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狩獵,唐綰推說自己身子受了風寒,在屋子里坐了一天。皇上倒也沒有深追究這件事,只是囑咐宮女給唐綰送去了些治療風寒的藥。
唐綰看著宮女送來的藥,依舊裝著不舒服的樣子,“放在那邊吧。”
“皇上讓我囑咐小姐,要好好調養著身子。”唐綰正要示意那宮女出去,那宮女卻又補上一句,“若是誤了婚期可就不好了。”
這比試還沒結束,皇上就在催婚事了嗎?唐綰想著,又開始琢磨著昨天皇上說的話。尊重自己的心么?可自己的心里到底希望誰贏…
若是榮晨哥哥贏了,自己真的嫁給了他。到他納妾的那一天…不,他娶側妃的那一天,自己該怎么辦?唐綰實在無法想象自己的榮晨哥哥摟著另一個女子,也對她那么溫柔的笑。而且看皇上的意思,應該是有心立榮晨哥哥為太子的,若是榮晨哥哥當了皇上,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老去,但永遠會有年輕漂亮的女子送進宮來!想到這里唐綰心里一緊,當初的“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就好像是水中的月影,映了那么久,用手指輕輕一戳便碎的不成樣子。
若是司遇贏了,唐綰想到這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司遇實在是一個太危險的人物,雖然表面上狂放不羈,但他做的許多事遠非是看上去的那么簡單。唐綰又想起司遇被自己氣得咬牙切齒的時候,不由得輕笑了一下。他生氣的時候好像還是挺有趣的…
唐綰就這么胡思亂想著,回憶著和這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天竟然黑了。
唐綰正準備起身把燈點亮,就被人強勢地抱住了。一雙大手捂住了唐綰的嘴,她要說出的“救命”都變成了“唔唔唔”。
“綰綰,一天不見,本王很是想你啊。”竟然是司遇!唐綰恨不得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事實上,唐綰就是這么做的。
“綰綰,你謀殺親夫!”司遇吃痛,松開了手,卻依然強勢地抱著唐綰——更準確地說,是壓著。唐綰試圖掙脫,但司遇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司遇!”唐綰情急之下竟然喊出了司遇的名字。
“綰綰終于肯叫本王的名字了。”司遇的笑意從心里一直蔓延到了眼底,只是唐綰現在一心想從司遇的禁錮中掙脫出去。
“司遇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喊了。”
“綰綰是想將我們的關系告訴給所有人嗎?”司遇笑得更好看了,只可惜屋里太黑,唐綰看不清司遇的臉。
“你放開。”唐綰繼續死命掙扎著。
“我就不放。”司遇開始有些死皮賴臉。
“司遇,你放開!”唐綰越是死命掙扎,司遇禁錮的越緊。
漸漸地,唐綰覺出點不對勁來。司遇的身體,怎么越來越涼?
“司遇?”唐綰試著叫了一聲。
“嗯。”司遇勉強答著,牙關緊咬著。
唐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掉到自己的臉上,用手一摸卻不是血。
“司遇你哭了?”
“沒有。”司遇答著,語氣還是異常痛苦。抱著唐綰的力度一下子大了起來。
“司遇你要干什么!”唐綰伸出手,胡亂推著,想要推開他。卻無意中摸到了什么東西,動作不禁僵住了。司遇的皮膚好像異常的堅硬,就像是身上長出了一片片鱗片。
是的,鱗片。司遇的毒再次發作了。
而司遇根本沒發現唐綰的動作,他現在只有一種感覺:疼!
“司遇你放開我好不好?你的身上……”
“司遇你讓我把燈點上看一看……”唐綰的心里突然有一絲的著急。司遇從來沒有過這么沉默的時候!
“別…別點燈…會嚇到你…”司遇艱難地說出這句話,腦門上的汗更多了。
“那不點燈,你告訴我你怎么了?”
“沒…沒事…只是毒又發了而已。”
毒?唐綰暗自想著,冰狐貍據說就是可以解百毒的。難道他偷玉是為了解身上的毒?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唐綰感覺司遇的懷抱稍微松開了一點。
“司遇?”
“嗯。”
“你…你怎么樣了?”唐綰說著,又想去摸司遇身上,看他的身上還有沒有鱗片。
而這次司遇把她的手抓住了,“綰綰如此主動,本王很是欣喜呢。”他語氣又開始不正經起來,剛才的痛苦蕩然無存。
“麟王請自重!”
