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寅恭祝皇后生辰快樂!”
大殿內,一個身著藏青色錦衣長衫的男子正恭祝皇后生辰快樂。
“六弟,為何現在才來,”皇上道,“再晚一點,皇后怕是要生你的氣了。”
皇后笑道:“本宮還以為六弟你不來了呢。”
陸承寅道:“承寅怎敢不來,方才只是有事耽擱了,承寅在此向娘娘賠罪了。”
皇后道:“你要如何賠罪?”
陸承寅朗聲喚道:“來人,呈上禮來!”
話音一落,幾個宮人手捧著蓋著蓋子的盤子挨個走了出來。
皇后甚是好奇,問道:“承寅,到底是何東西?這般神秘。”
陸承寅笑了笑,揭開了第一個蓋子。
坐席下的大臣千金們頓時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
結果盤子里裝的是再平常不過的普通菜食,眾人略覺掃興,紛紛縮回了脖子,不再過多關注。
皇上也甚是不解,問道:“承寅,這就是你為皇后準備的禮物?”
陸承寅回答:“是的。”
所有人都沒發覺皇后的眼角已經濕潤。
皇后沒有說話,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夾了菜往嘴里送,她細細咀嚼,品嘗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神情專注而享受,像是在品嘗世間難得的美味珍饈。
眾人都被皇后專注的神情感染到,也都專注地看著她品菜,心里猜測那菜里究竟放了什么佐料,如何的美味,讓皇后如此沉迷與享受。
皇后將所有菜一一嘗了遍,放下筷時,臉上依稀可見兩道淚痕。
她用手巾擦干淚痕,問陸承寅,“她人現在何處?”
“她人已不在世上,”陸承寅說,“很多年前,她就已患病去世。”
皇后聽罷潸然淚下。
皇上道:“皇后到底為何事如此傷感?”
皇后擦干淚水,說:“皇上,您還記得臣妾以前和您提過的臣妾的奶娘嗎?”
“當然記得。”皇上問,“怎么?與你奶娘有何關系?”
皇后說:“臣妾是奶娘帶大的,奶娘廚藝很好,自小臣妾就愛吃奶娘做的菜,后來奶娘年老了,做不動了,便回鄉養老去了,這么多年,臣妾非常懷念奶娘做的菜的味道,卻一直沒機會嘗到,沒想到今日竟還能有機會嘗到兒時熟悉的味道。”
皇上感嘆,“唉,原是這么一回事。”頓了頓,又道:“朕記得你當年不是派人去找她,結果不是沒找到嗎?”
“是啊,”皇后說,“那時他們已搬離別處,便從此斷了音訊。”
“承寅,你究竟是如何找到的?”皇后問陸承寅。
“全然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偶然碰見的。”陸承寅說,“老人去世前曾將自己的廚藝教予她的子孫,所以今日娘娘才能再得機會嘗到這熟悉的味道。”
皇后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你的這道禮,本宮很是喜歡。”
“娘娘喜歡就好。”陸承寅道。
皇后笑了笑,“六弟這般體貼入微,不知哪位姑娘有福氣會遇到你如此優秀的男兒。”
終于說到正題上了,這似乎才是今日的重點。
“今日這么多姑娘在此,六弟可有看上的?”皇后問。
在場的千金們頓時嬌羞起來,一個個埋著頭,羞紅了臉。
阿姿見旁邊的程秀秀時不時地偷瞄著六王爺,眼含秋波,臉頰緋紅,心想平時目中無人的人竟還突然目中有人了,還如此花癡模樣。
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程秀秀立馬用殺死人的眼神瞪著她,“你笑什么笑?”
阿姿笑著問她:“你喜歡他?”
見自己心思被人發覺,程秀秀既惱火又羞愧,“關你什么事!少自作聰明、自以為是!”
看她反應如此激動,阿姿笑得更歡,“你不承認也罷,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六王爺長得這么英俊,又貴為王爺,哪個女子不喜歡,你看看對面那些千金,哪個不和你一樣。”
程秀秀道:“難道你也喜歡他?”
“不,”阿姿搖搖頭,“我不喜歡他。”
程秀秀一臉不屑與藐視,“算你有自知自明,像你這樣的鄉下女人,六王爺瞟都不會瞟你一眼。”
阿姿丟了一把花生到嘴里,一邊嚼著,一邊說道:“那是,像我這樣的女人,當然不會和你們同流合污,那么俗氣。”
“你!”程秀秀氣得說不出話來,“我懶得和你這種鄉下人胡扯!”
