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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綁匪呢喃(一)

(A)陸鳴川。序幕。

對不起。我撒謊了。習(xí)慣性的那種。

芬芳,不是一間畫廊,而是一家流光溢彩的媒體公司。

走廊里沒等多久,高原姐就迎面而來。她是公司的合伙人,還好還好,她跟陸鳴川并非夫妻檔。

“走啊,柳心兒,我領(lǐng)你過去,陸鳴川哪兒剛好沒人。”

“你忙吧,高原姐,我自己過去就行。”

“我很喜歡《唇語驚情》,真的,我哪兒簽字過關(guān)了。”

“謝謝你,高原姐。每次,都是你幫我。”

“哪有啊。干嘛把老自己弄得可憐巴巴的。”

越是接近總裁辦,遇到的帥男靚女就越密集。他們除了向高原姐彬彬致意外,也捎帶著冷冷地瞟我一眼。

M65作戰(zhàn)服,牛仔褲,帆布鞋,我那小小的臉頰,瘦削的身量,閃躲的神色,無不被這里的流光溢彩,折磨得無處遁形。誰也沒轍,他們的領(lǐng)袖高原,卻是那么寵我。

她總是摟著我的胳膊,略歪起腦袋,廝磨著我的頭發(fā),姐倆兒似的帶我穿越這道珠光寶氣的火線。

高原姐只負(fù)責(zé)敲門,“咚咚”兩下,她扭身就走。她從不談錢,所以不便陪我。

“坐吧,柳心兒。《唇語驚情》呢……我們簽了。”

53歲的陸鳴川,說他四十歲出頭,能騙過好些人。我就老把他當(dāng)五分之一個阿蘭德龍,寬闊的額頭,濃密的黑發(fā),矯健的身姿……我承認(rèn),每每與他獨(dú)處,時時不能自已。

他的眼睛是不能看久的,像是屏幕里的光標(biāo),閃得人眼暈。他眼神里,這一秒與下一秒的盤算,總是大相徑庭。

“謝謝你,陸總……噢,還有高原姐。”

《唇語驚情》那120頁厚的劇本,在他手里瑟縮發(fā)抖,像極了沒娘要的孩子。他嘩嘩啦啦地翻弄著劇本,眼睛不時地斜睨我一下……套路,他耐心地等著我報價。

低頭。看表。玩指甲。撥拉頭發(fā)——權(quán)當(dāng)是我的報價。

“跟上次一樣,沒有推介,沒有片方,版權(quán)歸我。”

“其實(shí)……我壓根兒也沒想怎樣,只要夠我生活。”

“那就,成交。”

“謝謝,陸總。還有……高原姐。”

我拎起背包,剛一扭身,便聽見身后的動靜,我閉上眼睛……套路,他從背后摟緊了我,臉頰摩挲著我的耳廓。

“‘慢慢來吧,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非常喜歡《唇語驚情》的這句結(jié)尾……不像是尾聲,大幕徐徐的感覺。”

我享受著他的胳膊和肩窩,耳鬢廝磨,一前一后的,兩人消失……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

可我,還有600公里的夜路要趕。

(B)高曉曦。后宮。

洹州。根據(jù)地。

放浪形骸,唯我獨(dú)尊的那種根據(jù)地。

跟高曉曦一樣,我也隨的母姓。姥爺偏愛他唯一的女兒,母親逝去后,姥爺便轉(zhuǎn)給我一處房產(chǎn)。部隊干休所里的那種,帶小院兒的紅磚小樓……其實(shí)呢,院子很荒,房子很舊,水泥地板,綠漆墻裙,鑄鐵暖氣包,裝了插銷和風(fēng)鉤的木頭窗扇。

G4服務(wù)區(qū)。加滿油,吃過飯,嘬夠了煙,只剩一路向南。

G4超嗨。光怪陸離。

再豪華的轎車,也甭想騷過哼哧哼哧的大貨。它們貌似規(guī)矩地靠右行駛,可那妖嬈的車身,搞怪的尾燈,我總?cè)滩坏匾嗖k幾眼……有的很會作妖!

它能很快識破,隱匿在鐵皮殼子里的性別。發(fā)動機(jī)的轟鳴,倏地有了節(jié)奏,穩(wěn)健,狡黠,獵人的節(jié)奏,死死地咬著你,直到并線那一刻,粗野的爆閃,尖嘯的喇叭,歇斯底里的發(fā)動機(jī)。

雙閃,減速,靠右,抽煙,吃藥……藥,真不該停!

