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沈霽月目瞪口呆的人正是她的師哥,被沈谷主送到京城皇宮的徒弟現(xiàn)任太醫(yī)院提點黎陸。
“少爺,你可來了。”傲雪在見到黎陸的時候一臉的興奮。
“是啊,你們不去看我,我只好來看你門嘍。”黎陸將身上的蓑笠遞給了傲雪叫她放好,輕撣濺在身上未來得及掉落的雨滴,清澈的明眸看了看呆住的霽月,俊朗的面容立馬忍俊不禁起來,“怎么?有這么不歡迎我嗎?”黎陸一句玩笑了,倒惹得一旁的傲雪滿臉的通紅。
“提點大人難道轉(zhuǎn)行干起了懸鏡史了?我這前腳剛住進這祥福云你這后腳就跟了來。”霽月一臉的錯愕,如花的臉上滿是幽怨,她看著花癡狀的傲雪還有慈母般的凌霜,一切似乎都已了然。
“師妹還真是高抬我了,一個提點都已經(jīng)叫我忙的焦頭爛額了,實在沒有那個能力當什么懸鏡史。”面對這個小師妹的刁蠻,黎陸總是顯出十足的耐心。
“行了,你們師兄妹好不容易見上一面,肯定有好多話要聊,我和傲雪正好出去準備點兒茶水,你們好好敘敘舊。”凌霜說著朝傲雪瞟了幾眼,傲雪臉上有幾分的不情愿。
“都這么晚了還準備什么茶水啊?再說這房間里不是有嗎?”霽月努著嘴兒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壺,的確,那是她們?nèi)胱〉臅r候伙計提上來的。
“少爺冒雨前來肯定沾惹了寒氣,不用點兒熱茶怎么行?”凌霜說得的確有那么幾分道理,可霽月總覺得她是故意的。
“叫個伙計送上來不就好了嗎?我們一天要花上這些許的銀子,難道伙計連茶水都不管送還要我們親自動手不成?”看著凌霜一副成人之美的架勢霽月就有些生氣。
“怎么說也是少爺來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親自服侍怎么安心呢?”凌霜抿嘴兒啞笑。
“那也不用都出去吧?留下一個人總行吧?”霽月柳眉微蹙,紅唇輕噘,粉嫩的臉上爬滿了不悅,黎陸只是輕聲咳嗽了幾下并沒有說什么。
“屋子里沉悶了,我們正好出去透透氣。”凌霜撂下這句就和傲雪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下霽月和黎陸了,不甚明亮的燈光灑在霽月鵝黃色的裙衫上,頭上那翠綠的簪子也蒙了一層柔光,霽月整個人就像那神話中飄出的仙子自帶光芒令人神往。黎陸一時看的出奇忘了收斂自己略帶貪婪的目光,霽月此刻窘迫的恨不得借雙翅膀趕緊潛逃。
“凌霜和傲雪也真是的……”霽月低聲抱怨了一句。
“看來師妹很不歡迎我的到來啊?”黎陸怔住的神情稍緩看了看始終保持距離的霽月笑道。
“歡迎不歡迎你都來了。我爹也真是的,都已經(jīng)和我約法三章了還叫你們來幫忙,真是一點兒也不尊重我。”霽月噘起的嘴巴觸動了黎陸心底的某種情感,他的嘴唇也不自覺地一噘,轉(zhuǎn)瞬間覺得有些唐突,隨及又抿了抿有些干渴的薄唇。
黎家也是世代為醫(yī),黎父和沈父因為一次偶然相識隨即成為了無所不談的好友,兩家更是頻繁走動大有友上加親之意。只是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在一次時疫的救治中,黎父和黎母身染重疾不幸離世,少爺?shù)睦桕懸幌伦映闪藷o父無母的孤兒。沈凌風責無旁貸地將黎陸接到身邊叫他成了沈家的一份子,和沈凌風成了師徒父子。
在入住沈家之前黎陸本叫黎念生,是沈凌風給他改的名字,因為黎念生的母親姓陸,取二位高堂的姓為名可見沈凌風的用心之苦。
沈凌風本無暇仕途,可他總在為黎陸的將來做一份打算,因此憑借自己的關(guān)系將黎陸送到皇家當起了御醫(yī),黎陸也不負所望沒有給他的父母抹黑,幾年的時間已然成了太醫(yī)院的主管,沈凌風也算了了自己的一樁心愿,可以慰藉好友的在天之靈。
“師傅也是擔心師妹,再說了,師妹就不想近水樓臺先得月?”黎陸的話恰到好處的勾起了霽月的興趣,她邁著明快的步子忽地飄到了黎陸的跟前眨著秋水般的瞳眸問道,“難道師哥對這藥材之事知曉其中的一二?”
