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易行在金剛經誦讀的鈴聲中睜開眼睛,幾番掙扎,再把被踢下去后,挺尸三分鐘,之后一個鯉魚打挺,奔向衛生間洗漱,屋子里,金剛經不停循環播放著,只能感嘆這屋子隔音很不錯,一直沒被鄰居投訴。仔細洗漱,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畫了一個小淡妝,對著鏡子看了一番,沒什么問題,拿著包和一大袋子的特產出了門。
她在D大的校醫院做醫生,相當清閑的工作,每天最多給兩三個學生掛個水,開個感冒藥什么的,嚴重的呢直接告訴他們門口打車去D打附一院,至于那種急性病發作的,一早就被救護車帶走了,也輪不到她們這,也沾染不上現在流行的醫患糾紛。總之她的工作基本就是清閑安全有保障型,雖說工資有點低,搞不了其他收入,但是她第二職業搞得還是很不錯的,小日子過的也很滋潤,當然,這要排除最近這兩天的不爽經歷。
校醫院依舊冷清的很,她拎著買來的特產把校醫院可憐的五個科室逛了一遍,又把剛剛搞來的那個楚澤的簽名給一個主任送來過去,那個主任的寶貝女兒是楚澤的鐵桿粉絲,看到那個簽名高興的很,看著易行笑得臉都快開花了,這讓易行對那個混蛋的不爽稍稍少了一點點,當然也就那么一點點。
發完禮物后,已經十點半了,易行回到自己的問診室,打開電腦,隨便找了個電影打發時間,很快就熬到了中午下班。但是易行沒走,她打算挨過人流高峰再出去,把那個戒指處理掉。
D大的另一處,楚澤正陪著楚溪吃飯,楚溪長的很高挑,不錯的身材,穿著一條春季的連衣裙,和一件白色的小西服,配上一頭很順直的長發,以及楚澤剛剛送給她的玉墜子,渾身透著股古典美,店里的其他客人不時地向他們這看來,感嘆著高富帥加白富美的完美組合。
“哥,你去那就沒遇到其他事啊?”
“還能有什么事,那些鬼故事,不都告訴你了么”
“你腦子里是不是只有那些啊,你這一路上就沒遇到別的什么的,就沒一兩個美女找你搭訕”說著一臉賤樣的湊過來,“說說,最近沒有艷遇嗎?”
“艷遇?”不知為什么,說道這個詞的時候,楚澤腦子一下閃過那張名片,嘴角不覺地抽了抽,拿筷子敲了敲楚溪的碗“艷遇個頭,快點吃,一會去辦事,管好自己得了,也不怕嫁不出去”
楚溪吐吐舌頭“切,不說算了,一會去干什么啊?”“上回封印掉的那個陰魂不知道處理了沒,一會看一眼。”
易行沿著小路去了D大東面的一片小林子,樹不是很多,傳說是新建校區的時候樹買多了,就在這兒種了一片,大概就兩個籃球場那么大,很僻靜,基本不會有什么人來,晚上是大多數情侶的去處,當然她的目的不是這些。這里的樹大多還沒長高,抬頭看去,可以看見林子的中心,有一個很多的石像露了出來。
易行向那個石像走過去,石像差不多三米多,用圍欄圍著,上面一個牌子告訴外人這個是一個文物,有了幾百年的年頭。D大是在一個古代書院的遺址上建起了的,這個石像算是遺址的一部分,偶爾有人來參觀的時候,會過來看看。
石像刻的是至圣先師孔子。雖然不是什么著名法師,但孔子的浩然正氣是很多妖邪懼怕的,再加上又是古物,那力量自是高的多,易行在這里處理過很多自己的法器,沒辦法,自己家傳的道術就是比較浪費法器,遇到什么都只能以封印為主,一個普通的古物最多收兩個鬼就沒有用了。沒用之后還會留下冤魂的戾氣,只能找個正氣足的地方埋掉。至于那種特別久遠的古物估計都是進博物館的,自己就算有錢也搞不到。
易行在孔子像下找了一塊還算濕潤的地方,隨手折了一根粗一點樹枝,蹲下身子,在那塊地上開始挖坑,準備把戒指埋掉,挖著挖著,卻聽“刺啦”一聲,好像是什么東西被弄破的聲音,易行一愣,趕忙撥弄了幾下,一個白色的陶瓷瓶子露出了一塊。
易行看著上面被她捅破的符咒,以及瓶子里冒出的絲絲陰氣,嘴角不覺抽了抽,腦子里只有一句話“至于這么倒霉嗎”
臟字還沒說出口,那股陰氣突然驟增,符咒猛然燃燒成了一撮煙灰,一股陰氣夾著腐臭味沖了出來,易行自知不妙,慌忙起身,拼力向后躍了兩步,從褲兜里扯出兩張符咒,沖那股陰氣打過去,雙手捏訣“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破”。符咒頓時化作兩道金光沖去,陰氣被生生打退了幾分,就在易行準備再結一道印滅掉它的時候,一聲嘶吼從那團陰氣中傳來,兩道符咒頓時燒成灰燼,易行被那股氣流一震開,華麗麗地趴在了地上。
剛要起身,又被那股陰氣壓住,動彈不得,一股腐臭味涌進肺腔,惡心的要死,想要結印,靈力卻被鎮壓的使不出來,正準備咬破手指,用點狠招,一道金光忽然映來,頓時眼前一片清明。抬頭一看,那股陰氣被三枚銅錢形成的網陣困住,金光之中漸漸顯出一個人形,不斷扭動著。