S3063呢,超寂寞。

支線中的支線,車流少,岔口多,路又窄,表面看著安分守己,但它距離村落人群實(shí)在太近,聳人的事兒,時有耳聞……服藥,是為抑制妄想癥,趕緊從“午夜狂奔的G4”中掙脫,集中精力,對付將近300公里的無聊。

黑暗,是會跑的,跟車速無關(guān),它只跟遠(yuǎn)、近光燈玩兒。

每當(dāng)前擋風(fēng)和后視鏡,同時一片漆黑的時候,它跟你玩得最嗨!——近光燈,它就蹲在跟前兒,我卻撞不到它;一變燈,刷的一下,竄到幾公里外的藍(lán)色路牌哪兒,我奈它何。

路上,真的看不見半拉人影兒。

腦子,真的沒半點(diǎn)帶感的事兒。

內(nèi)存,還剩這么多,不燒的話,浪費(fèi)有罪。

那就來吧,高曉曦,出來撩我一會兒。

慣常的步驟大體這樣的。

減速到80,轉(zhuǎn)向靠右。我這邊兒,連同副駕駛那邊兒的車窗,都露出拇指肚兒大小的一條縫兒,既可抽煙通風(fēng),也方便高曉曦進(jìn)來。

車燈放到AUTO,車子定速巡航,解放雙腳,放松腰桿,腦袋繞頸運(yùn)動,先順時針,后逆時針……嘴角叼著香煙,橘紅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在后視鏡里,像極了摩爾斯電碼。

嚴(yán)陣以待的儀式感。怎奈,高曉曦喜歡的出場秀。

“誒!就剩那么一小口了,趕緊掐了吧,燒到嘴了。”

我連頭都不用回一下,懶得看,也習(xí)慣了。副駕駛上無色無相,無影無蹤的空氣,有看頭嘛?我有那么神經(jīng)質(zhì)嗎?

“好啦,聽你的,這就掐了。”

升起車窗,車速110,定速巡航。

“誒,柳心兒,心情不錯嘛,《唇語驚情》賣掉了?”

“還行吧,老規(guī)矩,包圓兒價。”

“嗯,感覺怎么樣?”

“什么,什么‘感覺怎么樣’?……老板,不都那樣兒!”

“特號‘裝假車’,就是你這號的!”

“高曉曦,舌頭捋直了說話!”

“沒勁!……意思是,你被陸鳴川納入后宮的感覺呀!”

“‘后宮’!天哪!我C!……我,我柳心兒!”

“嗯。很好!繼續(xù)!別停!……特號‘裝假車’!”

“容我羞怯三秒先!嗯……感覺,那感覺真的不錯!”

“是吧,柳心兒。不過,陸鳴川的后宮,都請過懿旨的。”

“這個啊,我倒不意外……高原是吧。”

“高原的品味,沒得挑!誒,柳心兒,你不也挺迷她嘛?”

“陸鳴川,高原,還有你,你們仨是怎么湊到一起的?”

“想聽嗎?嗯?……想聽,你就看我一眼!”

“不看!不看!你有什么好看的!……老樣子!”

“柳心兒,就這么怕我么?……無色無相,無影無蹤?”

“好了,高曉曦,玩笑過頭了,我不喜歡!”

“可我就坐在你身邊啊!為什么從來不敢看我一眼!”

“你走吧,別耽誤我趕路。”

車速降了下來,我想再抽一根煙。

“好啦,柳心兒,我開玩笑的……我講,我講還不成嘛!”

“那就言簡意賅。五個逗號,夠用了!”

“17歲的樂隊主唱高原,迷上了33歲的貝斯手陸鳴川。”

“一個逗號。”

“沒有婚禮,沒領(lǐng)破證兒,我這倒霉孩子,呱呱墜地。”

“兩個逗號。”

“樂隊解散,陸鳴川蒸發(fā),高原帶著我,四處陪酒駐唱。”

“三個逗號。該反轉(zhuǎn)了吧?套路極了!”

“陸鳴川一夜暴富,邀請高原入伙,沒有快意恩仇錄。”

“四個逗號。高原真的很帥!”

“高原的眼光品味,陸鳴川的手腕資源,珠聯(lián)璧合。”

“五個逗號。所以說,他倆,還有你……”

“所以,他倆沒有婚史,陸鳴川是我醫(yī)學(xué)意義的父親。”

“陸鳴川的后宮,要請高原的懿旨……他倆有點(diǎn)變啊。”

“柳心兒,你就別拘著了。他倆何止啊,簡直變出天際。”

“誒?高曉曦,高原她,她怎么就‘恩準(zhǔn)’我入宮了呢?”

“哈,哈,哈哈哈……”

“嘿!高曉曦!……笑什么,我就那么不堪嘛?”

“不是‘那么’,而是‘相當(dāng)’不堪!……我也納悶呀!”

“她們,她們都有結(jié)局嗎?一個個的,后來過得好么?”

“一萬個放心好,個個心想事成!……你么,我猜不準(zhǔn)。”

“不會吧,高曉曦!為什么輪到我柳心兒,就不準(zhǔn)了呀!”

“哎!哎!哎!柳心兒!剎車啊!……踩死!踩死!”

咯噔,咯噔……連續(xù)幾聲,抱死方向!踩死剎車!

完蛋,撞人了!沒有啊?車身沒跳呀,根本沒軋著東西!……撞飛了!沒有啊?引擎蓋兒,嶄新的呀!……爆胎了?哪有啊?告警燈沒亮呀!

“高曉曦,別走!別走啊你!……陪陪我!求你!”

“我該怎么說你好呢,柳心兒……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然而,也異常清醒地聽到了另外一重動靜,呼吸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聲音。

冰涼冰涼的東西,纏著我的身子,攀援到脖頸。

“高曉曦!”

“算了,柳心兒,這次算了……你的身子,遲早要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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