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五年,國家內憂外患,內則亂臣當政、貪官滿廷;外有努爾哈赤所率領之后金軍隊步步緊逼,導致大明痛失遼東大好河山,舉國悶悶。
同年,遼東經略使熊廷弼問斬,其首級被傳視九邊,用來警告邊防的戰士這就是沒能保住疆土的下場。其家眷淪為奴隸。
“嘩!”熊倜從床榻上突然坐起,像是受了驚嚇。
“你醒了?”逍遙子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似乎自己才被他嚇了一跳。
“方才做了好長一個夢。”熊倜說。
“如果只是一個夢就好了,顯然還是一個噩夢。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是的,那不是夢。”不知為何,熊倜的眼里又泛起淚花,“如果那只是一個夢就好了?!?
“先吃些稀飯吧?!卞羞b子不知熊倜做了一個怎樣的夢,但既是噩夢,還是不問好些。
逍遙子把稀飯端到熊倜面前,熊倜卻只是盯著發呆。
“師父!”
“嗯?”
“怎樣才能成為高手?”
“自然是要付出多于常人百倍甚至更多的努力才行?!?
“那我應該怎么做?”
“先吃飯?!?
“我等不急?!?
“一口吃不成胖子,但不吃飯,你會餓死。”
熊倜昏睡過去的這三天里水米未進,身體早已虛弱,更兼逍遙子言之有理,師命難違,自家肚皮饑腸咕嚕。熊倜便端過飯碗三兩口喝了下去,一連三碗下肚,這才一抹嘴,道:“現在可以告訴我怎么做了吧!”
逍遙子從他的眼神里竟然看到不容拒絕的執拗。
“拿著?!卞羞b子將自己的寶劍交給熊倜,并教著他做。
“你拔出劍,”逍遙子說,“刺向,刺向……怎么,拔不出來嗎?”
熊倜兩臂酸軟難以用力,何況逍遙子所用的乃是上等鑌鐵長劍,劍鞘亦是紅木這種像鐵一樣重的木頭削制而成。重量的問題還是其次的,更因為劍與劍鞘貼合極為緊湊,輕易不能拔出。想來殺手行走江湖,或飛檐走壁,或騎馬顛簸,總不能因為劍在身上背著一不小心劍自己從劍鞘里跳出來,還傷了自己。
熊倜重傷在身,只得廢然放棄。
以前在九道山莊那二年,熊倜除了挨打,幾乎不干別的。身上新傷之外,舊傷也有很多。
逍遙子看在眼里,心里想著:多么難得!
都說練武之前先挨打。熊倜這一身傷口,誰能說他一點武學基礎也沒有呢?在逍遙子看來,這已是武學奇才。
那么多鞭子打在身上都沒喊疼,那么粗一大棍拍在身上,寧肯去吐血,也不吱一聲,是要有多堅韌才能這樣。
逍遙子動心了,所以他出手了。
“啊啊?。 毙苜么蠛傲顺鰜?。
“忍著!”逍遙子說。
逍遙子很欣賞熊倜的堅強,所以他不能容忍熊倜有一點懦弱,更不愿聽見他喊疼。
逍遙子有一種獨特的,專門治療創傷的創傷藥,叫做,嗯,額,還沒有名字。聽說極有效果。
涂抹時會有點疼。不過,鑒于熊倜的忍耐力,這點疼應該不算什么。
由于熊倜身上的傷口太多,范圍太大。涂抹起來要很費一番功夫才行,雖然逍遙子的功夫很高,但是也不能把太多功夫用在療傷上。殺手是最講求效率的,涂抹就不如藥浴效率高。
藥浴,就是更疼的那個治療方法。
鑒于熊倜的忍耐力,這應該不算什么。
逍遙子讓熊倜褪下衣服,到浴盆里去。
熊倜卻讓逍遙子,“你先出去,我一個人可以。”
竟然含羞了。
逍遙子說,“我正打算出去?!?
逍遙子將需要的藥粉交給熊倜,囑咐道,“這里是三包藥粉,你需一天用一包,每天在浴盆里用熱水將藥粉溶解,你在里面泡半個時辰即可。飯自己做?!?
熊倜問,“師父,你去哪里?”
逍遙子說,“我出去?!?
說完竟真的走了。
三日后,逍遙子回來,熊倜的傷口已不出血。手腳也可以任意活動,只是勉強也做不了倒立等動作。
但是,能恢復到目前的情況,對熊倜的體質,逍遙子已是滿意的了。
“為師給你帶來的,是一柄長劍?!卞羞b子說,“今日起,你需要練習它?!?
熊倜接過來長劍,從上到下的,仔細地看著。鑲嵌著紅色和藍色的寶石的劍鞘。拔出,令人頓覺寒光四起的劍身。
熊倜并不懂劍,但他對這柄劍,異常的滿意。
他舉起長劍,一劍刺去,劍風從劍鋒處生起。
“師父,我拔出劍,刺向哪里?”
逍遙子微一頓,道,“太陽。”
“太陽?”
“太陽!”
不知為什么,熊倜一臉憂傷。
熊倜舉頭,看著太陽。那天的太陽也和今天的一樣,高高的掛在天上,熱的發白,也無情的發白。
熊倜聽到有人喊了一句,“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那天,父親就這樣去了。母親也和自己分開。只有嵐和自己在一起。在九道山莊。在做奴隸。
熊倜舉頭,看著太陽。
熊倜聽到有人喊了一句,“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少年竟對那太陽,產生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