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濛不安地在房子里踱來踱去,那俏麗的身影,給黃昏做了極大的裝飾。蘇綺夢看著她焦急的樣子,把端來的飯,往桌上一放,說道:“再怎么著急,也得吃點飯啊,你都等了一天了,水米未盡,來先喝點粥吧。”
宋其濛看也沒看 桌上的粥,長嘆一聲說道:“玉良哥哥,不會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他答應來看我,絕對不會食言的。”
“你可別說什么傻話,你玉良哥哥是大福大貴之人,不會出事的,放心吧,說不定這會子,正在路上呢。”蘇綺夢說完,摸了摸宋其濛的頭,好讓她安心。
宋其濛聽了蘇綺夢的話,舒心不少,覺得有些餓,便想盛些粥來喝。兩母女正說著話,便聽到敲門聲。
宋其濛聽到動靜便以為是韓玉良,就快速的跑過去到門外去。
門外站著的卻是韓玉良的貼身隨從楊健,氣質文雅,一看便是穩重之人。宋其濛連忙問道:“你家公子呢?怎么沒來?”
楊健不急不忙的給宋其濛行了一禮后說:“我家公子今日來姑娘家的途中,被皇上一道口諭召到宮里了。皇命不可違,但是我家公子說,他一旦處理完公事,馬上來找姑娘。其濛姑娘不必擔心。”
“是什么事,都快商量一天了,還沒回來?”宋其濛著急的問著楊健。
“這個小的不知,皇上口諭,只說有要事相商。”楊健恭恭敬敬的回答到。
宋其濛失望地看了看他說:“好吧,我知道了。”
“公子的話,已轉達到,在下告辭了。”楊健說完轉身離去。
楊健的身影漸行漸遠。宋其濛微微嘆了聲氣,掩上門,身體重重像身后的床鋪砸去,眼睛中布滿失望,或許累了,不知不覺睡著了。
絳雪軒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靈韻公主的居所。絳雪軒前有五株西府海棠樹,每當花瓣飄落時,宛如紅色雪花紛紛降下一般,皇上遂賜名為絳雪軒。
只見園中綠樹紅花,小池亭臺,蒼翠欲滴,美不勝收的古柏,五彩繽紛,生機勃勃的牡丹,散發出陣陣郁香,直看得人心神搖曳,浮想聯翩。尤其那五株西府海棠,真是極品。世人都道海棠無香,那是因為并未見到如這五株一般的西府海棠中的極品,繁星般時盛開,那香味更是沁人心脾,隨風紛飛時,狀如飛雪。
“韓相,你為公主畫了這么久的像了,喝口茶,再畫吧。”公主的貼身宮女翠雪提醒到說。
韓玉良專心致志的畫畫,輕輕回答了句:“不用了,再稍加渲染就可以完成了。”
畫卷上,韓玉良精心描繪著一位身穿明黃色繡著鳳凰的云煙衫,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海棠薄霧紗。挽著風流別致的飛云髻,戴著五鳳朝陽銜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深情,撩人心懷的氣質雍容華貴又帶點嬌氣的女子。神態自然到處,仿佛要從畫中走出一般。
韓玉良放下筆,起身對靈韻公主說:“公主,臣已經畫完,請公主過目,是否滿意,若有不足之處,臣再改之。”
靈韻公主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邁著盈盈的腳步向韓玉良走去,舉手投足間如風拂楊柳般嫵媚婀娜,明明十六七的年紀,卻散發出區別于旁人的成熟嫵媚。靈韻公主手指芊芊,拿起桌上的畫卷,看著畫中人,魅人一笑道:“韓相畫工果然名不虛傳,靈韻佩服。”
“公主過獎了,臣,不敢當。”韓玉良看了一眼靈韻公主,連忙把頭低下了。
韓玉良表面看上去雖然風平浪靜,心里卻早已萬分著急,今日其濛及笄,自己是答應過她,要陪她過生辰的。卻怎么也沒有料到,會被皇上一道口諭召到宮中為公主畫像。今天若是沒有回去陪她,不知道她會如何傷心。畫畫之時,腦海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好不容易集中精力為公主畫完像,現在恨不得飛奔至其濛的身旁。
“哈哈,韓愛卿,你又謙虛了。”說話的正是當朝皇上,雖年過四十,但依舊氣宇軒昂,聲如洪鐘,充滿威嚴。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周圍的太監和宮女都紛紛跪下給皇上請安。
“給皇上請安。”韓玉良給皇上請了一個請安禮。
“靈韻給父皇請安。”靈韻公主給皇上行了禮。
“都起來吧。”靈韻公主起身挽著皇上的胳膊邊向桌邊走去邊說:“父皇,韓相,是我長這么大,把我的畫像畫的最好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替孩兒謝謝他。”
皇上拿起桌上的畫像仔細端詳,又看了看靈韻公主說:“韓愛卿的丹青真是一絕啊,韻兒的神態表情都躍然紙上。”
韓玉良連忙答道:“皇上公主過獎了,公主天生麗質,臣能為公主畫像,才是臣之幸。”
“為公主畫像本是宮廷畫師之事,都怪朕寵壞了靈韻公主,她聽說韓愛卿丹青一絕,非鬧著朕,要讓你,為她畫像,朕拗不過她,便宣了你來。韓愛卿辛苦了。”皇上說完這話,寵溺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靈韻公主。
“皇上言重了,承蒙皇上公主厚愛,公主天真爛漫,能為公主畫像更是臣的福分。”韓玉良畢恭畢敬的回答到,靈韻公主聽到后,心花怒放,嬌羞的依偎著皇上,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皇上和韓玉良。
“哈哈,天色已晚,不如就設宴含元殿,韓愛卿今晚可要多飲幾杯。”皇上看到靈韻公主開心,自己也跟著高興起來,年輕就是不同啊。
韓玉良聽到這話,心里充滿無奈,卻還要裝作歡愉的樣子回答到:“臣遵命。”
這一頓雖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更有絲竹不絕于耳。韓玉良都如同嚼蠟,一想到自己給靈韻公主畫了那么長時間的畫像,沒能陪其濛過生辰,更是一肚子悶氣,苦于沒處發泄,只有喝一肚子酒。看著眼前的鶯歌燕舞,韓玉良知道皇上賜宴一時半會是回不去的,心里更加著急。又不能怠慢了靈韻公主,只有慢慢應對。
黃昏深深拉下帷幕,夕陽已漸漸收攏最后一絲余輝,京都街道的燈籠,像繁華一樣盛開。
宋其濛昏昏蒙蒙的睜開雙眼,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心想,都這么晚了,玉良哥哥,應該不會來了吧。現在一閉上眼睛,都是他的身影,玉良哥哥,現在的你,是否也在想我?
宋其濛重新躺在床上,想要繼續睡下去,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了,眼前都是韓玉良的樣子,便下床披上衣服,走到書桌坐下來看書,卻怎么樣都看不進去,整本上面都是韓玉良在對她笑的樣子。宋其濛把書扔到一邊,在屋里走來走去,全世界圍繞的都是韓玉良溫柔的笑。宋其濛又回到書桌旁,鋪好宣紙,拿起筆,畫起韓玉良的樣子,全世界終于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