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斗頓時像只受驚的小獸跳了起來,一臉的驚惶失措,緊張的聲音都結巴了起來,扯了扯莫逆的衣袖,著急地說:“喂,你……你別哭啊!我……我給你抱好了,不要把我頭發弄亂掉!”
莫逆吃驚的挑眉,突然噗嗤一下笑了。雪斗聽見她的笑聲,臉唰的一下紅了,抬腿就想走。
莫逆比他快一步,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然后走過去攬住他的小肩膀,頭輕輕的靠了上去,閉上眼睛,手指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輕聲說:“雪斗真可愛,謝謝你,我并不是一無所有,至少我還有你。”
雪斗將背挺的筆直,嘴唇輕輕的抿了抿,說:“我只是履行和你的契約而已,你要是哭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我知道了。那只要我不與你解除契約,你就會一直在我身邊對吧?”莫逆向雪斗伸出手,雪斗遲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
莫逆開心地笑了,對雪斗眨了眨眼睛,眉飛色舞地說:“走吧,我可愛的契約者,姐姐帶你去好好體驗一下人類的生活,讓你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精彩。”
雪斗不禁露出驚喜的表情,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將手伸出口袋,也不知道他要掏什么,動作之間突然有個東西從口袋掉了出來,莫逆彎腰撿起一看,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笑著說:“原來你原本就喜歡吃這個,難怪我喂你的時候你吃了,味道確實不錯,我也喜歡。”
雪斗動作一滯,神情詭異地盯著莫逆,問:“你吃了?”
“吃了啊,這個還是我吃過的所有當中最好吃的,酸酸甜甜的,跟芙蓉糕的味道差不多。你還有嗎?不然這個就給我吃好了。”
雪斗突然竄上前,一把將果實奪了過來,二話不說自己啃了一口,表情嚴肅地問:“你吃了難道沒有什么變化嗎?”
莫逆渾身一震,神色激變,急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雪斗見狀頓時露出了然的神色,一臉認真地說:“這種果實名叫駐顏果,它和魔域的其它果實不同,是靠吸收魔域的力量而長成的魔果,雖然名為駐顏,但因為其自身的魔力,實際上卻會改變一個人的容顏。”
“原來如此!那你知不知道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讓人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莫逆總算明白自己的臉為何會變了,搞了半天原因居然出在這里,而且還是她自己自找的,一時之間只感覺啼笑皆非。
這到底是命中注定的必然,還是陰錯陽差的巧合?
雪斗搖頭表示不知,說:“你能活著已經是個奇跡,駐顏果改變容顏還是小意思,它可是巨毒之物。除非是像我這種同為巨毒的體質,一般人吃了早被毒死了。”
莫逆笑了起來,得意地說:“我是百毒不侵的體質。”
雪斗鄙夷地白了莫逆一眼,對她的沾沾自喜很是不滿,神情傲慢地說:“我的一滴血就能毒死十個人,你行嗎?”
莫逆瞬時瞪大眼睛,一臉興奮地問:“見血封喉嗎?”
雪斗洋洋得意地點頭。
莫逆說:“那就獻點血給我吧!”
雪斗怔了一下,神色認真地說:“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只是我能知道你要拿來做什么嗎?”
“我要報仇,我要報復那些將小真將我的血親將我的一切奪走的家伙,我回來就是為了復仇的,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哦,這樣啊。”雪斗以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口吻說,復又有些興奮地問:“那有沒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你想做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你說。”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莫逆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雪斗的肩膀,微笑著說:“我以后肯定會需要你的幫助的,所以我現在得教你一些東西,讓你了解并融入這個世界。走,我帶你去皇都城玩,那是境界最熱鬧最繁華的地方,一定讓你大開眼界!”
莫逆帶著雪斗往皇都城的方向走去,雪斗眼中有猶豫不決的神色,猶豫再三之后,一臉不快地嘟噥著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遞給莫逆。
那是一只木頭雕刻的小鳥,看上去栩栩如生。
莫逆不解地看著他,并沒有伸手接過。
雪斗一臉不樂意地說:“那個家伙臨走時要我把這個交給你,我沒答應,但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偷偷放進我口袋了。”
莫逆咬牙切齒地翻了個白眼,早在剛剛出來看到雪斗是一個人時,她就暗自松了口氣,心想總算擺脫了九十嵐那個胡攪蠻纏的無賴,又想那個無賴還算有點自知之明,他要是敢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一時沖動殺了他!
結果,他還是陰魂不散!
雪斗見狀心悸地說:“我還是把它丟掉好了。”
“等一下,這個好像是……”莫逆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一下那小鳥的身體。
木頭雕刻的小鳥瞬間活了過來,一身純白如雪的羽毛,撲棱著翅膀圍繞著莫逆飛,嘴里婉轉鳴唱著一首纏綿的曲調。
那曲調在境界鮮少有聞,但莫逆卻并不感覺陌生,她默默想了一瞬,才想起自己曾經在哪里聽到過,想到那曲調隱含的意思,臉兒剎那就滾燙,頓時間面紅耳赤。第一次知道男女之事竟然可以如此明目張膽地表達,九十嵐那個瘋子果然無法用常理來定義!
