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一直睡眠不好的玉惜,那一晚出乎意料地睡得特別沉。有人開了她的房門進去時,她都毫無察覺,更沒有醒轉。
白千湖在床邊坐著看了一會玉惜睡顏,慢慢伸手去輕撫那張臉,大拇指觸到柔軟的唇瓣后,他俯身過去貼近了那兩片紅唇,輕松抵開雙齒,他伸舌想進犯時,忽然像是接觸到了什么阻擋,而后舌頭被什么東西彈了出來,不,是整個人都從床上彈離,重重跌坐在地上。
蘇已!捂著口舌頭疼痛不已爬起身來的白千湖在心里恨恨罵了一句,拿了該拿的東西后,出了房間小心翼翼又替她把門關好了。
與此同時,半夜突然被術法反噬驚醒的蘇已,騰地坐起來后,嘆了口氣。那個笨蛋,到底是多沒有防備,離了他感覺她的存活幾率小得他都看不到。
玉惜一直忙碌到下班后,才去考慮是不是要去找蘇已,然而摸口袋時沒有找到應該在里面的東西,看來是在路上弄丟在哪里了嗎?或許這就是天意也說不定,既然如此,她還是不要去找他為好,說不定那東西就此消失也說不定?
雖然玉惜也覺得這是自己太過單純的幻想,卻還是搭了車回租房,甚至都沒有一絲去找彤彤問蘇已電話的想法。
她走到昨晚那個轉角處時,天色還沒有那么暗,因而她被突然出現的人拉住胳膊時,并沒有嚇得尖叫。
“你怎么在這里?什么時候來的?”她感覺剛才明明沒有看到這條路上有其他人,就算是轉角過去的地方,勉強也能分辨沒有人從那邊走過來。
蘇已沒有解釋這些,“就知道你不會聽話來找我,跟我走?!?
玉惜想辯解她是弄丟了名片,還是吞回去了,“去哪?”
“閉上眼,我說好之前,不要睜眼?!碧K已摟住她的腰后,覺得她不見得會照做,干脆把人抱進懷里,把她的頭塞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如果問玉惜有什么感覺,她并沒有任何感覺,就只是被人抱住了,然后好像腳底懸空了,但也并沒有往下落,這難道是什么電視電影里的御劍飛行之類的法術嗎?沒一會她就感覺好像回到了地面上,可是蘇已一直沒有動靜,她就保持著小心翼翼拉著他兩側衣服的姿勢沉默等待。
“好了?!彼砷_人,蘇已解開了咒語。
睜開眼的玉惜看到的是一間臥室的感覺,他們正站在房間的空曠處,看起來就像是他會住的地方,和以前的住處異曲同工。房間里放著一張床,鋪著雪白的床單,床側不遠處又放著沙發,除此之外就只是靠墻放了衣柜,以及很多書架。連電視機都沒有一臺,就不用提電腦這種高科技的產物了。
就算他是個小道士,也不需要這么與時代脫節吧,她猜測手機是他有在用的唯一電子產品。
蘇已自己坐在了沙發上,玉惜也不期待他會給她倒茶這種事,先問了句,“這是你的房間?被你女朋友撞破了怎么辦?”
蘇已眼底掠過一絲無奈,她到底是什么情況,該注意的地方總是注意不到,“沒關系。”
這…好吧,玉惜坐下了,稍微離了他一點距離,“剛才那個是什么?瞬間移動?”
反正他現在有空,“差不多,定點位移比較準確,在一定距離內可以快速往返。”
好方便的感覺,玉惜這么想著,忽然憶起了昨晚的事,看來那時候他突然出現也是用了這樣的法術?
