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是這個滋味

邱多福和陳小二急忙跑到廚房的院子中，這里的菜香更加濃郁，邢掌柜卻早他們幾步，本來是是催菜的，可一走進廚房的小院，就忍不住驚呼了一句。

現在三個人都盯著眼前的三道從未見到過的菜式，菜香正是從它們這里飄出來的，濃郁的香味不斷地刺激著他們的味蕾，讓他們不自覺地咽著口水。

李小白又端了一個盤子走出廚房，還忍不住大吸了一口氣，嘴里叫道“總算活過來啦，我絕對相信里面的味道可以直接拿去做毒氣彈了。”

邢掌柜接過手中的盤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急忙問道“這些菜式都是小白一人做出來的？”

李小白點點頭，笑道“當然啊，我可沒有海螺姑娘幫忙。”

“海螺姑娘？那是何人，廚娘嗎？”

好吧，還是要盡量說些他們能聽懂的。

“我的意思就是說，都是我做的。”

邢掌柜捻了捻自己的胡須，大笑道“不愧是天縱奇才，就這幾個菜式，不要說附加賽，正賽只怕也可以拿個好名次了。”

李小白讓陳小二去找了兩個托盤來，將四個菜分別放在其中，再放了些碗筷碟子，讓邱多福和陳小二一人端上一個托盤，就準備好去上菜了。

他們二人也兼坐著店里的博士，上菜本就是經常做的，手里端著托盤也是穩穩當當的走在前面，鼻子不斷地抽動卻出賣了他們，他們正在用聞香治肚子餓呢。

李小白和邢掌柜緊隨其后。面對邢掌柜非常熱情的老懷安慰，李小白還有點吃不消，他發現邢掌柜精力相當不錯啊，一直在講當年太白樓如何如何風光。看來他對太白樓的確是有很深的感情了。

進入二樓的雅座也就是包廂之中，首先飄進來的還是香味。

將菜擺放整齊，邱多福和陳小二便告退了，桌上的菜香氣撲鼻，色彩又是極為漂亮，有紅有黃有綠，錦衣青年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隨從卻在旁邊嘀咕了一聲“酒都喝完一整壇了，才端出四道菜。”

李小白卻很謙虛道“鄙店今日食材有些欠缺，只能做出這四道菜，還望閣下見諒。”

“無妨，無妨，這幾道菜便足以，不止香氣撲鼻讓我食指大動，而且色彩搭配得也煞是好看，只是除了這黃瓜做菜我還認得，其余菜式我聞所未聞，難道是你自創的菜式？”

“自創談不上，乃是我的家傳菜式，外面等閑是見不到吃不著的。”

“好，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了，這些菜可有名頭？”

“自然有。”

李小白指著那盤豬肉片，道“這是鹽煎肉。”然后指著那盤有筍有肉的，道“這是魚香肉絲。”又指著那盤錦衣青年唯一知道的那盤，道“這是拍黃瓜。”最后指著那盤大菜，道“這是水煮魚。”

“鹽煎肉？魚香肉絲？拍黃瓜？水煮魚？”

錦衣青年小聲將菜名念了一遍，哈哈笑道“有趣，有趣。”迫不及待地朝著一旁的隨從打了個眼色。

那隨從立刻拿起碗筷，分別從四道菜里面夾了一些放入碗內，然后將碗筷放在那錦衣青年面前，道“阿郎，請用。”

錦衣青年先看了看，拿起筷子，夾了魚香肉絲中的一根竹筍絲放入嘴中，輕輕咀嚼后，眼中一亮，贊道“酸中有甜，甜中又有一絲辣味，一道菜的味道竟然如此復雜，妙哉，妙哉。”夸完，給了隨從一個眼色，隨從立馬拿起一雙新筷子，夾了一大筷子魚香肉絲到錦衣青年的碗中。

錦衣青年這回吃得就比上次多了一些。再次贊道“再吃一口，又能感受到新的滋味，妙不可言。”

