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山為王的,有的成了山大王,有的成了土匪,有的成了隱士,有的則就是普通老百姓,當(dāng)然,這之中還有另一類人,我們稱之為宗師。
無論是禪宗也好,還是道宗也罷,約莫是和宗教扯上那么一點點聯(lián)系的,且看上去很有學(xué)識和修養(yǎng)的,說出的話又都帶了那么一點玄乎的色彩,我們大家習(xí)慣性稱之為大師。
成為大師的道路,可能是曲折離奇的,苦難艱辛的,但也有可能是很簡單的,簡單到匪夷所思。
據(jù)歲莫八卦得來的小道消息稱,丘山的開山鼻祖児清祖師爺修成正果的機緣便是如此簡單。
児清原名王淺浮,家住丘山山底,一日一道長化緣至此,口渴難耐,見得小屋,隨敲門化緣。王見道長,納頭便拜,又將道長請至家中,以禮待之,必恭必敬,絲毫不敢有所怠慢。臨別時,道長笑言:“銜環(huán)結(jié)草,以恩報德,山中一屋,蓋有八室,贈與道兄,望以恩納。”說完,便化作一縷清風(fēng),消失不見。
王以為見到仙人,更是三跪九叩,拜謝不敏。當(dāng)即,入得山中,果真見有一宏偉寺院,歡歡喜喜的住了下來,于是便有了今天的玄清觀。
我聽完這則故事后,滿是不以為然,歲莫問我為何,我道:“其實我可以不可以這么理解,那道長被派遣到丘山做主持,出入時見這丘山靈氣俱佳,是個修煉的好地方,也是滿心歡喜。但幾回住下來,發(fā)現(xiàn)這寺中無趣的緊,想要離去,又怕頂頭上司責(zé)怪,又或是覺的就這樣走了,對寺廟的有些不負責(zé)。正是一籌莫展之際,剛巧碰到了咱祖師爺這倒霉催的孩子,自導(dǎo)自演了這一處神劇。借機將這座寺廟丟與了他,自己溜之大吉。其實倘若真是見了祖師爺以外的誰,保不準(zhǔn)他也會說‘施主,我見你挺有慧根的,不如來我觀中修煉,包你身體賊棒,吃嘛嘛香……’之類的言論。”
歲莫覺得在理,于是也便將這翻言論道與觀中的其他道友聽,如此一傳十,十傳百……等再傳回到我和歲莫這里時,竟然有了十多個版本,這讓我和歲莫很是詫異。
不過這許多版本中我和歲莫最喜歡的還屬児修祖師爺和那老道之間的愛恨纏綿,你儂我儂,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聽后讓人不禁敬仰起造論者之鬼才多變,為祖師爺那未了的情緣,深深拘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當(dāng)然,后來這事被傳到了觀主的耳里,歲莫被觀主提著棍子追了三天三夜……
我安慰歲莫說,越是這樣就說明你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因為黎明來臨前總是有黑暗的覆蓋。
玄清觀依八卦而建,分有八山圍繞,分別為三連宮,六斷宮,仰盂宮,覆碗宮,中虛宮,中滿宮,上缺宮,下斷宮。中有一山名丘山,又有天池立頂,將丘山一分為二,于是丘山便又以兩儀之象劃分為北辰殿和南山殿。
至于這殿內(nèi)的構(gòu)造如何,我卻是不得而知的。每每我央著荀師父帶我一起赴宴時,荀師父拿出幾個錦兒記的水晶蝦餃,便把我打發(fā)走了,是以我從未曾去過。只聽的幾個師兄弟說,那里是個仙境。
荀師父是丘山中幾個為數(shù)不多的長老之一,威望、聲譽自是不一般。但荀師父是個閑散慣了的人,除非真是天塌下來的時候,他可能才會去趟南山殿,基本上都是臥在家中小憩,是個十足的宅男。不要誤解宅男這一詞,因為宅男中也可以逆襲成為一干女性同胞心中的男神。
荀師父是美的,至于美到何種地步,用荀師父的話說,叫美的一塌糊涂。
荀師父一生收了十個弟子,前八個已經(jīng)修成正果,并順利出師了。
基本上歸隱的歸隱,出家的出家,只余一個名叫濯昀的人,聽說混的還算湊合,成了一名言情小說家,當(dāng)然他小說的大部分題材大都源于荀師父,因為每個成功人士的背后,總能扒拉出一些不大不小的緋聞。按荀師父的話說,沒有緋聞的名人,不叫名人。
濯昀的文筆自是不錯了,荀師父一部分的鐵粉便是看了濯昀的小說而形成的,當(dāng)然荀師父很是滿意這樣的效果。
