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月光并不多，王瑾的皮膚嫩白。如今更是白到滲人，她看著面前相輔相持的男子。他已經(jīng)褪去了所有的羞澀，慢慢成熟。可是這樣的成熟并不是王瑾想要的。

王瑾將散落在額前的青絲往后捋，慢慢回答。“既然你從一開始就不信我，那么今晚你不該來這里。”王瑾抬起頭，一字一句。“我們之間，不過如此。”

殷渲笑了，“你既然知道我讓你畫押的目的為何，為什么不聽話？”殷渲坐在她身邊，幫忙將再次散落在她額前的青絲弄到她耳后。神色寵溺，他現(xiàn)在的神情跟他即將要做的事，極為不搭。“你要是不聽話，我會忍不住掐住你的脖子。看著它慢慢淤青的模樣。”

“我相信你不會這么做的。”王瑾抬起頭，側(cè)著身。緊盯著殷渲的眼眸，她面前這個男人眼神深邃。讓她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方向，“你要殺我，辦法很多。既然想要以退為進，讓王家心甘情愿承認自己的犯罪事實。你是一定要中毒的，整個王府除了你沒有人更適合這么做。而我……必須畏罪自殺。”

殷渲安靜的聽著王瑾的話，眸色依舊寵溺。可以說就像看自己一生中最愛的情人那樣，可惜。若加上背景，沒有人會信這個眼神。“你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不難猜。坐在這牢里，慢慢想，都清楚了。”

他們之間，再次沉浸到死一般的靜默。二人相對無言，可是王瑾明白，他們今后不可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那樣。在一起笑，在一起吃。他鬧他哭，她也不會去想心思安撫。她受傷流淚，他也不會神情自然。因為利用。

“說吧，想讓我做什么？畫押，然后等死。”王瑾的語調(diào)都不帶轉(zhuǎn)的，“或者，先解決了我。這樣也就死無對證了。”王瑾看著自己面前亂哄哄的雜草，雖然沒有老鼠蟑螂。但是環(huán)境壓抑，特別是自己身邊多出一個心思與面部表情完全不符的男人。他灼熱的氣息與王瑾稍微冰涼的皮膚，呈明顯對比。王瑾不敢動，她怕動了，就保護不了自己的尊嚴。

“果然不愧是王家的人。老的老奸巨猾，小的心思嚴謹。”

“你什么意思？”王瑾再次看著他，眼神漸漸嚴厲起來。殷渲客氣到，搖頭。“沒什么意思，只不過是知道了王婆婆家親孫女和王家嫡女互換身份。碰巧被王府查出來而已。所以，恭喜。你現(xiàn)在還不會死。但是，必須承認是你做的。”殷渲站起來，“好好想想吧，你想好了，殷闡會接你出去。”

無視身后王瑾突然變得嚴厲的眼神，殷渲眸子漸深。他淡定走出去，直到完全離開了王瑾的視線，殷渲整個身體才松懈下來。殷闡在外頭等他，看著自己親愛的弟弟虛脫的樣子，不禁調(diào)侃。“怎么，進去后像脫層皮一樣？”

“王瑾隱瞞身份混進王府，不說她的真實意圖，絕對是想借著王府的勢力報復(fù)王家二夫人。可惜，在我眼里。只有利潤最大化。”

殷闡切了一聲，“那你準備怎么做？”

“唯計攻心。”

“……可是，不像啊……”殷闡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弟弟，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如今王府已經(jīng)如履薄冰，感情只是枷鎖。哥哥相信你會分清楚的。”殷渲對王府的教育思想觀念已經(jīng)司空見慣，聲音也冷了下來。“我知道了。”

殷闡嘆了口氣，看了眼牢房。殷渲還是太感情用事，如果可以的話。下毒之事誰都可以，但殷渲偏偏選擇了王瑾。為了去除父王的懷疑，他真是什么都可以做。

雖然，那個孩子，美麗怡人。

“……父王？你怎么來了？”殷闡跟殷渲都板起身子，一臉嚴肅。王府家教，吃不出聲，站不談笑。王爺?shù)膬蓚€兒子倒是把這一點貫徹得透底。王爺對他們說話，但是目光卻不在他們身上。“目始伊人，伊人側(cè)目。”

“什……什么？”

“沒什么，王家的姑娘安頓好了嗎？”王爺問殷渲，畢竟這件事全權(quán)由殷渲負責。當初還想著，殷渲會不會還有惻隱之心，生怕他下不了手。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回稟父王，事情一切妥當。”

“那好，本王就上奏給皇上。私賣鹽商的事，本王雖然不做。但也絕不能讓王家占了這個便宜！”

王爺所做，不過兩個字，不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