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座應了。”流辰用力咬住牙根，忽略胸腔中的痛意，滿心都是他的天妃。

風白再次笑了，這一次，她笑得更加絕美，仿佛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素手微抬，筆墨躍然而出。

流辰執起筆蘸飽濃墨，連半分猶豫也未有，一揮而就。

“收好吧，今日起，你不再是本座的天后。”他憤怒揚起手，纖薄的紙張在風中飄飄搖搖，最后落在她手上。

拈起紙張細細看了，吹干墨跡，折疊齊整后收起來。

“請天帝陛下剔除風白仙骨。”

她站在冷風里，任憑秋風將她淡紫色衣袍吹起，衣袂飄飄，空洞得仿佛沒有靈魂。

流辰怒極，踏前一步，狠狠捏住她小小的下頜，語氣中的森冷，仿佛可把人凍傷。

“風白，你最好適可而止。本座已如你所愿，給你和離書，便收斂些罷。剔了仙骨，你便什么都不是。”

下頜著實疼得很，想必會是一片青紫。

她倔強地沒有躲閃，任他用盡全力地捏著，回望他，目光中無悲無喜，無光無情，一片清涼。

“天帝陛下已發了神誓，若違背了，怕是沒有好下場。再連累了天妃和天嗣，又增新罪一樁，還望陛下三思。”

風白寸步不讓，堅持著。

流辰怒意蒸騰，狠狠甩開她，“如此不識好歹的女子，本座是如何看上還娶為正妻的？莫不是年少識人不清，瞎了眼？本座真是悔不當初。既你有此愿，本座便成全你。”

風白被他甩在地上，喉嚨里涌起腥甜，被她用力咽了回去，只激得她雙目微紅，浮起涼涼的水光。

他蹲在她身前，手中執著一把三棱形尖刃。

從她的方向看去，尖刃如同一朵三瓣丁香，帶著凌凌殺氣。

仙骨位于身體左側第二根肋骨處，剔除，意味著此人將成為落仙，永不入仙籍。

他不明白，為什么她一定要他剔掉仙骨。六界當中，多少人瘋了一般的想要，都無法獲取。她明明有了，卻要放棄。

難道就因為他幾千年沒有陪她嗎？亦或是因為他娶了天妃？再不若，為她失去的幾顆內丹？

他不知道，也沒有細細的想過。

此時，他面對她的不羈，早已怒得失去理智。過去的那些恩愛，在憤怒面前，一文不值。

尖刃插入肋間，風白痛出一身冷汗，卻固執的不讓自己喊出口。她狠狠咬住唇角，直到嘴里泛起濃郁的血腥味道。

仙骨剔除了，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臉色灰敗得人不忍直視。暗紅色的血液從她肋間汨汨流出，很快在白色云磚鋪就的地面上洇染開來，逐漸擴大，愈發的鮮紅，紅得刺目。

鮮血流淌，很快沾濕流辰的鞋子。

他呆呆地看著那灘血，如同看她即將流逝的生命。

他的手輕輕顫抖，他又一次將她推入深淵，又一次親手傷了她。

心頭又一次悶悶的，他不適地用手摁住。

“天帝陛下，快取內丹吧，天妃，天妃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靈書語聲戚戚，卻在無人處扯起嘴角，陰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