李小白不禁暗自偷笑，這是沒吃過好東西啊，一盤魚香肉絲就搞得這么煽情。

錦衣青年說著又夾起一片鹽煎肉放入嘴中，繼續一副陶醉的表情，道：“肥而不膩，爛而不散，爽滑可口，想不到如此不起眼的一片豬肉竟然能夠做出如此美味來，了不起，了不起啊！”

在唐朝，主流肉食是羊肉，豬肉一般吃得很少，特別是酒樓一般是很少會有豬肉為主的菜式的。這鹽煎肉和回鍋肉共稱姐妹菜，都是用豬肉為主的經典菜式，而且口感上鹽煎肉更勝一籌，不過回鍋肉的名氣卻更大一些。

一旁的邢掌柜聽到這位錦衣青年的贊嘆，興奮的雙眼透著精光，滿臉洋溢著欣喜之色，旁人不知，還以為這幾道菜是出之他手了。

對于這些贊美之詞，李小白倒是顯得有些平淡，不過這也難怪，這些算不得什么，他以前可是天天活在贊美聲中。

錦衣青年又夾了一小塊拍黃瓜放入嘴中，一聲脆響，咬得嘎吱一聲，味道比較清淡，卻也顯得很是爽口。

李小白嘿嘿一笑，心想你現在覺得這道菜沒有特色，可等你吃了水煮魚，你就知道它的好了。

錦衣青年又從碗里夾起一小塊魚肉放入嘴中，才咀嚼了幾口，卻一口將其吐出，嘴巴微張，不斷地叫喊著“辣，好辣，好辣，給我水，快給我水。。。。。。”

眾人被他手足舞蹈的姿態給嚇了一跳，剛剛一直都是極其有教養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李小白卻早有預料，一邊叫躲在門外的邱多福和陳小二去取水來，一邊將拍黃瓜推倒錦衣青年的面前，說道“吃幾塊黃瓜先。”

錦衣青年依言狠吃了幾塊黃瓜，才感覺嘴巴里那股辣意稍稍退卻了一些，待喝了邱多福端來的一大碗水，才感覺舒服了許多。忍不住埋怨道“小郎害我出丑了，這道水煮魚怎么這般的辣？”

“呵呵，這水煮魚自然要吃辣的，不然就不好吃了。”李小白誘惑著錦衣青年繼續嘗試。

“姑且信你一次。”

錦衣青年以大無畏的精神，再度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這會不急著咀嚼，先讓辣味在口腔中停留一會，感覺適應了一些，才開始咀嚼起來，還來不及咽下，便已發出陣陣驚嘆，贊道：“水煮魚，好！口感滑嫩，油而不膩。既去除了魚的腥味，又保持了魚的鮮嫩。嘴中又麻又辣，可偏偏這麻辣滋味讓人不禁拍案叫絕，妙，實在是太妙了！”

拍案叫絕，那是必須的，這幾道菜可都是川菜的代表菜。四川人愛吃辣是出了名的，他們現在還只是用花椒、茱萸等物來提升辣味，只是那種辣味怎么能跟我在后世中精心調制的辣椒油相比，只是現在這辣椒油在大唐僅僅只有一瓶，就在跟隨自己穿越回來的包中，只有等自己帶來的辣椒種子種植之后，才能重新調制。這次為了打消徐同和邢掌柜的顧慮，才用了一點，算是亮個山門吧。

一一嘗過之后，特別是那辣勁十足的水煮魚，錦衣青年站起身來，朝著李小白拱拱手，贊道：“想不到小郎君年紀輕輕，竟然就擁有如此精湛的廚藝，就算是跟御廚相比，恐怕也是不遑多讓，果然稱得上天縱奇才四個字。”

御廚？莫非他是進過皇宮？

李小白心頭一驚，臉上卻是面不改色，笑道：“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一個好的廚師，最重要的就是要碰到一個會吃之人，我方才聽閣下對每道菜的評價，真可謂是一語中的，想必閣下一定品嘗過許多山珍海味，能為閣下做菜，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不得不說，李小白這一記馬屁真是拍得恰到好處，而且不留痕跡。

那錦衣青年頗為受用，哈哈大笑幾聲，道：“想不到小郎君不僅廚藝了得，說話也非常風趣，今日能夠結識小郎君，實在不虛此行，但不知小郎君高姓大名。”