蘇已沒有再詳述需要提前定點以及這是個限定性的術法,他只能保有兩個定點,也就是說,他只能在這兩處快速往返,為此他在去她租住的地方替她除魔之前,消除了之前已經做好的去客戶那里的定點,并且從那次在她家附近做好定點后,他之后的時間都浪費在了去客戶那邊的路上。
一直到昨晚,他才第一次用上這個提前許久設置的定點,看起來時間是剛剛好。
“為什么會出現昨晚那樣的東西,不應該是每年一次嗎?”玉惜說回了正題,現在不是聽他講些玄幻話題的時候。
蘇已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讓她先說明了這次遇到這只魔物的前因后果和各種狀況。玉惜說完后質疑了最初那件事,“我最開始看到的那個是什么?應該不可能有那種小車,還有會開車的小孩子吧?”
“簡而言之,是幻覺?!?
玉惜認真看著面前那張俊顏,他是覺得她好糊弄嗎?“可是我腿上的確被撞傷了?!?
蘇已不是不能解釋,而是太費口舌,并沒有什么意義,“那就當是魔物控制了你看到的情況和車速好了,事實并非如你所見,并沒有那樣的孩子和母親,這部分是幻覺。”
蘇已所說并非全不可信,的確并沒有那樣的車和孩子和母親,撞她的東西卻是真實存在的,大概就是后來她見到的那個東西。之所以有先前這個預演,大概是為了讓她產生恐慌,因此露出破綻,心理脆弱的情況下,魔物的陰氣就能快速影響她,她也能很快發現并見到它的真身。
算了,他就算認真說,她估計也聽不懂,姑且這么信了吧,“那東西到底是什么,和上次那個紅色的是親戚嗎?”
蘇已忍不住勾了唇,她很少這么逗樂,他很滿意這個笑話,“等級差很多,上次的鬼面是最初級,這次這只,有動物形體,至少高了三級。”
他心情好時果然會愿意說話些,從蘇已難得的淺笑里回神的玉惜,這么感慨之后,問了,“那要怎么辦,又要…和上次那樣做嗎?”
蘇已搖了頭,他又不是個神,這么有精力,如果想除掉她身邊的所有魔物,他大概會力竭而亡。他暫時并不打算告訴她這些,反正目前的情況也不需要走到這一步。
“你到底拿著什么它們想要的東西?”
這不是蘇已第一回問玉惜這個問題,她之前都以各種方式糊弄了他,他雖然知道卻都保留了意見,這次又問起來,估計是癥結還是在這里。
玉惜堅持閉口不言。
“那說回你的提問,你不是問我為什么不是每年一次嗎?”蘇已看她認真在聽,就接著說了,“我從來沒說過,你是屈指可數的那些人里的一員?!?
“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樣,雖然我不知道你拿著什么,或是擁有什么,但它們想要你身上的某樣東西,所以才會不定期有魔物來找你,你并不算在正常概率的范疇內?!本吞K已來說,這算是他少有的清楚明白的說明。
玉惜神色很動搖,看來她自己已經有所預感,現在卻被他證實了,“那要怎么辦?”她已經沒辦法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嗎?
“辦法不是顯而易見嗎?我們回到以前的關系,在一切開始之前我就會為你解決,目前看來這是最簡單易行的方法?!碧K已臉色如常給了她最優選擇。
以前的關系?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玉惜還是跳過了這個疑問,反正她也不準備采用這個解決方案,“沒有其他辦法嗎,比如給我設置一些什么…結界之類的,保護罩一樣的法術之類的?”她無法表述清楚,但感覺應該存在這樣的術法。
蘇已轉頭看著離他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的玉惜,“你以為我沒有做?”他又不是個勞模,等到難題出現后再解決,怎么看都是提前規避更為省心省力。
“是嗎?什么時候?”玉惜雖然早就知道他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聽他認真說出這種話還是存在底限的懷疑。
蘇已轉回了頭,分手時他很認真做過了,就結果而言堅持了半年左右,可上次去她那邊除魔后,他做的簡單的防護術法,只堅持了或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雖說術法做的簡單是他的失誤,但當時并沒有余裕給她精細地做防護。從時間差來看,哪怕他再認真給她做結界,大約時間效果還是會越來越差,最終會失去意義。不如在那之前,放棄這樣短暫的保護措施,否則真要用到的時候,沒了這樣的折衷手段,反而會更棘手。
看他不想回答,玉惜就接著問了,“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不會告訴我你到底拿著什么?”
