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雨微涼
- 極品公主:妖孽相公靠邊站
- 小罪犯沐柒
- 3344字
- 2020-10-12 23:59:21
幾時,雨似已落盡,露出了盈白的月光,風揚柳絮頗曉夢。
維府,穿插過回廊一片皆是用光潔壁磚砌成的雕鏤闌檻,云水嵐腳下一滑,“啊”一聲如葉般墜落在地,廊外假山嶙峋,花草芬芳撲鼻而來,冰涼的寒意卻透過薄薄的衣衫透過肌膚,襲上心頭。
維清寒走出很遠了,深邃的眸子如海一般,看不透,猜不出。
云水嵐起身,尖銳的痛從腳腕處蔓延開來,她努力不去在意,不去想,卻依然委屈得半點力氣也沒有了,端端坐在地上。
迎春閣,那個地方,那個女人,那里,讓她感到惡心,冷。
周圍空蕩蕩的一片風拂過,竟覺得異常冰冷,似是從地獄刮來的陰風一般,讓人忍不住打著冷顫。維清寒,倒霉鬼,遇到他好像就沒什么好事!
心里微微有些怨懟,眸子彌漫著濕意。
一聲“公主”驚醒了沉思中的云水嵐,抬眸,面前出現一襲黑衣,云水嵐不自在地略低頭,掩去了眸子里的狼狽,心中卻思量著,這人是誰,為何出現?
“公主,主人讓魘捎句話,主人等著您回家!”
云水嵐一怔,家,她有家嗎?好像醒來便進了維家,為了維清寒披著一襲紅紗,她的家在哪里呢!
維清寒繞過長廊雕鏤闌干,便看見云水嵐愣愣地立在那里,半掩的眉眼略帶著凝思的情緒,微風拂過,如一抹纖塵般便會悠然離去,像一幅精致的水墨畫,婉婉動人。耳畔如流水一般滑過許多喧囂的雜音,等到他凝神想要捕捉些什么,卻又空空如也。
“娘子是要在這里看星星嗎?要不要為夫奉陪著!”調侃的語氣,卻似乎沒有半點笑意,即使是偽裝也變得不真實,云水嵐一時莫名,紅唇微啟,楞了。
那個人呢!不見了,心微松。
遠遠幾個守衛繞了過來,將這空蕩蕩的空氣盡數打散了,云水嵐只覺身子一輕,飄然而起。她到底是個深閨里的女子,不諳江湖之術,心一懸,手聽話地攀上了維清寒精壯的手臂,抱個滿懷,嘴唇輕點。
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是元神出竅了,透過斑駁的樹影,悠然如一場幻夢。微訝,卻被驟然的疼痛驅散了。
“呃!”云水嵐臉色一白,穩了穩身子,借著維清寒的支撐在房頂上安安站住,左腳略高高提起。維清寒似乎也意識到了,將她扶坐好,一手握起了她的腳腕。
萬籟寂寂,寒風撲面,不知是不是心底微微地砰砰聲蓋過了心底的恐慌,亦或是被那盈盈一握的溫暖所驅散了!
“維清寒?”低低喃喃,竟不似逛青樓時的大氣豪放,倒是拂柳掠過水面,圈出微微的漣漪。“脆羽真像你房間里的那幅畫里的美人!”說完便癡癡的笑了起來,毫不遮掩。
倒是維清寒一愣,他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只是覺得不討厭,卻不知云水嵐會如何有此一說,她難道不怕脆羽搶了維府少奶奶的位置,難道不怕,不禁微挑眉,面對一份挑釁竟是不肯罷休了:“為夫哪里不好,讓娘子如此棄如敝履?”
云水嵐抬眼看他,只覺得明晃晃的雪光映在他清雋如刀削般的臉上,一雙鳳眼似笑非笑,極是懾人。若是身為女子,簡直是傾國傾城了,他卻偏偏還有種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風骨。她看他,他也大大咧咧地回看她。這不是他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她,只看眼前的少女溫柔文雅,周身帶著淡淡的書卷之氣。但言語卻犀利,性格爽直,眸子狡黠而明亮,無時無刻不閃動著靈智的光芒。
雖然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眼底里卻掩著深沉和寂寥的壓抑,仿佛一切都無所謂,又仿佛泰山崩于眼前也可以面不改色。
維清寒心里沒來由地一酸。宮里長大的少女,親眼目睹過多少殘忍的事情,才可以一步步走到今天?知道皇后將她許給他無異于深入虎穴,她卻毅然決然,也不像同齡女子般哭鬧,安安靜靜地接受這一切,即使毀她一生,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子?
云水嵐斂了目光,淡淡笑道:“相公哪里都好,只可惜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相公既知嵐兒來此為何,又何必有此一問呢?”
維清寒看著她垂下頭去,露出一截皎白如月的后頸,心里隱隱浮上了三分憐惜,但只怕窮此一生,他們二人也沒有真心相待的那一天。其實細細算來,他們都是極孤獨的。
輪廓分明的側臉微微低垂,輕撫著她發疼的腳腕,半掩的長睫彎成一排,掃下一片暗影,掩住眸子里一抹暗沉精光!既然她是來傷害維家的,那么,他就不需要太留情了。
“啊!”腳腕上一疼,云水嵐不覺出聲,怒目看向維清寒。
“娘子可是喜歡上為夫了?現在,娘子是不是覺得為夫很帥,比那個樂思遠還要帥啊!”維清寒突然抬頭,撞進她不加修飾的眸子里,清澈,疑惑,純凈,憤怒,微微蕩漾,出口的字也略顫了半分,卻不被察覺。
樂思遠,對了,不知道那個樂思遠怎么樣了呢!
