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年輕人,車上隨便聊了幾句,便都熱絡起來,短發女子叫王楠,FT區鐵匠營派出所民警,長發女子叫蘇堇玟,積水潭醫院的婦產科醫生。“老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危險了呀?怎么不早點來?”趙小五氣鼓鼓的樣子逗的王楠和蘇堇玟哈哈大笑,老趙撇了一眼小五,沒吭聲。
“哼,你肯定早就看到那兩個壞人了!”趙小五憤憤不平說,這個老趙,肯定是故意的。好等到關鍵時刻在后面兩個大美女面前耍帥,哼。
“趙哥,你真是國安局的?”王楠好奇的問。
趙錢孫點頭,“你們兩個必須對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后續應該有你們領導會找你倆談話,沒事,不論誰問可以回答涉及國家機密,無可奉告。”心想讓你倆看到就已經違紀了,西單商場的事情后邊少不了有同事跟進,網絡倒是不用擔心,可商場監控資料、視頻啥的肯定需要刪除,包括何警官在內都要簽署保密協議,就是所謂的“封口令”,夠老何煩一陣子的。
“這么吊?”王楠和蘇堇玟都是地道燕京人,剛畢業參加工作沒幾年,今天是約好了一起逛街,逛到四樓,童心未泯,多玩了一會兒,才遇到了趙小五。
趙小五翻翻眼皮看著裝逼的老趙又忍不住火冒三丈“也就是我命大,換別人早就迷昏拐走了,哎,沒人疼的孩子早獨立!”蘇堇玟噗呲樂了,“楠楠,你是怎么發現不對的?”
“我是看到小五一身的范思哲,老太太卻很普通,盡管有可能是保姆或者老人節儉,我是真的覺得寧可被人罵多管閑事也……”說著王楠眼圈居然紅了。
“對不起,趙哥!情緒有點激動!”王楠跟蘇瑾玟示意自己沒事。
“沒關系,看來王楠是觸景生情了吧?”趙錢孫點頭示意不妨事。
王楠控制了一下情緒“還真挺后怕的,跟你們說我同學的一個真事。2010年她讀大三,9月,從西安出發送妹妹去重慶上大學,返程的火車是早上10點左右。本來計劃乘火車當天早上出發,后來因為前一天晚上和妹妹為瑣事爭執,負氣之下于晚上9點左右只身前往重慶北站,車站只能提前兩小時持票候車。
當時天黑透了,火車站外的大廣場上有很多攜帶大包小包行李的民工候車,他們大多數都在地上鋪了床單等席地休息,一團一團的人圍坐在一起,人很多很熱鬧。
我同學手機電量不足,就關機了。然后在小賣店買了一本意林合訂本,打發時間。
不停的有大嬸過來用重慶話問我同學:小妹兒,住宿嗎?她覺得有點害怕,就躲到廣場邊緣的長凳上,看書。
再抬頭就是12點了,恍然發現廣場上人稀稀拉拉的,沒剩幾個了。她獨自坐在廣場邊緣的黑暗中。
于是她卷起書,走到一堆候車人附近,在距離他們10m左右的配電房旁盤腿坐下,因為身旁有一根路燈,很亮,很適合看書,然后就是一點了。后來她說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時看到了劉亮程的短篇《共同的家》,寫得非常有趣。
她看的特別入迷,甚至沒有注意到那個人什么時候走到離她如此之近,直到一雙大黑鞋在她身前30cm左右的地方出現。她當時非常困惑的抬起頭,看到一張30歲左右的男人的臉,偏分,油頭。那個男人說四川話,并伸手試圖拽她胳膊:“好啦,跟我回家嘛。”她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躲開了,迷迷糊糊地對他說:“你認錯人了。”
那個男人繼續來抓她胳膊:“好啦嘛,不要鬧啦,都是我錯了,以后不跟你吵了,跟我回家吧。”她突然意識到,遇到人販子了,我同學一下子就從地上彈起來,同時卷起手里厚厚的合訂本,直直的戳向那個男人,將他們兩個的距離擴大到一米以上。同時撕心裂肺的大吼:我不認識你!離我遠點!你再靠近我!我就報警了!救命呀!救命呀!那個男人似乎被她的舉動搞懵了,比我同學還要緊張,有點語無倫次不停的重復剛才的話。我那個同學就一直大吼著讓他滾,并且不停的向10米外的那一堆7、8個人大喊救命!
不出所料,那一堆人全部看向我同學這邊,默默地觀察著。
這時候我同學突然看到有兩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向她這邊走來,那時候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倆是人販子的同伙。那兩個人看著很穩,很老練的樣子。我同學當時想的是,如果被這兩個人拉住,她就完了。
于是她沖向那一堆民工,圍著他們繞圈跑,邊跑邊大喊救命。
她大概跑了兩圈多一點,一個大姐突然喊她,小妹兒,過來坐這兒。我同學趕緊沖到她身邊坐下。這時候那三個男人走了過來,四十多歲那個問我同學:你媽媽是王桂香嗎?
我同學就大喊,不是!我不認識你們!我聽不懂你說話!他說,不好意思認錯人了,然后轉身帶著另外兩個人走了。
當時我同學非常激動,半天才把氣喘勻。
那個大姐對我同學說,別怕,我們這么多人呢,你就坐這兒。
然后那位大姐還去買了零食給我同學吃。大姐和身邊的人用四川話聊她們聽過的拐賣人口的故事,對于親眼看見人販子拐人感覺還蠻稀奇的。
大姐她們說,早就看到我同學一個人在廣場邊看書,還奇怪小姑娘一個人背著書包大半夜的在火車站,感覺像離家出走。而那幾個人12點多就在廣場溜達了,有個面包車,就停在不遠處。
30歲男人一路走向我同學的時候,他們以為是家里人找過來了,本來不打算管閑事。
但是,我同學的反應太激烈了,讓人覺得很不對勁。
她們說,還好今天好像碰到個新手,以后不能一個人半夜在外面了。
我同學坐在那里,眼淚一直嘩啦嘩啦的流。
整個后半夜她的腦子一直都是懵的。
她說當時沒有感覺到害怕,就是特別特別激動,平時細聲細語的一個人,當時喊救命把嗓子都喊啞了,但事后越想越害怕。
半年后放寒假回家才敢把這事兒告訴她媽,她媽媽膽子小,擔心她媽媽害怕。
那時候已經能把這個經歷當成笑話講給她媽媽聽了。
我同學媽聽完直接哭了。特別感謝那個大姐,祝她好人一生平安。”這么一大段話說完,誰都沒說話的欲望,車內很壓抑,話題太沉重。
趙小五撇撇嘴“那個大姐的東西就不應該吃!她們興許就是一伙兒的”蘇堇玟和王楠對視了一眼,心里忽然感到震驚,是呀,如果她們是一伙兒的,吃了那個大姐的東西……
趙錢孫陰沉的臉色才露出幾分笑意,生活在溫室的花朵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多么殘酷,以為你那個同學經歷的就夠恐怖了?如果在哥倫比亞、剛果、日本待幾年……趙錢孫也不愿意回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因為它會一直啃噬你的神經,直到你良心泯滅!所以,他寧愿讓別人說自己傻子,也要讓作惡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而無法繼續作惡,懲惡就是揚善,讓那些他無法看見的罪惡盡量的少一些。整個國安局他功勛最多,但處罰也最多,無論闖多大禍,捅多大的簍子,師傅都會替他扛起來,因為他們相識于微末,因為他們是一類人,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