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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代價

冥巫婆婆冷冷一笑,停下敲打扶手的動作,說道:“我可以幫你找出那人類小姑娘的所在,并且看在晨星小子與我相熟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多占你便宜,將皇家陵園中那塊新的寶玉紅木給我,我就擺卦占卜找人?!?

話音一落,暮月滿臉驚詫,先不說這紅木本身有多難得,寶玉紅木更是稀品種的稀品!

皇家陵園中總共只有兩塊,一塊是上代君王過于殘暴,死于天道,為了鎮(zhèn)壓他不寧的靈魂,墓碑被惡鬼血水浸泡過,成了罕世的寶玉紅木。

而新的那一塊,存在時間只有短短十七年,是他和晨星的母親,冥后落曦的墓碑。

冥后在生下晨星后死去,原本溫潤如玉的冥王痛失愛妻,性情大變,竟下令三千冥人以命祭祀,于是冥后的墓碑受鮮血洗禮,成為珍品紅木。

“您想要我母親的紅木?”

暮月緩緩搖頭,那是生他養(yǎng)他的母親,取走她的墓碑,無異于挖開她的寢陵,打擾了她的長眠。別說冥王不會應(yīng)允,就是他,也是不可能下手的。

冥巫婆婆眸光一沉,不屑道:“你母親已經(jīng)死了,人死如燈滅,而你弟弟還活著,你是想看到你弟弟被放逐到極北邊緣受苦受難,還是抱著你母親的墓碑愧疚度日?”

暮月深感為難,他當(dāng)然知道活著的人更重要,可那是他母親的墓碑,就算她灰飛煙滅了,他也下不了手。

“前輩,這件事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其他的,我都可以給您,唯獨我母親的東西,我做不了主……”

暮月話未說完,冥巫婆婆臉色一暗,冷聲道:“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你走吧,你所求之事我愛莫能助?!?

“前輩,王宮內(nèi)有許多稀世珍寶,若您喜歡,我可以盡量滿足您……”

“滾!”

一個字,帶著一股花草清香之氣,將暮月毫不留情丟了出去,氣勢洶涌,直直將暮月甩落到門扉外三丈遠(yuǎn)。

重重一聲悶響之后,暮月從地上爬起來,拂去身上沾到的塵土,皺眉沉思,靜靜地在原地站了許久。

從未有人說起過,冥巫婆婆本元是地靈魔法師,掌管著大地生機(jī),萬物生長的地靈,是使冥界重新煥發(fā)生機(jī)不可或缺的元素,千年只出一個人。

世人都道,冥巫婆婆的煉藥術(shù)和占卜術(shù),冥界無人能及。

原來癥結(jié)在這!

難怪她能從七百年前的天火滅世中,安然無恙的存活下來,而且能與動物通靈,這原本就是地靈魔法師的能力。

暮月知道,剛才那一股凌厲的氣勢,讓自己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冥巫婆婆的秘密。

冥巫婆婆怪異的性情,加之高深莫測的魔力,使地獄城內(nèi),沒人敢與她叫板。

暮月被冥巫婆婆丟到門外,一身狼狽,但他并沒有生氣,他有求于人,受怎樣的委屈他都能忍受。

“暮月王子,你走吧,我不想讓冥王臉上難看,所以不會殺你,但是想要我?guī)兔Γ话掩ず舐潢氐募t木交給我,我是不會出手的?!?

冥巫婆婆的話說得很清楚,暮月將腦袋里的思緒理了一理,他不能將冥巫婆婆得罪,還指望她出手找到樓小槿,換晨星平安自由。

“既然如此,那晚輩就先走了,打擾前輩了。”

暮月微微彎下腰,單手放在胸前,對著屋內(nèi)的冥巫婆婆行了個禮,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得見。

轉(zhuǎn)身,正要離開,冥巫婆婆的聲音又再次傳來:“暮月王子,地獄城內(nèi)沒有人會幫你,除了我。你好好考慮一下,十二時辰為期,期限一過,你剛才所求之事我就不會再接,就算你把那東西拿來交給我也無用?!?

暮月腳步一頓,隨即微微一笑,眼中苦澀涌現(xiàn),卻又很快被平靜取代。

“晚輩記住了,謝過前輩。”

地獄城內(nèi),的確沒人會幫他救晨星。

從小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晨星,不比其他的王公貴族子弟有教養(yǎng),因為內(nèi)心深處的傷痛,讓他性情怪癖,頑劣不堪。

那些所謂的王公貴族都討厭晨星,認(rèn)為他日日闖禍,是沒教養(yǎng)的體現(xiàn),是貴族的污點,欲將其趕出地獄城。

銀發(fā)紫眸,晨星是天生的儲君,可若是他不能活到三百歲繼位,貴族長老會就從王族中選出合適的男子,繼承冥王的位置。

他三歲便沒有母親,如今母親的模樣他早已經(jīng)記不得了,卻依然牢牢地記住了一句話,母親產(chǎn)下晨星,彌留之際,將他喚去,把晨星小小的柔軟的手放到他的手心,說:“暮月,母親要走了,弟弟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顧他,護(hù)他一世平安周全,這是你身為哥哥的責(zé)任……”

他那時不懂,問母親為什么要他來照顧弟弟,還有父親在呢。

恰在此時,晨星扯著嗓子哭了,他被他的哭聲嚇了一跳,恍惚中,他聽見母親最后的聲音,“你以后會知道的,不要怪你們的父親……”

后來,親眼見證了父親對待晨星冷漠的態(tài)度后,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母親要把晨星交給他,因為父王恨帶走他心愛妻子性命的晨星!

這是身為冥王儲君,躲不掉的宿命枷鎖,儲君的出生,會帶走母體的生命力。

也就是說,歷代銀發(fā)紫眸的儲君,都從小承受著莫大的心里傷痛,因為他們的出身,是用自己母親的性命換來的。

暮月來到月神學(xué)院掌管刑罰的往生堂,看望被囚禁的晨星。

一間玄鐵鑄就的牢籠里,晨星的手腳都被粗大的鐵鏈鎖住,整個人懸吊在半空中,白色的襯衫上血跡斑斑。

晨星垂著頭,見有腳步聲靠近,微微撐起一點眼皮,看了一眼來人。

“這才兩天,他們竟然把你打成這個樣子,那群可惡的混賬!”

暮月心疼地看著憔悴不已的晨星,心似針扎。

晨星微微一笑,往生堂那些清高的家伙,平日里就恨他將學(xué)院的規(guī)章制度視作無物,如今逮著機(jī)會可以名正言順地教訓(xùn)他,他們怎么可能手軟,不過,這點傷他委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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