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了,眼神卻還茫然地對視著那一抹深邃的情緒。一抹嘲諷的笑意輕綻在嘴角,頭微微上揚,如秋燕般戲擾著漫天飛緒。
掠過假山,那頭的院子里似有些雜亂熱鬧,將這一刻的相對靜好悄然打散。
樂思遠立在樹叢里,一件鑲著金邊,系著古銅饕餮腰扣的公子袍,襯得熠熠閃光,被月光拉長了影子映在光潔的壁磚地面上斑駁而寥落,他望著云水嵐,她那襲青衫還未換下,布滿紅暈的臉頰依稀可見小女人的俏麗,卻不似上次見到的那般,那朵梅痣已盡數抹去,這便是皇后派來的人,自己的皇妹了。
嘴角浮起一抹輕笑,卻不能現身,玉骨扇合著拍子悄然起落。桀驁依然,透著些許狼狽,卻仍舊高高在上的威嚴,尊貴而睿智。
維清寒側臉望著不遠處的樹叢。光影儼然,鳥雀啾啾。已然不見了樂思遠的身影,耳畔卻還響著恨恨地磨牙聲,怕是樂十三也不好過吧!
他轉頭,攬住云水嵐,眸子一轉,斂去深思的情緒,露出柔和的表情。那一日郊外的“初識”他便見識過她的鎮定,如今,雖感訝異,卻是鎮定如常。
“我送你回去!”抱起云水嵐回了乾清閣。
夜色越發深濃。園中又恢復如一潭死水,波瀾不驚。
書房里,一盞微弱的燭燈微燃著,似是在等什么人,又似在尋思著什么。
一陣風吹過,燭燈悠忽變小,室內微暗,略有窗欞輕響,便見燈燭旁又坐了一人,赫然是剛剛匆匆離去的樂思遠,樂十三爺!而書桌旁的紅木椅上,背對著門的方向,簾衫輕擺,細看,竟是渺渺一件錦衣。
“看來晴姑娘有些長進!”淡淡的語氣透過清冷的空氣傳過來,有幸災樂禍地嫌疑。
樂思遠俊眉一挑,輕哧一聲,“少夫人的能耐也不小!”
兩廂思量,卻是朗朗的笑聲溢出口,不見先前的冷意,倒是有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暢快!
紅燭輕燃,仿佛含著濃濃地話語說不出,咽不下一般。只哽咽一聲,伴著蕭蕭木影,朗朗月白風清。
維清寒坐到圓桌旁,為自己斟了杯水,悠悠開口,“迎春閣一行,想必有些收獲吧!”
樂思遠戲謔一笑,點頭,“有,知道了你還有個老相好,哈哈哈~”輕巧的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維清寒只微微抿了唇,不再做聲。那不過是被人設計了,那個林慕源竟然在他的酒里下藥,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哪知竟會,而黃扇知道云水嵐的事,早已躲出了蘇杭,躲,能躲得開嗎?
這一切一切,就像一個巨大的迷,解不開,也跳不過去!
夜色深晚,濃濃地透著肅蕭的味道,維清寒不曾回來,云水嵐樂得一個人自在,自顧自睡得毫無姿態······
一早,云水嵐被綠衣喚醒,便聽見她絮絮叨叨地說脆羽進了維府,她沒有做聲,便來了書樓。
他認識脆羽?這是第一個直入心底的情緒,可是為什么又好像彼此不認識呢?看著墻上的那幅字畫,云水嵐只覺得熟悉而又陌生。
起身,總覺得這個房子不該布置得如此簡單,卻又說不上哪里特別!手觸了觸狼嚎,又沾了沾墨,卻不知該寫些什么!狼嚎的墨汁低落,濃濃地墨汁浸染著薄紙,暈染成一團,云水嵐不再想什么,竟寫下來脆羽的名字。
云水嵐盯著這小小地院落,門扉半掩,細細地藤蔓纏繞,有些遠離世俗的嫻靜優雅,難得除了落雪閣,竟還有這般小巧的院落。
“少奶奶,你瞧,這就是維辛少爺替那個風塵女子安排的住所。”綠衣憤憤地道。
遠遠地便看見一襲嫩黃的羽衣在窗下翻動,覆云髻上插著兩支點翠玉蝶流蘇發簪,沒有多少的首飾,卻簡潔而明亮,端麗出塵。云水嵐有些愕然、莫明的情緒泛濫,她是要接脆羽進來報復維清寒,卻不似這般,她淡然地如一抹云霞,而自己顯得如此骯臟。
嘴角帶著笑,打眼看來下窗邊的女子,便要轉身離開。她本該是進去瞧瞧的,卻不知為何,沒了那份心意。想起書樓里的那副美人圖,莫名地心中升起一股厭惡,沒由來的覺得討厭,不愿意靠近了。
初夏的維府,處處洋溢著綠意蓬勃,假山流水,卻有些空蕩蕩的落寞,丫鬟仆人來來往往,卻不見主人搖曳生姿。
“少奶奶,少爺真不該把那個風塵女子帶進維家,這樣不是讓少奶奶您難看嗎?”綠衣抱不平,陽光暖暖地,步履生香,云水嵐來到了維府后山,秋千架上翩然搖擺。有那么一刻,心中異常的寧靜,仿佛忘了一切悲喜嗔怒,靜靜地沉浸在搖曳的時光里。
微闔雙目,心如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