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狠狠踹倒在地,整個人還處在茫然中。
巧合地倒在了一個大水洼里,這下子,倒是比老人更臟了。
呵,鬼無厭嘴角一扯,真是有意思,人停了下來,大概是被勾起了興趣。
“哎呦...混蛋,踏馬的,打老子?哪個不長眼的...”
別讓我逮到是誰哪個傻帽。
老板捂著屁股,吃痛,滿臉的肥油被抬頭紋擠出,著實狼狽。
起身。
視線上移。
一個青年正安靜地看著自己,臉上表情露出十足的厭惡,他走向老板。
憤怒,還是感到可笑?自己的晦氣會影響判斷,但去他媽的,都沒關系,寬容和氣就讓它滾到臭水溝去吧!
“起來了啊?看來教訓還不夠重。”
語氣壓抑著怒火,青年開口。
林彥月高舉起拳頭,剎那間,肥豬發出痛苦的哀鳴。
直勾勾打在臉上,帶起的力量直接讓老板的頭整個往后仰。
鼻梁骨折了。定下結論的鬼無厭眼簾微垂,小聲嘟囔:暴躁的年輕人,這下要看醫生,可能會留下失血的小毛病。
是警察嗎?他笑了笑,繼續旁觀。
“小伙子,別打了!別打了!流血了啊!”
“哦,先稍等會。看上去是挺下來的,那,你再去看醫生吧。”
笑瞇瞇地說著話,青年人畜無害的臉甚至露出一絲絲愉悅。
林彥月將搶回來的布包給回老人,“你走吧,這里的事我來解決。”
“訛詐外地人的現象,我本以為最近都不會有了,作為龍城人,我向你道歉。”
他深深鞠了一躬。
被嚇到的老人,拿到布包后一個勁感謝,“沒有,謝謝您,但是...”
手握的更緊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大概不知道怎么處理,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林彥月,“您知道‘華師大學’在哪嗎?我兒子在那里讀書。”
華師大?青年皺眉,這不是一個好問題。
老板松開手,聽見問題,他想要偷偷爬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
林彥月對老人問道,又狠狠說了一句,“你老實待著,我讓你起來了嗎!”
老板連忙抱頭,生怕挨打,蜷縮在水洼里。
“我叫周大強,您是知道在哪嗎?”周大強急忙說道。
記住周大強的名字。
“沒什么,老人家,你往前一直走,到第一個紅綠燈,左轉。走個70多米就有一個公交車站,上車就行,在‘花木城’下車。”
手比了比方向,說明。
“華師大在那,是嗎?”周大強問。
“不是,”林彥月頓了頓,笑呵呵說:“龍城總局就在那,你可以找一個藍頭發的家伙,讓他帶你去。”
“畢竟是爛好人一個。”
“這,需要麻煩警官,可以告訴我怎么去華師大嗎...”
周大強不太情愿。
“老人家,你不認識路,為了避免再一次碰見類似的事情,我建議你聽取我的勸告。”
林彥月嚴肅道,他明白怎么跟不同的人說話,堅決不松口。
這么一說,后怕的周大強,被說服了。
“好的,太感謝您了。”
“不客氣。”
道謝完,他邁著一高一矮的步子向林彥月指著的方向走去,那消瘦的身影先撿起壞掉的傘,嘆了一口氣。
淋著雨走,走上落滿黃葉的路。
“等下,拿著。”
聲音叫住他,一把傘塞入手心,還帶著體溫。
“好了,你走吧。”
跑過來的林彥月撓撓頭。
自己身強力壯,淋點雨純屬就麻煩點洗。
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他終于松了口氣。
搖搖頭,現在該處理這個訛詐人的渣滓了。真是的,路上碰見這種事,還好,不會遲到。
“你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么嗎?”林彥月問,挑嘴。
被風吹亂的發絲,露出全貌,顯得颯爽、英氣。
“我,我當然知道。”
之前被拳頭打到的瞬間,大腦在腦脊液里搖晃,撞得耳朵嗡嗡的,加上被自己的血糊住眼睛看不清,讓老板怕了。
龍城總局,那里可是一群狠人。
現在這情況,街道又沒其他人,惹上麻煩的是自己啊!
“很好,有點覺悟啊,那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當然沒!我是個人渣,我的錯,您當然沒錯。”
“嘶...那要不算了?”
聽著青年沉吟的語調,老板一個勁點頭,一會兒后,他小心翼翼地說:“那現在,我可以去醫院嗎?”
“趕緊滾吧。”林彥月見事情差不多了,也不打算繼續追究,他還要趕過去。
老板爬起來,沒得到錢,不但白挨了一頓,灰溜溜地跑進商鋪,嘭得一聲將門關住。
林彥月收回視線,擦了擦臉頰的水流,表情又立刻冷下來。
“喂,你站那看那么久,好玩嗎?”
