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上海浦東
初春的上海難得有這樣的太陽,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躲在店里的內室里,我窩在軟軟的沙發里,然后愜意的將兩腳靠在店里的窗臺上,店外暖暖的陽光通過玻璃窗披在我的身上,這種感覺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舒坦".
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搜尋著身材突出的姑娘,雖然外面天氣還是有點冷,但是女人真是個耐寒的物種,大街上已經是各種風尚,我哆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深深的吸了口溫暖的空氣,同時瞟了兩眼窗外洋妞的傲人身材,不盡暗自贊嘆--"這才叫生活!".
"少爺"一個溫文爾雅中又帶著點陰柔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奶娘,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喝了口咖啡,轉過脖子回過頭問了句.
奶娘,顧名思義,就是我的奶媽,但是我卻不是喝他奶長大的,因為他是個男人,一個抱我長大的男人,一個抱著我長大殘缺的男人.
在我的印象里,奶娘的臉上都是帶著溫和的微笑,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擦得明亮的圓頭皮鞋,最特別的就是不管什么時候,奶娘總是帶著一副雪白的手套,頗有點電影里面英國貴族的味道.這個男人是我父親的兄弟,生死兄弟,而且還是世代生死兄弟,因為奶娘的父親是我爺爺的生死兄弟.
奶娘和我父親一起上過越南戰場,救過我父親的命,但是自己卻被燃燒彈擦過,全身上下除了臉就沒剩下完整的皮膚了,從那以后奶娘就變成一個殘缺的男人,奶娘有時候會開玩笑的說是他們金家欠我們張家的,這輩子是來還債的.奶娘姓金,叫金福軒.
"呃...有客人"奶娘白了我一眼直接忽略了我的期待.
"只要賺錢就賣唄,咱不就是開門做生意的啊"我也白了奶娘一眼,繼續窩在我的大沙發上享受著陽光.
"硬口"奶娘不急不慢的說.
"哦~"我收回腳站起身來,把杯子放在我可愛的窗臺上,美美的舒了個懶腰,來了興致.
我親愛的父親崇尚一個準則,那就是男孩子要窮養著,要自立,因為規矩是爺爺定的,他被爺爺坑過,送進了部隊,然后又上了越南戰場,見過了血,現在輪到他坑我了,在我還沒有享受夠溫馨的父愛和母愛的時候,就被親愛的爹地一腳踢了出來,美其名曰"鍛煉".于是乎我就到了上海,有了這家店,明面上經營點皮衣皮具之類的.實際上還是繼承著祖輩的職業--說的直白點就是倒賣文物!.
說到祖輩如何做上這個行當的,原因只有一個,賺錢!
我爺爺小的時候隨我太爺爺一家從南京來到上海,本來準備借道轉走香港的,奈何恰逢鬼子這個時候攻陷了上海,沒走成,就留在了上海,那個時候的上海幫派林立,各國勢力魚龍混雜,并且國難當頭,沒有一個人能置身事外,而上海就像個大熔爐,慢慢的沸騰,把一切都澆融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人為了活命什么都敢做,爺爺膽大,經常跟人說小時候淋過佛的血,什么都不怕,黑白無常都拿不了他,和二爺爺一起靠著倒賣假文物給洋人和大富商起家,二爺爺就是奶娘的父親.
靠著膽大心細,爺爺和二爺爺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全國和南亞開了很多小堂口,賺了不計其數的銀子,當然這歷程中有很多的波折,其中的驚險不是我能知道的,我所知道的就是爺爺和二爺爺見過血,見過很多血!
后來解放戰爭打響了,爺爺和二爺爺的生意不好做了,于是乎兩個老頭一合計,把生意轉戰到了歐美和南亞,結果生意竟然比在國內做的還好,爺爺和二爺爺也在美國定居了下來.
到我這一代,基本上已經接觸不到爺爺和二爺爺的當時的傳奇了,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產業化了,簡單的說,就是全世界收來真的寶貝,然后做出假貨,在賣到世界各地,錢還是要賺的.
我現在呆的這個店就是設在上海幾個小堂口中的一個,做正經生意的同時也收攏散落民間的寶貝."硬口"是秘語,意思是有好貨的人.
"我的親奶娘,終于開張了,嘎嘎"我怪笑沖過去想要擁抱下奶娘.
奶娘腳下一個詭異的滑步就把我讓了過去,然后微笑著用帶著手套的手敲了敲門,隨機外面響起了莉莎的高跟鞋的聲音.
‘噠噠噠噠...’
莉莎是奶娘調過來的伙計,一個意大利美女伙計,中國通,對中國歷史頗有研究.這個小堂口一共有兩個伙計,另一個因為臉圓體肥,大家都喊他肥圓,是奶娘的心腹.
"軒叔,少爺"莉莎打開內室門,讓進來一個中年人,對我們充滿誘惑的一笑后,帶上門,然后噠噠噠的回到了她在外面的吧臺,照看著店里的生意.
我撇了撇嘴,昂起驕傲的腦袋,翹起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著走進來的硬口,奶娘又白了我一眼,然后安靜的站在了我的身后,有奶娘在我身邊,就是天塌了我也不怕!
硬口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風衣,身材消瘦,眼窩凹陷,鷹鉤鼻子大背頭上打滿了發膠,油亮油亮的,渾身上下收拾的倒也利索,夾著黑色包裹右手食指和中指不緊不慢的敲著自己的大腿,左手橫擺在自己的身前,無名指上帶了個銀亮的‘帽子‘--分明是一根的斷指!
"請坐"奶娘優雅的做了個請的動作讓硬口坐在了我對面的沙發上.
"明人不說暗話,過過場子吧"我自以為很酷的說了句,但是耳后明顯傳來了奶娘的笑聲,被奶娘笑不禁讓我老臉微紅,幸虧平時沒少被他笑,也算是練過的,不然今天就丟人了.
"好"硬口倒也爽快,先看了下奶娘,然后看了下我,微笑著把包裹放在面前的茶幾上,打開了包在外面的黑色天鵝絨的裹布,露出了里約么四十公分的錦盒,這錦盒倒也古香古色,沒有過多的裝飾,只在中間位置有一把銀色的鎖扣.
隨即‘啪‘的一聲這斷指的硬口打開了錦盒,我和奶娘不由的往前探了探身子想看清楚錦盒里面到底裝的什么,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我的心就是一驚,奶娘更是一個箭步竄到斷指硬口身后,一把三棱軍刺死死的抵住了斷指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