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在那里一會兒,飄過來的眼神讓安陽有些耐不住性子,便問向景無月:“他們總看我干什么?”景無月不看安陽看姑娘,邊嗑瓜子邊回答:“他們才沒看你,他們是在看我。”
“哈啊?”安陽疑問不止,明明飄到她身上那種可以吃了她的眼神也很多啊。
景無月聽出安陽的質疑,放下瓜子,看著安陽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是江湖第二美男,他們不看我,看誰啊?”安陽轉過頭切了一聲,向云錦努嘴說道:“喏,第一美男就在你旁邊呢,你少臭美了。”
景無月搖頭,諄諄教導安陽:“你懂什么,六師弟,天下女子皆愛我這種暖意融融的男子,誰喜歡小云云那種千年不改的冰山臉。”景無月刻意加強六師弟的語音。
安陽才要頂撞回去,剛才那老鴇卻打斷了她。
“今夜歡迎各位公子爺兒來到我們醉花樓,我們的花魁娘子馬上就要出來了,請各位公子爺兒耐心等待一會兒,我一枝梅先請各位公子爺兒一人一壺美人淚。”
一枝梅站在臺上,正笑眼盈盈的看著臺下眾人。兩條雪白的藕臂交叉在胸前,蔥管兒一般的手握著紫紅色的羽毛扇輕搖,身穿才及胸的梅紅色的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那羽毛扇擋在胸前欲蓋彌彰,甚是勾人。雪白的脖頸上佩戴的是金絲環扣項鏈,就連那老鴇臉上撲的鉛粉,還有唇上鮮紅欲滴的玫瑰胭脂,安陽都看的一清二楚。
一枝梅說完便笑著倚在了臺上的木柱旁,傾髻上的金步搖隨著她身子的抖動搖來搖去。她一枝梅今兒要大發了,美人淚?哈,哪有什么美人淚,不過是個噱頭罷了,都是女兒紅兌著雜酒,根本不值幾個錢。多虧賈大人的女兒來醉花樓坐鎮,她又可以多打幾副首飾了。
一枝梅才說完,底下便傳來一陣喝彩。美人淚啊,十兩金錠子一壺,他們可是垂涎許久了。
“美人淚是什么?”安陽問向景無月,景無月搖頭:“沒嘗過。”
“什么美人淚,都是騙人的。”云風在一旁冷聲說道,“上次我來這里,一個酒鬼不小心將美人淚撞灑在我身上,酒香雜亂,分明是女兒紅兌的雜酒,謊稱美人淚,十兩金子一壺,騙錢的玩意兒。”
“這老鴇挺會賺錢的。”安陽夸贊了一句。
云錦低頭,望向一枝梅,這個女人并不聰明,賣酒這一法子應該是賈有為出的招,賺的錢大多數都歸賈有為,這個貪官。云錦輕哼。
云錦剛哼完,整個醉花樓的燈籠便熄了大半,只有舞臺那里有一點光亮。安陽看了云錦一眼,心中暗暗佩服,就那么一哼,燈籠就熄了,厲害。
“記得來時春未暮,執手攀花,袖染花梢露。”正在安陽各種花癡泛濫時,一聲清泠的嗓音從高處傳來。歌聲空靈,煞是好聽。安陽一愣,向舞臺看去。一位白衣女子懷抱琵琶坐在纏滿粉色絲綢的秋千上從天而降,女子以白紗遮面,梳著回心髻,額前墜著漢白玉雕的霧珠。露出的一雙翦水秋瞳暗藏秋波,勾人心魄,白衣款款,如同九天玄女一樣美麗。女子見眾人已癡,輕聲一笑,玉手勾起琵琶弦,繼續唱道:“暗卜春心共花語,爭尋雙朵爭先去。多情因甚相辜負,輕拆輕離,欲向誰分述。淚濕海棠花枝處,東君空把奴分付。”
琵琶聲伴歌聲,如春水叮咚,流遍在場所有男子心田,當然,云錦安陽除外。
待到秋千落下,女子的歌聲也停了,只見她放下琵琶,起身行禮道:“小女子蘭嬋,獻丑了。”聲音軟糯,酥了多數男人的骨。
“她就是花魁娘子?”云錦清冷的聲音不大,但是被灌注了內力,再加上場內寂靜,傳遍了整座醉花樓。蘭嬋一愣,看向云錦方向,只見對面四個俊美的男人,卻不知是哪個詢問,只好欠身行禮道:“小女子正是花魁娘子,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呵,”云錦語氣略帶嘲笑道:“也不怎么樣。”
蘭嬋身子一僵,垂下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憤恨,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囂張不抬眼,敢來醉花樓砸她的面子,活得不耐煩了嗎?
“這,”一枝梅見云錦給蘭嬋難堪忙過來道:“不知公子哪里不滿意,蘭嬋會盡心改的。”
還未等云錦答話,底下便有一位公子起來指著云錦所在的雅間罵道:“你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來砸蘭嬋姑娘的場子,蘭嬋姑娘貌若天仙,歌喉更是如黃鶯般婉轉清脆,豈不是你一俗夫能享受了得?”
安陽向那叫罵的公子看去,竟是剛才門口一枝梅招呼的王公子,安陽很生氣,后果很嚴重,罵誰都不能罵云錦,云錦說的對,那蘭嬋唱的本來就不怎么樣,做作惡心,哪就婉轉清脆了?
“不長眼的狗東西罵誰?”安陽拍桌而起,景無月和云風沒料到安陽反應如此大,驚了一下。
“罵你們!”王化楓啐道。
“喲,”安陽鼓掌喝彩:“王公子還是蠻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自己是個東西!”
景無月和云風聽出安陽言下之意,暗笑王化楓愚蠢間也對安陽心思之快豎大拇指。
“我才不是東西!”王化楓看著安陽嘲笑他,慌忙改口。
安陽點頭贊同說道:“我知道你不是個東西。”話音剛落,大廳內響起哄笑。王化楓站在那里,臉上青紅交加,怒罵道:“你個雜碎,敢與我叫板,找打!”打字剛落,“啪-”清脆聲音響起,王化楓捂住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雅間,臉上竟是通紅的五指手印。誰?是誰打他?
云錦站起身,看著王化楓道:“不自量力。”然后收起扇子,運起輕功,帶著安陽飛落在舞臺上。景無月和云風對望一眼,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