“挺好玩的。”鬼無厭點頭。
他就在水洼邊后幾步站著,老板甚至都沒發現身后站了一個人。
太低的存在感了。
林彥月皺眉,男人的臉色很差,眼球的血絲很明顯,皮膚吐露著蒼白和病態。
有一點很奇怪,在這個立秋的天氣,他用圍巾嚴嚴實實裹著脖子。
天氣可沒有冷到那種程度。
“你是一名刑警,認識下,別人一般叫我鬼探。”
鬼無厭絲毫不介意被對方用審視的眼神盯著,他伸出手,自顧自打起招呼。
“哦,你好...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刑警?我可沒有說過。”
下意識握住手,林彥月嚇了一跳,疑惑地問。
手指骨節很長,他感受到男人的手指冷的像具尸體。
“不好意思,我習慣在別人介紹前,推測別人的身份。”鬼無厭松開手,語氣平淡。
“那你說說,是怎么知道的?”
林彥月提起興趣,他好奇地看著男人,并不太相信對方能夠這么短時間發現自己的身份,十有八九是在哪認識自己的。
“邊走邊說。”
兩人并肩而行,林彥月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竟然答應了。
“你今天早上去了停尸房吧,看來法醫的鑒定不太樂觀,解剖的過程也肯定很難受。”
鬼無厭說,他將手中的傘又往右邊靠了點,更好遮住林彥月。
“說對了!”林彥月瞪眼,咂舌:“這么牛?”
“這只是從細節推測,沒什么值得吹捧的。”
鬼無厭揉了揉手腕,因為長時間拿著傘,感到酸麻。
“你衣服上有消毒水味,說到這,我也建議,在尸房里出來尸水味并不會容易散。能在龍城總局工作,又會接觸消毒措施,不是刑警,就是法醫,但你的手指沒有常年抓握解剖刀留下的后遺癥。”
“推測是早上,而不是昨天,因為氣味的濃淡,加上你昨天洗澡了,嗯,用的是香皂嗎?還真是個與外觀不符的內斂青年。”
抓著衣服嗅了嗅,林彥月愣住,還真是有一股消毒水味,但已經過了些時間,變得有些淡了。
他又看向自己的褲腳,那里被水流簡單沖洗過,因為不小心被尸水沾到,氣味的確難聞,但這味道應該散得差不多。
“不要誤會,我對那人類和動物尸臭進行過專門區分。”
“我知道了...”
被說到用香皂洗澡,林彥月臉難得僵硬,被說到隱私,他咬牙說:“這就太過分了,香皂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確是昨天洗的澡。”
鬼無厭不緊不慢解釋。
“你年齡28歲左右,男生有習慣洗完澡換上干凈衣服的特點,常年忙碌的刑警能沒有異味,不是前一天洗澡,還有什么呢?休假,不至于。”
“如果你還要問我怎么知道你的年齡,除了身高、外表外,請麻煩不要把那個年代的動漫掛飾放在鑰匙扣上,諾,露出來了。”
夠了啊!這算是在調侃自己沒假期嗎!而且太羞恥了。
“當然,我也覺得沒必要再繼續下去。”
看著青年越來越震驚的眼神,鬼無厭仿佛知道內心的想法,回答說。
被全說中的林彥月,無奈捂著額頭,“好了,你說你是偵探,我真信了。”
“不是偵探,是鬼探。”
男人刻意糾正說,似乎這對他有其它的意義。
“鬼探,是鬼怪的鬼?”
鬼無厭點頭,他就像沒有多余的表情,出奇的鎮定。
“是的,我本人叫鬼無厭,算是一個譯稱。”
“鬼無厭,嗯,不是吧...”
林彥月嘴里念叨,聯想到某件物品,他在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
上面只寫著簡單的幾個字。
聯系人——“鬼探”鬼無厭,辦理業務——疑案,電話——527XXXX。
“臥草,這么巧!”
林彥月張大嘴,沒有想到李勝要自己找的人,竟然在下午就碰上了。
對方的來意值得深思了,疑案,他肯定是為“血游樂園案件”來這里的。
林彥月將一開始本無所謂的態度收起,這個神秘的鬼探,雖是才接觸一會兒,但留下了驚艷的印象。
“呼,鬼探先生,不需要我作解釋吧。”
“看來,我的出現也解決你一樁事件,不必客氣。”
看見名片,鬼無厭微笑,一點也不意外。
“我要去108街道的13號公寓,有興趣一起嗎?”
“當然,案件的負責人‘龍芝’在那,我也是來找他的。”
“看來你都知道了。”
“沒你知道得深,作為局外人,我只是比較清楚而已。”
“有人幫你先調查了?”林彥月順著說。
“是的,畢竟,他們在整理情報方面一直很在乎。”
鬼無厭抬頭看向天空,語氣譏諷。
染黑的天,下著黑灰的雨,應該會把很多痕跡隱藏吧。
的確,太適合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