“在下李小白，現在是太白樓正式的掌廚。”李小白抱拳道。“剛剛只是試用的大廚。”

“原來如此，李郎君，不管你是何身份，單憑你這一手廚藝，哪家酒樓去不得。”錦衣青年朝著李小白拱了拱手，似乎并不打算將自己的名字告訴李小白，朝著身邊的隨從，微微頷首示意。

那隨從立刻從懷里掏出三個銀錠來，遞給李小白，道：“這是我們阿郎打賞給你的。”

邢掌柜見了，眼露精光，這里可足足有三十兩銀子啊，比他們這一個月的收入還要多了不少。

由此可見，太白樓這個月的營業額是多么的慘淡。

錦衣青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李郎君莫要拒絕。”

李小白壓根就沒打算拒絕，吃飯本來就是要付錢的嘛，笑道：“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接過銀錠來，交予邢掌柜。

錦衣青年見李小白十分爽快，眼中閃過一抹贊色。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辭了，臨走前，還說他日一定會再來光顧。

李小白和徐同、邢掌柜一直送他到門口，才折了回來。

李小白輕輕嘆了口氣，滿臉遺憾，其實他對自己方才做的那三道菜很不滿意（拍黃瓜只是拿來湊數和緩解辣味的），要是換做以前，這種水準的菜，一般還沒出廚房，就直接扔垃圾桶了。

這倒不是說他的廚藝退步了，只是因為他事先準備不足，再加上材料有限，所以才會大失水準，但這已經是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了，能做成這樣，也實屬不易啊。

李小白非常清楚，剛才那位錦衣青年之所以對這幾道菜都贊賞有加，那完全是憑著菜式新穎，口味獨特，再加上他的秘制辣椒油。

要知道，炒菜是從這唐朝中葉才開始慢慢興起的，這時大家吃的還都是以湯菜為主，一般只有皇室家中或者大酒樓的廚師才會炒菜，但炒菜對于他來，那真是再熟悉不過了。毫不夸張的說，在大唐，單論炒菜的功夫，他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大。。。大廚哥哥，你做的這啥鹽煎肉，真是太好吃了。”

李小白剛回到廳內，便見陳小二正抱著那盤吃剩下的鹽煎肉，狼吞虎咽起來，滿嘴是油，說起話來，也是含糊不清。

就連徐老板和邢掌柜也拿起筷子品嘗起那四盤剩菜來，雖沒有像陳小二那般夸張，但滿臉也是掩飾不住的驚喜之色。

至于邱多福，對那盤水煮魚是非常喜愛，而且他好像特別能吃辣，嘴巴還在不斷張著喘氣，手上一直沒有停過。

像對于這種只知道夸“好吃”的評價，李小白一般都是直接忽略，走過去，坐在徐老板和邢掌柜邊上，微微笑道：“兩位，覺得這些菜還過得去嗎？”

“不錯！真的不錯，小白啊，想不到你的廚藝如此了得，老朽真是看走眼了。”邢掌柜嘖嘖說道。徐老板也是附和地點點頭，夾起一筷子魚香肉絲就往嘴里送。

“就算再好吃，這也只是別人的剩菜啊，其實我給你們留了菜的，你們。。。。。。哎。。。。。。讓我怎么說你們好呢。”李小白心中不斷狂笑，這就是報復你們只給我那么點材料。

這四人愣了一下神，一起吼道“那你怎么不早說！”

李小白做了個無辜的表情，雙手一攤開“你們也沒問我啊。”

四人現在哪里還顧得上討伐李小白，急忙讓他再去廚房炒菜。推著他進入廚房的院子，卻發現院子的墻下，躺著一個人，墻的那頭好像是伙計們住宿的地方，剛剛邱多福和陳小二還把李白扶進去休息的。

這個躺在地上，四肢呈詭異彎曲的人，竟然就是詩仙李白？剛剛醉鬼形象還不夠，現在還擺出這副造型，大哥，你敢再毀形象點嗎！

李小白的心中一群群草泥馬，奔騰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