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香煙裊裊，幾名灰衣僧人拎著掃把在大殿前掃著院子里的落葉。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唉，人生啊。”

大雄寶殿里，一個身披紫色袈裟，光頭粉面的小和尚豎立在佛祖金身前看著大殿外一臉感慨的說道。

“師叔祖，現在是早上，鐘樓那邊剛敲過三遍鐘。”旁邊的一個灰衣小沙彌唯唯諾諾的提醒道。

“哎呀，你這小沙彌，師叔祖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哪來的這么多條條框框。”小和尚師叔祖有些氣惱道。“對了，你來干什么？大清早的也不說好好服侍方丈師兄誦經，是不是又在偷懶啊？”

“阿彌陀佛，弟子不敢。師叔祖，是方丈讓弟子來請您過去的。”小沙彌急忙解釋道，這段日子師叔祖性情大變，時而沉默不語，好幾天一言不發，時而又說個不停，還竟是些讓人覺著奇怪的話，據方丈猜測，極有可能是師叔祖悟到了什么禪機，這才導致性情大變。

“啊……彌陀佛，方丈師兄找我什么事，我好像沒犯錯啊？”小和尚師叔祖有些擔心的問道，莫非是自己昨晚溜下山去偷雞的事被發現了？

“弟子不知，方丈只是說請您過去，還有另外的幾位師叔祖也有人去請了。”小沙彌搖頭說道。

“這么多人，戒律院的首座也去了嗎？”小和尚師叔祖滿臉擔心的問道。

“是啊，凈字輩的師叔祖們全都去，戒律院的凈空師叔祖自然也要去。”小沙彌點頭說道。

小和尚師叔祖倒吸了一口涼氣，靠，整個就是一個批斗大會的配置啊，而且極有可能就是針對自己的。

“凈慧師叔祖，您怎么啦？”看著師叔祖皺著眉頭不說話，小沙彌有些擔心道。

凈慧小和尚反應了過來，思來想去倒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這寺院里可是有不少高手在，要是自己真的跑了，不出半個小時就被戒律院的武僧給抓回來了。而且在外面自己完全是人生地不熟，就這樣出走說不定過不了兩天就給餓死在外邊了。再者自己是方丈的師弟，在這寺廟里尋常僧人見了自己都是師叔，師叔祖的稱呼著，這悠閑的日子自己還真是有些舍不得。

“阿彌陀佛，前面帶路吧。”高呼一聲佛號，凈慧小和尚撩起袈裟跟著小沙彌走出了大殿。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自己就姑且去會會這些老和尚。

到了方丈的禪房外，小沙彌便停了下來，伸手道：“師叔祖，請。”

“嗯。”凈慧擺了擺手，從懷里掏出一串念珠捏在手里，繃著臉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

掃了一眼，凈慧心中不免害怕，細細一數，寺院里十幾位‘凈’字輩的老和尚們都到了，一屋子的白胡子大禿頭，這可著實是難得一見的景象啊。

“阿彌陀佛，見過諸位師兄。”凈慧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深知這些老和尚們不好惹。

“凈慧師弟，坐吧。”端坐中央的凈悟方丈笑著說道，一臉的慈祥。不得不承認，凈慧對這位方丈師兄還是很有好感的，前幾天集體課業的時候自己打瞌睡被凈空抓到，還是他出面維護了自己呢。

“是。”悄悄的吁了口氣，凈慧覺得可能是自己猜想多了，雞骨頭雞毛自己都埋了，他們怎么可能發現呢。

“眾位師弟，再過三日便是佛主成道日，屆時城中百姓必會如同往年一樣前來拜佛祈福，這對我永明寺來說，亦是難得的盛事。這幾日還望眾位師弟辛苦一下，多做一些安排，以免到時出了差錯。”凈悟方丈看著眾人說道。

在座的人高呼佛號，坐在凈悟左手的戒律院首座凈空老和尚說道；“方丈師兄，既如此，那我便安排僧眾四處值守，以免宵小借機生事。”

凈悟點了點頭，扭頭看向了右手邊的凈能老和尚。這凈能老和尚凈慧也認的，他是下院主持，手下人馬足有兩千之眾，而且都是武僧，據傳言在江湖上闖下威名的俗家弟子們，不少都是他的徒弟。前幾天自己悶得慌到下院去溜達，正看著一票武僧練武呢，在寺院里巡視的凈能老和尚發現自己非得拉著自己去他的禪房談經論道，要不是自己溜得快，哪天可就全暴露了。

“凈能師弟，下院弟子眾多，這幾日你要看管緊些，切莫出了差錯。”凈悟叮囑道。

“師兄放心，我一定多加約束。”凈能點了點頭說道。

這群老和尚個個身居要職，永明寺身為大夏朝第一大寺，僧眾足有三千之眾，凈之輩高僧除了凈慧這個老小和尚之外，其余人都掌管著一攤子事，就連端坐在凈慧前面的凈陌和尚都是后勤部長的角色，菜園子和伙房都歸他管。看著這家伙肥頭大耳，凈慧直覺的他肯定不單單是吃素這么簡單，說不定背地里也悄悄的吃肉呢。