荀師父的緋聞中最荒唐的要屬,他曾一度被傳好龍陽。這個傳說源于荀師父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只收男不收女。于是愛好八卦的人們不遺余力的發(fā)揮了他們的想像力,經(jīng)過幾輪的口水戰(zhàn),大家一直認定荀師父好龍陽且專喜孌童。
當(dāng)然這個不老傳說一直維持到我的出現(xiàn)被無情的粉碎,也讓天下的一干基友們傷透了心,分分寫信指責(zé)荀師父無節(jié)操。據(jù)說還自發(fā)形成了一個示威游行隊,聲明要討個公道,但是后來卻不了了之了。
我暗道荀師父應(yīng)是個背景十分雄厚之人,說不定是那個皇帝微服出巡遺留在民間的兒子,皇帝自覺虧欠他,既不能讓他認祖歸宗,總該暗里安撫他。但荀師父的官方解釋是,憑他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英俊瀟灑之資,自是有一個女粉為他保駕護航,何至于他勞心費神。
那時少不更事的我竟然信了他這番信口胡謅的言論,對他膜拜有加。直至后來才知曉,是北辰殿的長老給了官府一些厚禮,才算將這事給鎮(zhèn)壓了。
荀師父收下我時嫌我的名字不接地氣,但一時又想不到甚好的名字,看著屋外長期無人打掃的草木蓬篙深院景,眼前一亮,于是歡歡喜喜的將我的名字該做了木葉。荀師父慎重的同我講道:“小葉子,自此你我便是師徒了。”我看著他鄭重的點點頭。
荀師父繼續(xù)道:“你若有事,我不會事事都幫你,因為我不會時時都在你身邊。但是若我在,我必會傾力護你周全。你可明白?”
我跪在荀師父面前,俯下身子叩了三叩,朗聲應(yīng)答:“徒兒明白。”
荀師父點點頭,伸手將我從地上扶起,拂去我身上的灰塵,柔聲道:“若是師父有事,小葉子是不是也是義不容辭?”
我堅定的答道:“徒兒一定一馬當(dāng)先,上刀山下火海為報師父撫育教導(dǎo)之恩。”
荀師父笑的一臉燦爛:“也不用也不用,小葉子這么小還這么可愛,師父怎么忍心呢。來來來,那院前的一堆枯草,幫我清理了吧,就當(dāng)是入門的首課了。”
于是我就被師父騙進坑里,且屢屢敗在他這溫柔計量下。
那時荀師父喜歡周游天下,時常不在宮中,許是怕我寂寞,在我五歲時荀師父收了一個關(guān)門弟子名叫歲莫。我問歲莫什么叫關(guān)門弟子?
歲莫說:“大概就是師父要收山之前收下的弟子。”
這讓我對歲莫產(chǎn)生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敵意,我覺得繼承師父衣缽地位收到了威脅。主要是以我當(dāng)時的智商根本無法想到,其實荀師父哪有什么衣缽可以傳承。
在以后的歲月里,我開始想用各種方法摧殘歲莫。當(dāng)然歲莫自是不甘示弱,在我‘施暴’的過程中,歲莫學(xué)會了反擊,且青出于藍勝于藍。同時歲莫也練就了一門快速‘解毒’奇功。
我自認為他一部分成就是由我助升的,于是我語重心長的同他講:“我總是很羨慕你,能有我這么好的一個師姐。”
歲莫斜睨起那雙細長的桃花眼看我,不咸不淡的回道:“阿葉,你這臉上的皮該江都的城墻做的吧,我都沒辦法用尺給你量了。”
荀師父剩余的兩個徒弟我和歲莫,一個對吃感興趣,一個則對八卦敢興趣,荀師父為此很頭疼。于是,荀師父說只有美酒和美人才能減輕心里那股淡淡的憂桑。
歲莫一生都在致力于各類八卦傳聞,各種小道消息,上至皇宮內(nèi)院,下至販夫走卒,且樂于此中不可自拔。他曾盟誓要成為最頂級的八卦新聞專家,當(dāng)然,后來歲莫圓了自己兒時的夢,成為了一名野史官。
對于我和歲莫,荀師父采取的是散養(yǎng),甚至于是放養(yǎng)。時常可見的情況是,我和歲莫你追我閃的在三連宮上奔走,基本上是看不到荀師父的身影。
當(dāng)然偶爾荀師父或許僅剩的那點良知未泯出現(xiàn)時,都會在我和歲莫打的快要結(jié)束時,他總能幽幽然出現(xiàn)在我們身旁,再適當(dāng)?shù)膶∏橥撇ㄖ鸀懀谑牵液蜌q莫又心內(nèi)的火苗重新燃燒,然后狀況之慘烈,連荀師父養(yǎng)的白球都看不下去,兩只爪子把眼睛捂的鐵緊。
每每打架結(jié)束后,我和歲莫拖著破敗不堪的身子來到他跟前,無比哀怨的道:“師父,麻煩您下次勸架時,能不能別添油加醋啊,你當(dāng)炒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