兩人轉頭面對面時,蘇已這么問了,玉惜點了頭。
“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回復他的還是一樣毫不猶豫地點頭。蘇已都有些猜疑了,她到底是見到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當時那么堅定不移地甩了他,雖說一直哭得不行的人也是她。是不是該問問她,他到底有哪里讓她那么無法接受?
“那只有一個辦法了,至少每天來見我一次,我替你驅除沾染上的陰氣?!碧K已覺得這算是最簡單的了,雖說他很忙,每天抽空見一面他還是能辦到的,盡力而為。而她如約前來的話,他慢慢就不需要這么忙了也說不定。
玉惜在搖頭和開口拒絕之間沉默選擇了片刻,她就是不想見到他,才會不愿意做他女朋友的,最后一個方案并沒有任何差異。或者認真想來,每天見面比做女朋友還更難接受。
蘇已嘆了口氣,伸手撥開她額上的短發觸碰了她眉心,“印堂還是很黑,至少先把犬魔的危機驅除掉,其他的之后再聊。”
玉惜還想問他要怎么驅除,畢竟那只東西今天并沒有跟著她,蘇已就已經和昨晚一樣湊過來吻了她,而后抱著她的腰后拖后把她放倒在了沙發上。
看來她不用問也知道他是想做什么了,玉惜只是腦子還沒有轉過來,以前或許他是經常做這樣的事,但這怎么看都是普通男女之間的事……嗎?
蘇已熟練地替身下的人解腰帶時,傳來了清晰而且略帶急切的敲門聲,讓他暫時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進來。”玉惜也急急忙忙坐起身后,他就開口這么說了。
玉惜其實還很慌亂,剛才到底是什么情況她還完全沒有理解,只是出于習慣或者下意識沒有能做出任何拒絕或是反對的反應。
推開門進來的是個少女,玉惜是這么想,怎么看都應該不超過二十歲,或許是十八歲?她臉上的潮紅還沒有褪去,緊張地想著莫非這就是蘇已現在的女朋友時,更加坐立不安了。
他們這算是被抓了個正著嗎?
“師兄……”進門來的少女看到離她更近的玉惜后,原先要脫口而出的話變成了后面這句,“師兄你帶了人進來?”
蘇已大概知道她來找他的原因了,她察覺到了玉惜的氣息,恐怕是以為有人誤闖,所以想來找他商量,看情況她是從出現場的地方臨時趕回來的。
他不認為她的提問有回答的必要,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玉惜就坐在沙發上。
玉惜握拳把兩手放在兩腿上端正坐好,不敢回頭再去看門口的人,看起來蘇已并不打算為她們做介紹,聽女生的叫法,門口的人大概是他的同門師妹。
門口的人也很快看清了玉惜的情況,那是個留著才勉強到肩上的短發的女人,長得非常白皙,姑且算是個美女,但并沒有特別驚人的那種,她臉上的紅色很明顯,而她腰間的腰帶從最后一個褲袢上脫離了,現在有些突兀地翹起在那里,應該不會是上完廁所忘記放進去,而是剛才正在解腰帶,她推測不錯的話。
可惜的是玉惜并沒有注意到自己腰帶的情況,她已經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師兄,師門有規定,不能把客戶帶到據點吧?”
蘇已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去思考是不是有這個規定,視線掃過玉惜時,感覺她就要原地爆炸了,直言說,“我要做調和,一個小時之后來找我?!?
“調和?”兩個女人都問了這個問題,不過玉惜是低聲的不解和疑惑,門口的人是高八度高音徹底的震驚。
師妹握緊拳積蓄了一會力量,要開口勸阻時,先撞上了蘇已的視線,張開的口就合上了。
玉惜感覺到師妹的視線忍不住回頭看去時,遭遇到一道殺氣十足的目光,但她還是出去重重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