一曲完畢,小鳥突然口吐人言,而那聲音赫然就是九十嵐那個無賴!
“我突然想起終身大事還是要聽聽家中兄弟的意思,所以先回家報喜去了,我會讓他們盡快來境界見見你。好媳婦,咱們后會近期!”
小鳥說完話,碎裂成了粉末。
莫逆又氣又驚,氣的是九十嵐那個無賴不但對之前的無禮行為毫無愧意,反而還把家人再牽扯了進來。驚的是九十嵐操縱傀儡的本事竟然如此厲害。
操縱傀儡是彼岸之物特有的技能,莫逆在彼岸馳騁戰斗十年,對彼岸的世界可謂了如指掌。通常想要造出一個傀儡,先要點心頭精血,令傀儡得生氣,再以真力操控它做事。傀儡并不難做,操控卻很難,先不說與自己命脈息息相關的心頭精血,只是所需的龐大真力就不是一般的彼岸之物所能承受。
莫逆所知道的傀儡是只有手腳沒有嘴的存在,換句話來說就是,傀儡能動但不能說。而九十嵐做的這只小鳥傀儡,不但會唱歌,更能口吐人語,這如何能教莫逆不吃驚。
如今仔細想來,九十嵐為何會出現在魔域還是一個謎,而自己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也僅僅停留在這初識的一天一夜,不,她根本就不了解這個男人。
莫名其妙地出現,莫名其妙地相遇,莫名其妙地求愛,從開始到現在,自己和這個名叫九十嵐的男人就完全在一個莫名其妙的狀態下產生了交集,這究竟是什么樣的因果才能導致這樣教人無語的局面?
莫逆滿臉沮喪地看著雪斗,痛心疾首地說:“九十嵐那個無賴,我絕對不要再與他有交集!他要是問你我的行蹤,你千萬不要告訴他!對了,你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魔域嗎?”
雪斗抿了抿唇,似在斟酌什么,一瞬后搖頭說:“我不知道,只是那日恰逢魔域解禁之日,他很可能是從外面誤打誤撞闖進來的。”
莫逆似笑非笑地盯著雪斗,問:“那在我出現之前,你們在做什么?”
雪斗在莫逆看似溫柔無害實則冰冷銳利的目光下,知道不能蒙混過關,只能照實說:“他試圖馴服我,在你來之前與我對峙了一天一夜。”
“所以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真面目。而我從一開始,就小看了他。”莫逆若有所思,一瞬之后露出笑容,拍拍雪斗的肩膀,笑著說:“嘛,只要那個無賴不找我麻煩,我管他是誰。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先入為主的誤斷。不說那個無賴了,我們玩我們的,啊,那家店的衣服是皇都城最好的,走,我們去換一套新裝束!”
莫逆一臉興奮地說著,拉著雪斗就往那家店走。雪斗看著莫逆難得的做出與她年紀相符的少女行徑,抿著的唇角微微彎了彎,任由她拉著走。
那家店名叫尚衣舍,是境界最大最有名的衣館,來自境界三大家族之一的諸葛家族名下的產業。諸葛家族世代經商,富可敵國,尤其是到了如今諸葛明月的這一代,諸葛家族在商界取得的成就更是無人能及,獨占鰲頭。
因為生意好,店里的伙計們都忙得熱火朝天,看到一對年輕的男女并肩進來,少年五官精致,眼神冰冷,白色的袍子泛著陳舊的黃,一副落魂相。少女一身半新不舊的青衣,但那種與生俱來渾然天成的氣質卻讓人望而生敬。視線在店內的四周掃過,落到一個伙計身上時,她展顏而笑,那一瞬,熱鬧喧囂的街道好似有千樹萬樹桃花次第盛開,花色絢爛、落蕊繽紛。
店里的伙計日日閱人無數,早就練就了一對火眼金睛,立即熱情地迎上前為莫逆服務。
莫逆淡淡一笑,沒有拒絕,只是輕車熟路地帶著雪斗往二樓走,伙計見狀頓時笑道:“小的眼挫,您隨意,有事叫我。”
說完便恭敬地退到一旁,讓莫逆自由挑選。
雪斗奇怪地看了伙計一眼,不解地問:“你是這的老主顧?”
莫逆一邊挑衣服,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這就是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法則,那個伙計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但他為什么會以貴客的身份對待我,你知道嗎?”
雪斗搖頭。
莫逆詭秘一笑,湊到雪斗耳邊一陣竊竊私語。
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么,只見雪斗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先是震驚,后是頓悟,再是嘲諷,最后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