“諸位師弟，我永明寺已有近十年沒有修繕，各處偏殿破損頗多，貧僧欲借這次的成道日多多募集一些香油，也好修繕廟宇供奉佛主。”說著，凈悟老和尚雙手合十直呼罪過，畢竟是清欲的修佛之人，讓凈悟說這些香油之事，還真是難為他了。

一說到這個，老和尚們都是面露難色。這香油錢都是來寺里拜佛的施主們自行施舍的，這幾年災禍連綿，百姓生活困頓，已經少有人大把的奉獻香油錢了，總不能讓大家伸手主動討要吧。

看著大家的樣子，凈悟不免嘆了口氣，他也知道此事艱難，只是形式所迫，有太多的不得已，眼下依舊有不少僧舍破損嚴重了，全靠弟子們簡單的修補才能繼續住人。

“凈慧師弟，你有什么辦法嗎？”就在凈慧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時，凈悟方丈喚到了他的法號。

“啊，師兄，這等大事，小僧就不便插嘴了吧。”凈慧為難道，眼前這些老和尚死板的很，自己倘若真的說了辦法，指不定就被他們給批斗了。

凈悟方丈微微一笑，“師弟，師父在時便一直贊你生性聰慧，倘若這事你真有什么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這個……”凈慧輕輕的搓著手掌，忽然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急忙雙手合十高呼一聲佛號。“方丈師兄，既如此，那小僧便直言了。諸位師兄，難道大家沒覺得咱們永明寺這座千年古剎就是一個很好地賣點嗎？”

“此話何解？”凈悟方丈滿臉不解，什么賣點不賣點的。

“方丈師兄，往年的成道日，前來拜佛祈福的百姓們是不是都只是前往大雄寶殿，其他地方很少去。”凈慧問道。

凈悟方丈點了點頭，“寺院重地，為免擾了佛門清凈非修禪之人是不可擅自亂闖的。”

“這就對了嘛，大家想想，咱們這占地數百畝的永明寺一直不對外開放，在百姓的心目中就是一個千古謎題啊，如果我們突然開放允許進寺的燒香拜服的香客在各處參觀拜佛，大家肯定是趨之若鶩，就算是多捐些香油錢也是可以的嘛。當然，咱們不能被動，每間殿門前都放香油箱，想進殿拜佛，就得捐香油。”說著，凈慧自己心底卻是樂開了花，永明寺緊鄰陪都洛陽，繁華的洛陽少說也有幾十萬人口，就算是來上十分之一的人，也能狠狠地賺一票。如果再給自己百分之十提成，估摸著也有千兒八百兩銀子了，屆時自己大可以脫了這袈裟僧衣下山置辦宅子娶上三房妻妾，也不枉被雷劈一回。

“荒唐。”戒律院首座凈空老和尚眉頭大皺，不悅道：“凈慧師弟，佛門清凈之地，怎可做這些商賈之事，還望師弟日后一心參禪，不要胡亂琢磨這些旁門左道，以免誤了自己的修行。”

看著一本正經的凈空，凈慧心底不免氣悶，這老和尚忒不識好歹了，讓你們想辦法多搞些香油錢一個個愁眉苦臉沒能耐，大師我給你出一個生財之道你卻又來批評我，這是怎么個說法。

“凈慧師弟，此事確有不妥啊。”凈悟方丈一臉愁容，辦法是不錯，卻不是佛家所為啊。

“方丈師兄，你說咱們要這些香油錢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修繕廟宇供奉佛主嘛，雖是商賈之舉卻也是為了弘揚佛法不是，我想佛主一定會原諒我們的，阿彌陀佛。”凈慧雙手合十看著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的老和尚們。

“這……只是強迫香客捐香油，有欠妥當啊。”動了心思的凈悟方丈為難道。這要是傳說出去，永明寺千年清譽極有可能毀于一旦。

凈慧摸了摸下巴頦，沉思片刻說道：“方丈師兄，不強迫也可以，那我們就曉以大義，希望他們多捐些香油錢修繕廟宇為佛主再塑金身，我想他們既然信奉我佛，看到佛主還住在陳舊的房子里，還是會有同情心的。當然，但凡捐銀超一兩的人，還可以獲得本寺高僧開光佛珠一串，讓佛光好好地普照他們，如此一來，大家必定是趨之若鶩踴躍捐獻香油錢啊。”

一聽這話，凈悟方丈和一些老和尚不由點起頭來，倒也不是為一個好辦法啊，既得了香油錢還能弘揚佛法。

“凈空師弟，你意下如何？”凈悟方丈看向了凈空，他執掌戒律，如此大事還是需要他也點頭認可才行。

“阿彌陀佛，既是為了佛主，那便依了凈慧師弟吧。”說罷，凈空老和尚吧嗒著嘴念起了佛經，難為他這個古板的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