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新助手？”

馬佳亮頭不抬，也沒看一眼，只顧眼下的寶貝——那只圓滾滾的黑貓在他靈活的手指下，愜意地伸著腰，一根油亮有力的尾巴慵懶擺動。

鬼無厭沒說話，從貼身衣服內摸出一個藥瓶，往嘴里倒了后又迅速塞回原位。

“鬼探先生的朋友，你好……我叫林彥月。”林彥月感到有些尷尬，這人似乎不太喜歡自己？

“哦。”馬佳亮態度很敷衍，手一松，黑貓腳一落地就跑出了藥店。

接著，他徑直走向藥柜邊，取了針線盒。

“不是你的貓？”林彥月好奇問道。

“它在我這玩不代表是我的貓，你來我這看病也不代表是我的朋友……所以，安靜點，我不想和你聊。”馬佳亮準備好器具，開始操作，也不知道作為一個藥店老板，他為什么這么熟練。

林彥月識趣閉上嘴。

戴好手套，馬佳亮夾起酒精棉球，語氣相當冷淡，瞥了眼林彥月的額頭后，嘴里輕聲：“幸好傷口不深，就3-4cm，創口干凈整齊，玻璃碎片殘留還可能有……”

本在默默等待，這時，林彥月終于插了句嘴：“對了，破傷風疫苗不用打，我半年前就全流程了。”

“我知道。”馬佳亮注視了幾秒林彥月，“當刑警，大小傷經常性。”

再次被看出職業，林彥月嘴角抽搐，難道鬼探先生的朋友觀察力都這么強？

“好了，我要開始了。”

……

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藥店都保持相當安靜，鬼無厭安靜地看著，偶爾對著手里的老式手機敲擊幾下，視線基本沒離開林彥月和忙活的馬佳亮。

忽然，屏幕閃爍，鬼無厭看了眼手機，有一條陌生信息。

「那名華師大的大學生在17天前去過北港。」

“所以，關鍵在于北港嗎？那場發生在10月19日的北港惡性事件……”鬼無厭的思緒漸漸飄升，很快回到那場之前將他拉入地獄的夢。

那個重復“媽媽”叫且“容兒”的小女孩，就是在太平間所看見的一對母女，那么出于睡得好、安心睡這兩方面，鬼無厭都需要追查此案。

案件的時間順序，在很多時候是追查的必須條件……因此將時間繼續追溯，血樂園事件發生在14天前，今天是10月27日。

用死亡時間來截止，也就是，10月13日下午7點左右，血樂園事件爆發；

至于受命調查該案的負責人龍芝警官是死在昨天，10月26日中午12點多；

龍芝休假的時間是在五天前，也是在10月22日，他急匆匆跑向了龍城警局的檔案室……

“警局的那顆大樹上之前一直有人在利用設備實時監視警局動向，可惜在我來前，兇手早有準備，已經找不到什么多余痕跡。”鬼無厭沉默，兇手留下的線索雖然存在，可指向性不強，難以起到作用。

就算是轉頭把視線放到龍城警局，打算抓住那個銷毀證據的人或者內部叛徒，結果也很可能是無功而返。

“有意思，很難見到這么讓人著迷的垃圾了……看來，必須去一趟北港了。”

北港距離龍城中心可不算近，有一小時多的車程，結合北港近日所發生案件的大致情況，鬼無厭能想象到，剛一下車，很可能就會見到許多同行。

“老鬼，弄好了，趕緊把你的小助手帶走。”馬佳亮沖著鬼無厭喊，一邊不耐煩地和林彥月握手，心情無語：“得了，這點小事，你不用反復說謝謝。之后換藥什么就去醫院，別來我這。”

“好，真得謝感謝馬醫生哈。”林彥月笑呵呵的，看起來狀態不錯，此時，他額頭的受傷部位已用一大塊棉布覆蓋，為了不過多影響接下的行動，用來固定的膠帶也細心地避開額前，不會顯得很繁雜。

“那就走吧。”

鬼無厭微笑，正好這時候專門司機快到了。

“就走……醫療費又不結嘛。”馬佳亮嘴一撅，似乎不太開森。

林彥月的疑惑從心底冒出：什么叫又？

“找林開。”

鬼無厭帶上門，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身影。

“大忙人慢走。”馬佳亮遠遠看著那個背影，搖搖頭，想到剛剛那個年輕的刑警，嘴里嘀咕：“有什么好的，不讓我當助手，他就行嗎？”

兩人返回的速度很快，一從巷子里出來，一輛蒼藍色的轎車就開在了面前。

車門打開，前座的司機——林開那憂郁又疲憊的臉讓人難忘。

“老鬼啊，別把鬼開商行的總負責人當一個呼之來喝之去的小弟啊，我不是那么閑的……”

“北港。”鬼無厭不理會。

“好嘞！”林開咳嗽一聲，乖乖地轉起方向盤。

林彥月目睹此奇異的一幕，在感慨這兩老朋友清奇直接的交流方式以外，內心也多了些好奇，想多認識一下鬼先生的為人。

相比較一臉嫌棄的馬佳亮，好說話的林開才適合聊天。

“林開先生……”

“你比我小，以后就叫我開哥就好了，道上的人都這么喊我。”

“好的。”林彥月還不太明白，結識這樣一位商業大佬在今后的好處。

就是有點小問題，他作為一名警察這么喊道上的人……是不是不太符合形象。

“開哥和鬼探先生，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啊？”說話間，林彥月還偷看了眼鬼無厭，不出所料，對方依然在閉目養神。

“這個啊，七年前認識的吧？”林開細想了一會兒，“說起來，不是那件事，我跟他還真不可能有交集呢。”

“是生活里偶然結識嗎？”

“額……”林開嘴一扯，表情莫名有些尷尬：“是案子。”

“嗯，我大概明白了。”林彥月讀出了林開眼神里的不堪回首，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那你應該也和馬佳亮馬醫生很熟吧。”

林彥月覺得那名年輕的馬醫生，或者馬老板，和鬼無厭關系不一般，有種老朋友的感覺，也有著長輩和晚輩間的親密感，至少林彥月覺得馬佳亮看鬼無厭的視線里帶種看父親的意思，那種發自內心的關切是藏不住的。

這不是猜測，這是他的直覺。

“他是老鬼兄弟的獨子。”仿佛看出了林彥月的疑惑，林開平靜回答，接著輕描淡寫地帶過一段話：“馬佳亮的爸爸在十三年前死在了一次槍擊案……因此在有很長一段的時間，馬佳亮都是被老鬼照顧，大概是老鬼不習慣帶娃，所以也不介意被馬佳亮亂喊名字。”

“這樣嗎……”林彥月不知為什么，心里多了些復雜的情緒。

父親，或許在馬佳亮和自己看來，都是一個陌生又遙遠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