太立刻應允了這門親事！還說的跟我們家高攀她一樣！我呸！”

王氏越說越激動，姐妹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出來去了劉老頭的屋子，這屋里只剩下王氏和沈家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