易行扭頭一看,楚澤正站她的身后,雙手捏訣,大喝道“陰陽相隔,人鬼殊途,以此為界,亡靈速速退卻,破”頓時銅錢金光大放,那個黑影一聲低吼,卻以不得動彈。易行看著眼前的人,一身白色的襯衫和銀灰色的西褲,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很白皙的肌膚,惹眼的要命。金光下,俊美的面龐竟顯得幾分柔和,一瞬間她恍惚覺得那是天神降世,心中只有一個詞“驚為天人”。當然她自動忽略掉眼前人渾身散發著的那股低氣壓,以及要殺掉她的眼神。
楚澤撐著法術,卻發現自己很難將那東西消滅,上回封印掉它的時候是趁著它還在瓶子里老實呆著,他遇到時一股怨氣傳出,本來想在這里凈化惡靈等道它神智清明后直接送去輪回,現在直接被放了出來了。看著那搖搖欲墜的三枚銅錢,又看著摔在地上的人 ,喊道“快想辦法把這家伙封印掉”。
易行一愣,忙起身,看了看手里的戒指,又看了看那團東西,銅錢已經開始晃動了,知道楚澤挺不了多久,心想只能拼上一把,拿下手里的戒指,向那東西拋出去,手上結了一個奇怪的印,喝道“法令在此,諸邪莫擾,陰間妖邪,速速降來,收”。
只見戒指上華光四起,卻有一股陰氣冒出,擊落了三枚銅錢,楚澤滿臉黑線,剛要發作,卻見兩股陰氣相沖,邪風四起,樹葉嘩嘩作響,寒氣襲過筋骨,身子也不由打了寒戰。
一旁的易行看見這架勢也是下了一跳,本來是想讓股陰氣相沖,沒想到還真是讓她碰上了,心下一動,雙手使盡力氣,大喝“收!”本來已被陰氣淹沒的戒指,頓時金光射出,一道咒印若隱若現,將兩股陰氣籠罩,一聲女子的慘叫聲傳出,易行結印的手一顫,一滴冷汗滑下。戒指平穩地落在了地上。
易行忙跑過去,撿起戒指,看了看,舒了口氣,還好完好無損,看來是封印住了。輕松一笑,抬頭看見滿臉黑炭的楚澤,干笑了兩聲,楚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石像下那個小坑,心下明白了不少,“這家伙我已經封印了,你解釋解釋這是怎么回事吧”。
“哥”正當易行思考措辭,準備和楚澤解釋一下的時候,一個女生突然跑到楚澤身邊。楚溪看著楚澤,焦急地問“我剛才聽見奇怪的聲音,跑來看看,怎么回事啊”楚澤笑笑,拍拍楚溪的腦袋,“沒事,你聽錯了”,楚溪有些狐疑,但至少放心了。
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人,驚訝地看著叫了一聲“易老師”“易老師?”這回開口的確是楚澤,他一臉見鬼的樣子盯著易行,想著,這世道神棍也能當大學教授了。易行看著眼前的人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不爽地說“我是醫生,校醫院的醫生”
“對對”一旁的楚溪忙開口道“她就是我常和你說的易醫生,人很好的,好幾次去掛水都是她處理的,技術也很好啊”說著又看向易行“易老師,這是我常說的我哥哥,楚澤”易行笑著,點點頭,伸手過去。楚澤也是輕輕一笑,兩人握了握手。觸碰的一瞬間,楚澤的手指從那枚戒指上輕輕劃過,一絲靈力掃過。
幾個人隨便聊了幾句,就散了,分開的時候,楚澤對易行說“那東西我放在這兩個月了,也沒什么效果,你想些別的辦法。盡量讓她投胎吧”說著帶著楚溪離開了。
路上楚溪問“你剛剛和易老師說的什么啊?”
“沒什么,她是天師”
“啊?”楚澤似乎也嚇了一跳。
“很驚訝吧,女天師一直比較少見”
“不是,不是這個,哥,你從來不會和天師接觸的啊”
楚澤聽著一愣,有些晃神“只是碰巧遇見而已,沒什么”
“那我還能不能和易老師交朋友啊?”楚澤想起那枚戒指,又看了看妹妹“你和她很熟?”
“還好啦,算是認識,偶爾去醫院看病就指著她聊天呢,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打讓她看病,感覺身體好多了呢,你看我和你走了這么長時間一點事都沒有。”
楚澤笑笑說“那就讓她接著給你看病唄”
“真假?”
“真的”
“你果然對她不一樣。”楚溪看著楚澤一臉壞笑。楚澤無奈笑笑不做解釋。他只是覺得如果那個人是易家的人話,那么有些事似乎可以改變。
易行看著正氣浩蕩的孔子像,又看了看戒指,心里一緊,剛剛若不是有孔子的正氣震懾,今天憑自己和楚澤估計是要吃大虧了。又想到楚澤說的話,放著這么久都沒凈化,要我怎么辦啊。話說那家伙剛剛算是救了自己吧,是不是要還人情,可是那天在火車上是什么死態度。今天就當他是道歉好了,大不了以后不找他麻煩。
走的時候,易行又瞥了一眼樹林,林子里陰氣已除,但是那股怨氣還在,那聲慘叫似乎還在這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