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書離彼時其實并未離開，拖住送完信聞迅而來的蔡陽，囑咐道，“今晚的事，不能走露了一句風聲。”

蔡陽哪里不懂，點點頭，手一招，就將院里守夜的幾個小廝招了過去，寂靜的夜里，便只余屋中的幾個人，并立在這屋外月光下的冷書離。

她透過窗，望進燈火通明的屋中去，見那青鳶雖是眼淚縱橫，說話中卻是可見思路清晰，不由得抿唇笑了一笑，心道那么柔弱的一個主子，沒曾想倒是有這么個厲害的丫環。

再看那坐在床邊的藺輔堂，望一眼躺在床上哭得泣不成聲的三奶奶，伸手就在她白色的脖頸上撫了一撫，果然見到脖上有一條紅痕，極是觸目，眉頭就皺了一皺，正欲開口說話，三奶奶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哽聲泣道，“爺，妾，妾是冤，冤枉的……”

冷書離見她哭成這副樣子，當真是我見猶憐，藺輔堂那頭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團，望了一眼立在床邊的舒姨娘。

舒姨娘身子一抖，急道，“爺，我，我沒有……”

又見他神色冷清，一雙眼只輕輕將將她望著。她嫁入藺家三房也有一年之久，自己夫君的性子，莫說十分，總得也摸透了個七八分，此人往日里，可以對你笑，可以對你皺眉，但絕不至于惱而辱罵，他若是當真生氣時，便就是此時的這般樣子。

一時心中突突鼓響，望著藺輔堂，喃喃道，“爺不相信我？”

藺輔堂望著她，望了良久，突然就笑起來，窗外的冷書離見了，眉頭就擰了一擰，心道此人看來是真有些怒了。

便見他正襟坐直，一雙眼里已是只余涼意，冷冷盯著她，“舒氏嫁入藺府，也有一年了吧？”

舒姨娘臉色就變了一變，尤自存了一股僥幸，喃喃道，“爺，您……”

“舒氏生性善妒，不敬主母，以至我藺府家無寧日。原本輔堂念及往日情份，不忍斥責，敦知以致舒氏變本加厲，更是陰謀陷害，幾近逼死主母，陷我藺某于不義不孝之地……”

他喃喃而語，一字字仿佛利錘，敲在舒姨娘的心上，她臉色剎時變得蒼白，撲嗵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爺，您，您說什么？”

藺輔堂不說話，舒姨娘已是眼淚雙流，一步步跪行至藺輔堂腳旁，“爺，輔堂。你不能，不能這樣對我……”

藺輔堂定定望著她，她的臉白而有霞，其實心里，對這個女人，并無多少情份在，娶她，也是因著她身份尊貴，縣承之女，她對自己又多有情誼，想著將來總能對自己多有助益……

這樣想著，手就伸到她臉上，拇指緩緩摩挲著，這舒姨娘，原是叫舒平兒的，在家中時，父母寵得緊，向來是囂張跋扈慣了的，哪里經過今日這樣的事？

一時眼淚流得滿臉都是，心下已是慌及，求饒起來，“輔堂，我錯了，是我的錯，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呀。”一邊哭，一邊又轉向床上的三奶奶，“姐姐，姐姐，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是我陷害你。姐姐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