阿姿自顧自地嚼著花生米,也不再搭理她。
六王爺不知什么時候已回到坐席中,阿姿方才只顧著和程秀秀說話,也沒注意聽他是怎么回答皇后的問題,只見他此刻沉靜地坐在席中,眉頭微皺,似在想著什么。
阿姿心里感嘆,人長得好看了,怎么樣都好看,就連思考的模樣也如此迷人。
她不禁有些失神,她仿佛又在他身上看到了蘇陌允的影子。
近來,阿姿總是想到蘇陌允,好幾次在夢中都見到了他,但看到的都只是背影。她有種錯覺,蘇陌允或許并沒有死,他還好好的活在世上,或許他就在離她很近的某個地方,或許,或許六王爺就是蘇陌允……
對于自己的這個想法,阿姿覺得慚愧,剛剛她還笑程秀秀花癡,現在自己卻在這里發春夢,說出去實在笑人。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阿姿一個勁地埋頭吃東西,東西吃多了感覺口渴,于是便又一個勁地喝水,喝多了水,就想解手。
阿姿本來想忍到壽宴結束,但這種事情憋著實在難受,于是她和程秀秀打了聲招呼便直奔茅廁而去。
這皇宮比她想像中的要大很多,在如此大,猶如迷宮一樣的地方找一個小小的茅廁實在不易。阿姿左拐右拐、兜兜轉轉繞了不少圈子才找到茅廁。
一解痛快之后,她想沿著原路返回去,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走了很遠,當初她從哪個方向來的都已分不清。平日里那些值日的侍衛基本都到明月殿看守去了,四周圍不見一個人影,連個問路的人都沒有,阿姿只得憑著感覺走。
走著走著,忽見前方一小小庭院敞開著大門,便進去想看看有可以問路的人沒有。
這院子感覺很久沒人住過,庭院深深,闃無人聲,有些陰森可怖。
阿姿見一間屋子里有燭光閃爍,想著里面應該有人。她走到屋子前,發現房門半闔著,沒有關。
她站在門口,輕聲詢問道:“請問有人嗎?”。
沒人回答。她又問了一聲,仍然沒人回答。
阿姿推開房門,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人沒有,待她走進去,發現屋內果然空無一人,只得燭火隨風搖曳。屋子寬敞整潔,所有物件都一塵不染,擺放得整整齊齊,看擺設是一位女子的住所。
房屋內雖物什齊全,且有不少看似珍貴的飾物,但死氣沉沉,沒有一點人氣。
阿姿心想,莫非這里是哪個妃子的住所?后來這位妃子因為某些原因不住這里了,久了才會是這般景象,那會是什么原因呢?難道,難道因為她死了?
突然,一陣陰風吹進屋來,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燭火也被吹滅。
阿姿感覺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她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阿姿想著,正要轉身離開,身后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你是誰?”
阿姿驀地僵住,心想這是人還是鬼?
“你是誰?”聲音再次響起。
這聲音溫潤如玉,極富磁性,非常悅耳,而且還有些耳熟。
“我,我是新來的小宮女,不小心迷了路。”阿姿編了個謊。
然后,她聽見身后的男子說:“你轉過身來。”
阿姿慢慢轉過身去,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屋內一片漆黑,她看不清那人的臉。
阿姿說:“對不起,打攪了,我看這里有燭光,便想進來問問路。”
“你要去哪?”男子問。
阿姿回答:“明月殿。”
男子說:“你出門一直往前走,到第一個拐角處的時候往右拐,然后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
阿姿道了謝,轉身準備離去,由于光線太暗,她沒看清路,出門的時候被旁邊一張椅子的腳給絆倒在地,膝蓋硬生生地磕到了門檻上,疼得她眼淚直流。
男子問她,“你沒事吧?”
阿姿疼得說不出話來,心想,你不會看嗎?這樣子能叫沒事嗎?
男子走過想將她扶起來,但她實在站不起來,男子干脆打橫將她抱起。
阿姿從來沒有被哪個男子怎么抱著過,感覺實在別扭,但因情況特殊,也沒過多的去在意。
男子將她抱進屋內,放她在凳子上坐著,“你先坐著,我去點燈。”
男子對屋子很熟悉,就算漆黑一片,也能順順利利地四處走動。他翻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火折子。
他對阿姿說:“你忍一忍,我去去就來。”
阿姿瞄了瞄漆黑的屋子,說:“你可要快點,我害怕。”
男子笑了笑,說:“放心,如果有鬼來捉你,你就喊救命,我會趕來救你。”
阿姿驚懼道:“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是說這里真的鬧鬼?”
男子大笑而去,留下阿姿一個人膽戰心驚地留守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