“怎么?師妹又不拒我于千里了?”看著都要撞到懷里的霽月,黎陸眼底掠過一絲驚喜,可那白凈的面龐卻極力將這份悸動壓制在心底。
“我什么時候拒你于千里了?我只是生氣爹還有你們總是將我當作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放心我罷了。”霽月拎起茶壺給黎陸到了一杯放在手邊,那略顯生氣的臉龐更添了幾分神韻。
“我怎么說也在京城這么多年,這在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事情我不可能一無所知,師傅之所以不叫我參與其中是不想影響我在朝廷的仕途,但身為沈家一份子我不可能為了自己的仕途坐視不管。”黎陸放在桌前的雙手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硬朗的黑眉幾乎凝結(jié)成了川字。
“爹也知道這其中的復(fù)雜,所以才叫我在表面上調(diào)查。”霽月的心情也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其實要查出藥材的來源不難,想要查封一個藥鋪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師傅和我都覺得這次事件絕非單純謀取暴利這么簡單,絲絲縷縷的線索根本無法叫我們將背后的真相揪出水面,叫師妹來也是為了能混淆他們的耳目,給師傅的徹查爭取更的方便和時間。”經(jīng)過黎陸這么一說,霽月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過簡單,現(xiàn)在竟有點兒手足無措之感。
“師妹也不用擔心,憑著師傅在京城的勢力護住師妹的周全還是不成問題的,還有我,就算拼盡自己的姓名也不會叫師妹有半分的閃失。”說畢,黎陸真摯的眼眸凝望著霽月俊秀的臉頰,那精致的臉龐分明爬滿了緋紅的顏色。黎陸一個激動差點兒就要將這個師妹攔在懷里,可想著霽月對自己三分熱情三分疏遠外加四分的敬重,那顫抖的雙手也只是緊緊的握成了雙拳。
“你們這都是在干嘛?一個個都說要拼盡姓名護我周全的,說得好像我一無是處這個京城虎穴龍?zhí)兑粯印!膘V月背過身去躲過了黎陸炙熱的眼神,她害怕自己會在那樣的炙熱當中化為灰燼。
“哦?還有誰要拼盡姓名?”黎陸微微一笑不去戳穿。
“還能有誰,還不是凌霜和傲雪。”霽月皺著眉頭扭轉(zhuǎn)身子輕輕坐在了黎陸對面的椅子上,一手托著腮滿是愁云。
“小姐怎知道我們此刻把茶水煮好了?”說話的當兒,凌霜推開房門,帶著一股涼氣飄然而入,后面是拿著點心的傲雪。
“你們和我這么心心相念的我想不知道也難啊!”霽月一聲哀嘆佯裝悲哀的神色惹得眾人相視而笑。
之后,黎陸又問了沈谷主的身體,藥谷的藥材,霽月也都一五一十地詳細告知,當她說自己的爹又把黎父黎母的墳?zāi)怪匦滦蘅樀臅r候,黎陸的眼睛落下了感動的淚水。霽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陪著他一同擦著眼眶。看到霽月無端的也拭淚黎陸才忍住了奔涌的淚水。
這晚黎陸坐到了很晚,直到霽月無數(shù)次地打過哈欠以后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