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忡片刻后故作羞窘的垂下頭去，“你這心急的丫頭，你的綠頭牌早就備下了，如今就等陛下選你了。陛下的心思本宮也是無法左右的”

她灰敗地垂下頭去，“當真沒有辦法嗎？姐姐便不能替婉吟在皇上面前說兩句？”她語氣懇切的如枝頭寒鴉。

我微微一笑，銜了稍許柔和些的語氣：“你是進宮來助本宮的，本宮自然會助你的。婉吟啊，在這宮中萬事切不可急”后頭一句是說給她聽得亦是說與將她送來在府中竊喜的母親聽的，萬事切不可急...所以我才會大費周章的把你弄入宮中。

又絮絮寒暄了幾句她便回宮了，而我亦鋪墊好了。

午后夕陽西下之時阿澈領著王淳來了綺綾殿，剛一進來便咳了好幾聲不說還未駐足半刻便逃到了外頭大口大口的在呼了好幾口氣方才無恙。

棠環忙奔了出去給王淳遞過一盞菊花涼茶，幾許柔情爍過眼眸，喃喃道了一聲謝。

“王爺還好吧？”我半探著頭向外頭滿是難挨的王淳望去。

王淳忙擺著手，連連道安，可阿澈卻滿臉不豫的在一旁立著。

“怎么這般悶熱？”阿澈沉著有些不滿的聲音過了半刻。

我澀澀的撇了撇嘴角，無奈道：“臣妾亦不曉得，這屋子不僅白天是如此就連晚上也是悶悶的，一點燈便如同置身熏爐一般”

阿澈濃眉一蹙，“怎么還有一股子雄黃的氣味，朕不記得芙儀堂鬧蛇啊”

我惶惑的搖了搖頭，“臣妾在這綺綾殿亦住了好些年頭了，這里從不鬧這些牲畜的”

阿澈一把我摟在懷里，冷冷道：“徹查整個芙儀堂”外頭的一眾人等剛剛聞言便戰戰兢兢的出去辦了。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背，一壁安撫著一壁溫潤道：“別怕”

里外搜查許久，終于在一個小內監的一聲大呼后抓到了一個形跡可疑的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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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茗兒”

“在燈盞之中參雄黃這等腌臜之事是何人指使你做的？”

“奴婢不能說...”

“你這蹄子到底說不說！”譚福順甩了那瑟瑟發抖的婢子一巴掌，那婢子清秀的臉龐已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了，原本小巧的輪廓亦腫的大了一圈兒。

她桃粉色的宮裝上已經沾上了艷麗的猩紅，恰如沈嫣然團扇上的芍藥一般綻盡卓姿，而唯一不同的是那爭奇吐芬的芍藥每瓣花瓣上的紋路都蘊著無盡嬌香與莫名漬生的歡愉而那斑斑鮮血除了無盡腥味與恐懼便再無其他了。

那名婢子名叫茗兒，這是我們審訊了半個時辰唯一得到的消息，她從后門鬼鬼祟祟地溜出來一下便被逮了個正著，而那些內監上手一搜果然從她身上找到了一小包沒用利索的雄黃和一支不知為何忽然沒有調換的一支‘雄黃蠟燭’。

如此，幾個小太監便提溜著將她押回了芙儀堂，說是聽候我的懲處，做主的卻是阿澈。

我本以為阿澈會直接將她打發到暴室審訊卻沒成想親自在綺綾殿審，我自然明白其中警示，可卻也懶得敲打。

王淳半側著身子像是看戲般的看著表情各異的人，阿澈一臉不豫，眉頭緊鎖，眼神陰沉到了極點，望著那婢子不發一語。而我則遵從了阿澈的吩咐，躲了個清閑。悠然端坐在珠簾后頭，品茶賞茗落了個便宜。我終究是個以利益為重的狠心之人，我并沒有對阿澈的心思放下戒心，特意拉了棠環在旁伺候。

棠環那丫頭平日里便糊里糊涂的，雖迷糊可也唯唯諾諾的恭敬的很，待我亦是忠心耿耿的可攀附權貴一念人人都有，既然我有我何必不許棠環有，再說了，后宮前朝向來都是息息相關的，王淳......或可利用也說不定。

“好了好了，我也不打了你這沒福氣的蹄子，小安子，把這蹄子給我送到暴室去罷，吩咐嬤嬤們先用剛開的熟水淋著頭澆下去，然后過刖刑，過完刖刑就用小刀一片一片的給我剜下來直到能看見那蹄子的賤骨頭到底長什么樣再停，最后趁她還有一口氣填草示眾！！”譚福順說的極為森冷，一字一句落到茗兒已經遍體鱗傷的軀體上仿佛敲動了她心中最后的那一扇門。

“公公！！奴婢...奴婢....奴婢說.......”她的嘴唇不斷的發著顫，像是蝴蝶的彩翼灼灼撲棱著燁然。

譚福順冷笑一聲，“你這賤人，偏要這樣你才肯說”

茗兒的淚宛似晚秋時節從淺金融融中紛落的枯葉許多一般，寂然蕭瑟：“是..是...慎貴嬪指使的奴婢，那日..那..日....初七，對，是初七，初七那日奴婢正在擦拭放冰的五彩大缸，慎娘娘忽然找到奴婢，二話不說便塞給了奴婢一包金銀，說只要在韓妃娘娘的蠟燭中摻些雄黃便好，奴婢糊涂，慎娘娘又說事成之后還會給奴婢一筆銀子，奴婢貪財不過便答應了......”

“茗兒，你既然直指慎貴嬪又有什么證據呢？”許久沒有說話的阿澈干澀的開了口，眉頭的褶皺中藏著的意味令人琢磨不透。慎貴嬪趙秀芩雖高居貴嬪卻恩寵寥寥，阿澈一月以看她的名義喝杯茶罷了，也實在可憐得緊。

茗兒咽了咽口水，低聲道：“奴婢有慎娘娘給奴婢銀子時的一方帕子”說完她便將自己的帕子給了譚福順，“那帕子奴婢瞧著好看慎娘娘也沒有討回便一直用著......”

那青底粉花的柔帕在艷陽下緩然蘊輝，那極淺的光輝重重交錯相映間生出的淺紫顏色妖冶明艷間又攜了幾許蕭疏清冷意味，一如這堆金積玉的紫華城中佇立的重重桂殿蘭宮。

阿澈淡淡掃過那方青帕子，眼波即冷了幾分，泠然道：“譚福順，你親自去司設司徹查這月初七慎貴嬪可曾去過”譚福順應聲退下剛沒了影蹤阿澈便又淡淡啟口：

“將慎貴嬪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