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站在天字一號房的窗口,張望著忙于指導店伙計卸貨的楚國,他明顯比七年前顯得老了一些。
逍遙子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一天,逍遙子和紅娟約定好了在楚國客棧相見。
那天正好是個七月初七,這是牛郎會織女的日子,逍遙子和紅娟也是好久不見。
就在那之前的一天,逍遙子剛從武當山下來,他受了傷,因為刺殺失敗。
他負著傷趕到了楚國客棧,坐在離樓梯最近的一張桌子上,等紅娟來,她沒有來,卻等來了宿仇火神派。
那天,紅娟并不是沒有來。只是,天下女人,總在約會的時候,才愛遲到。
當紅娟趕到的時候,楚國客棧早已成了廢墟一片。
逍遙子被紅娟救了出來,其實當時,紅娟從廢墟中找到逍遙子,就和替逍遙子收尸一樣,他已經沒有了呼吸,身上多處燒傷。
有人知道客棧的老板曾經拜過一個神醫為師,可那時楚國四十歲,自從他師父死后,他就發誓不再用醫術救人。
紅娟去求他,“楚老板,請你救救他!”
“他已經死了。”楚國閉著眼睛,絕情地說。
畢竟楚國客棧是他一生的心血,畢竟逍遙子是帶給楚國客棧滅頂之災的人。
紅娟傷心地哭著,哭的梨花帶雨。
楚國心如刀割看著眼前苦苦哀求的女人!
原來女人的哀求是可以毀天滅地的。
楚國只看了展紅娟一眼,只一眼他就愛上了這個女人。
她哀婉的眼神楚楚可憐,往往楚楚可憐的女人都楚楚動人。
楚國對楚楚的女人動了惻隱之心。
神醫當年告訴楚國,“人要有惻隱之心,大夫要有拯救天下之心。”
神醫看的出來楚國胸懷抱負,他說,“你不為良醫,必為良相。”
但是神醫死后,楚國覺得自己的世界塌了,因為世道從那起變的很亂,他不覺得治病救人能實現自己的抱負,他不愿再救一個人。
后來,他和逍遙子說起過這件事。
楚國說,“現在的大明朝,皇帝玩物喪志,百姓民不聊生,官吏所尚的是橫征暴斂,巧取豪奪。地方暴民肆起,互相殘殺。我空有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可人人都這么該死!
逍遙子,有時候,我真羨慕,你是個殺手。 ”
最后楚國還是答應了紅娟的請求,但是他也有一個要求。
逍遙子被楚國的神針救活,逍遙子看著紅娟嫁給楚國,逍遙子流著淚離開這里七年之久。
楚國抬起頭,看見了窗口的逍遙子,他不敢相信,但是他看到的確實是逍遙子。
楚國看見逍遙子以后,很高興。
他當然高興。
他睡了他的女人當然高興。
可是那又怎樣!他還救了他的命。
所以逍遙子看到楚國,勉強,也高興。
楚國向逍遙子招手,兩個人都往客棧里走。
楚國見到逍遙子,摸著他臉頰的皮膚,說,“燒痕一點沒有留下!”
逍遙子說,“為此,我伏蟄了五年。”
“哈哈!”
兩個人相視而笑。
楚國說,“別站著,咱們幾年不見,讓你嘗嘗我從南京帶來的社稷酒。”
“好。”逍遙子說。兩人在店里坐下,熊倜作陪。
店伙計極有眼色,人剛落座,就三三兩兩的往桌子上擺起了菜肴。有涼有熱有老醋花生。
楚國說,“這趟去的是南京,帶了些當地的特產。紅娟在這里有些不慣。跟著我著實讓她受苦了!”
“你照顧的她很好。”逍遙子說。如果紅娟跟著他,就不會有現在這樣安穩的日子。
小二將酒壇搬到桌子上,楚國站起來夸耀自己帶的美酒,逍遙子對南京有獨特的情結,他咽了下口水,想快些嘗嘗這南京的佳釀。
逍遙子轉過酒壇,看見上面赫然寫著“社稷”二字。楚國早年心懷大志,他偏愛這種酒也是理所當然的。
讓逍遙子心里感到不快的不是酒壇上的字,而是寫著字的紙,是張白紙。
酒壇上貼著白紙,總覺得不吉利。
“怎么貼的白紙?”逍遙子問。
楚國面色亦是沉悶,他說,“先皇駕崩,南京BJ一片槁素,新皇傳諭致哀三個月,是以新酒都貼白紙。”
“皇帝死了?”逍遙子竟是剛知道這件事。
“是,皇帝死了。”楚國說。
“楚國兄不必太悲,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只愿新皇勵精圖治,能挽大明于傾倒!”
逍遙子將那白紙撕下,說,“咱兄弟喝酒,不致哀,只要自己開心。”言畢,拔開蓋子,先自飲了一大碗。
楚國也說,“只要自己開心。”也抱起壇子滿上一碗。飲畢,逍遙子說,“阿倜,幫楚叔倒酒,今日不醉不休!”
“小兄弟且慢著!”楚國招了招手,將小二喚到跟前伺候。
三人推杯,直飲到日傍西山。
楚國漸漸喝的大了,被小二扶到屋里,紅娟看見,問了句,“怎喝的這樣多。”
小二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只說了句,“興許是高興吧!”
楚國當然高興!
逍遙子和熊倜沒有向紅娟告別就離開了楚國客棧。
正是八月天氣,秋風正緊,二人站在高崗,秋風吹在衣襟,獵獵的響。
熊倜看向天邊,夕陽薄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