“剛才是誰替我著急來著,綰綰這臉變得可是夠快的。”司遇說著湊近了唐綰,唐綰感覺著司遇的氣息撲在自己的臉上,耳朵都有些熱了。
“麟王,如果沒事的話就請離開吧。唐綰要休息了。”唐綰把自己的臉別開,雖然屋子里很暗,但萬一讓司遇看到自己臉紅了,指不定要怎么嘲笑自己呢!
唐綰感覺司遇的臉湊得更近了,幾乎就是咬著自己的耳朵,“綰綰,不如我們一起休息吧。就當是為成親提早做做準備。”
唐綰緊咬著嘴唇,臉卻已經是紅透了,所幸屋里昏暗。
“麟王還是請回吧,明天還有比試。”
司遇這回也沒有再繼續糾纏,起身就往外走去。
正當唐綰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司遇卻回頭說,“綰綰,明天的下棋我肯定是要輸的。”
“那麟王現在不應該研究研究棋譜,免得明天輸的太難看嗎?”唐綰的語氣恢復了冰冷和疏離。
“綰綰,我要是輸了的話就要比試第三局了,”司遇好像并沒有聽到唐綰的話,“第三局的題目是你出,你應該明白我擅長什么。”
“麟王真是太高估唐綰了,唐綰怎么會知道王爺擅長什么呢?”
“你要知道,就算是使手段,我也會贏的!”
司遇出了門以后,申成急忙湊了上來。“王爺,你今晚又毒發了?”
“嗯。”
“那…沒用藥就好了?”
“嗯。”
“王爺?”申成覺得不太對勁,他家王爺今天話好像格外少。
“嗯。”
申成此時滿臉黑線,自家王爺該不會是傻了吧?
而此時司遇的心中琢磨的卻是:冰狐貍到底被唐綰戴在哪了?
※※※
第二天。
依舊是前天比試的地方,只是場地的中間搭起了臺子。唐綰坐在了比較遠的地方,并不能看得多么真切,她也并不懂圍棋。她看著臺子上的兩人,都是一襲白衣,司遇依舊笑得邪魅,看向唐綰的方向。而司榮晨背對著唐綰,唐綰雖然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想必他是勝券在握的吧。
到底要出什么題目呢。唐綰的眼神雖還在下棋的二人身上,心思卻早已不在他們的輸贏上了。
“小姐?”秋月看唐綰愣了神,悄悄拍了拍她。
“嗯?”唐綰回神。
“你看,四皇子好像要贏了。”
唐綰向棋臺方向看去,只見司遇的臉上沒有了笑意,眉頭緊鎖,抬起了一顆黑子,卻遲遲沒有落下。
他…果然是要輸的嗎?
可是第三局究竟比什么? 比試賽馬?司遇是打過仗的人,榮晨哥哥八成又是比不上他。比試吟詩作賦?如此一來,司遇肯定會事先買通大部分人,榮晨哥哥怎么會比得上司遇的手段?
唐綰想來想去,好像怎么比試都是司遇占便宜。難道真的要讓他贏然后嫁給他了?她又想起昨晚司遇那句“綰綰,不如我們一起休息吧。就當是為成親提早做做準備。” 臉上不禁又有些發燒。
而后來自己摸到他的鱗片,到底是什么毒?唐綰想著,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開始關心他了。
“小姐,四皇子贏了!”秋月很是激動,唐綰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斷,拉回了現實。
“是么?”唐綰說著抬起頭,果然看見司榮晨回過身來,一臉溫柔地看著自己。
唐綰別開了目光,卻正好與司遇的目光撞上。沒有輸了之后的失落,也沒有失落之后的坦然。唐綰看見的,是滿眼期待的司遇。唐綰的心不由得“撲通”地跳了一下。
“看來今天這場比試是四皇子贏了,”皇上開口說道,“這樣…就要比試第三局了。”
皇上說到這,轉身看向唐綰,眾人的目光也齊齊地向唐綰看過來。“唐綰,你可想好了這第三局要比試什么?”
“回皇上,唐綰想好了。”唐綰起身,并不在意眾人的目光。
“說來聽聽。”皇上臉上的笑容透露著贊許的意思,然而眼神卻在提醒著唐綰。
“唐綰認為,不如讓四皇子和司遇各自設計一件玉器。以一個月為期。一個月后請二位拿著各自設計的玉器到馥玉樓,誰賣的價高就算誰贏了這場比試!”
“好,那就按唐綰丫頭說的!”唐綰聽到這句時心里也是一驚,皇上在這么多人面前如此親密地叫自己,可是已經認定自己做兒媳婦了?
雖然唐綰心里一驚,但還是鎮定下來,“皇上,唐綰還有一句話沒說完。”
皇上點頭,示意唐綰接著說下去。
“若是誰在這次比試中動了手腳,那就直接輸掉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