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鼓掌的聲音從黑暗中傳過來。

“啟墓人果然名不虛傳，這么快就知道我還沒出來。”師傅站立的前方空地，就是這么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全身身著黑衣的男子，臉上甚至都是帶著面罩。

“區區鼠輩，不敢與我正面交鋒，派小嘍啰來送死算什么本事？”師傅不屑地道。

“哈哈，啟墓人前輩不用激我，對于大名鼎鼎的您，誰都不敢小覷不是？”那人哈哈大笑。

師傅盯著眼前的人，良久，道：“你不是藏人？”

“是不是藏人又有什么關系呢？關鍵是令千金，在下說的可對？”那人語氣隨意，絲毫看不出對師傅的緊張之感。

師傅卻是面無表情：“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交回我女兒，我任你處置。”

“哈哈哈，啟墓人竟然說任我處置，哈哈哈，這話，當真嗎？”那人笑道，“我沒有別的本事，逃命倒是我最擅長的，不是你啟墓人的對手，你若想擒住我，大可不必有這樣的念頭！”

師傅淡淡地道：“放心，我說話算話。放了我女兒。”

那人又是拍了拍手，在他身邊又是突然出現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兩人一手擒住中間一個人，再一看，不是師妹是誰？師妹眼睛緊緊閉著，仿佛睡著了一般。

“啟墓人前輩，早就聽聞你大名，不跟你切磋一把，實在是心癢啊。”黑衣男面罩遮住了臉，絲毫看不出他的表情。

師傅還是那般樣子，淡淡地道：“我承認不如你，放了我女兒。”

“啟墓人，你這是在蔑視我！不跟我正面打一場，卻這般羞辱，你什么意思！”黑衣男似乎動了怒氣。

忽然，他便失去了身形，又突然出現在師傅的身后，凌空躍起，一腳就是朝著師傅背上踩下。

“咚”地一身，師傅身體不由往前傾，雙腿跪倒在地面上，雙手撐地。師傅已經撤去了任何防御，僅僅是這一腳，便讓他膝蓋部位的褲子染出隱隱的血紅色。

那人又是一腳踩在師傅的背上，這一腳極狠，師傅本來是撐在地上的，這一腳，讓他直直地趴在了地上，“噗”，一口鮮血從嘴里吐出！

“師傅！”我甚至是帶著哭腔喊了出來。

師傅抬起頭，緩緩地看向這邊，泥水染花了他的臉，本已經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粘著泥水，那樣的慘狀，已經讓我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老王，給我暈了無名，別傷著他。”師傅半天卻是只說出這句話。

老王叔的眼淚也是奪眶而出，他低下身子，輕聲道：“好好看著你師傅是怎么被羞辱的，長點本事，不要讓你師傅以后蒙羞。”說罷，看似一記極重的手刀輕輕地落在了我的脖子上，“閉眼，讓你師傅安心。”

我忍住還在流的眼淚，閉上了眼睛，耳邊，卻又是傳來了那人的聲音，瞇著一條縫，我要牢牢記住那人，我要好好學好本事，我不能讓師傅以后，還是一個人為我們挑起整片天。

“啟墓人，眼手通天的啟墓人，你倒是還手啊，你還手啊！”黑衣男狠狠地喊著，又是一腳踩在了師傅本已經拱起的身子上，“撲通”，地面的水花濺起，師傅整個人，已經完全趴在了地上的雨水里，一股血水咕咕地從兩頰冒出來，我知道，那是師傅吐出來的血！

“哈哈，啟墓人，你剛剛不是很厲害嗎？你打我手下的時候不是很威風嗎？你倒是給我起來威風啊！”

等到師傅從泥水里掙扎起來，黑衣男又是一腳，這一腳，卻是踩在了師傅剛抬起的頭上，斑白的頭發散亂開來，夾雜著泥水，那一副乞丐模樣，看得我的心都在滴血！

黑衣男的腳還踩在師傅的頭上來回搓動，最后狠狠地踏在了師傅的臉上，甚至我眼里都有種師傅臉龐都有些變形的樣子，痛苦的神色終于是出現在了師傅的眼中，我甚至看到了師傅眼中的熊熊火焰，但瞬間便是被他壓了下去。黑衣男還在不停地加重力道，到最后，師傅半邊臉已經有些血肉模糊了。

這一幕，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師傅為了小師妹受到的屈辱，那樣的眼神，我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趴在泥水中的老人，我的師傅，值得我用一輩子去尊重！

黑衣男終于是停手了，師傅就這么軟塌塌地趴在泥水里，微微抽動。

“弄醒她，讓她看到這老頭子這個樣子。”黑衣男轉身對著押著小師妹的兩人說道。

押著師妹的其中一人拿出一瓶小東西，放在師妹鼻子下晃了晃，師妹很快便睜開了眼睛。

首先看到的，就是師傅奄奄一息的身影匍匐在地上，泥水滿身。

“爹，你怎么了！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我爹那！放開我！”師妹的聲音瞬間就帶著哭腔，淚水沿著兩頰滾落下來。

“放了她，啟墓人被我踩在了腳下，這就夠了，哈哈！”黑衣男子大聲笑道，一個瞬息，便消失在重新下起的大雨中。

兩人依言放開了師妹，跟著消失在了雨幕里。

“爹，你怎么了爹！”師妹連站都沒站起來，在地上就是往師傅那便爬去，“嗚嗚”的哭聲在這片大雨中，尤為催淚。

“爹，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是芳兒啊爹，你看看我啊。”師妹后面，已經泣不成聲。

師傅緩緩睜開眼睛，雨水打在臉上，沖刷著泥跡，一道道泥水在師傅滿是血跡的臉上滑落。

師傅艱難地笑了笑，臉上的痛苦之色依舊掩蓋不住他的欣喜，“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本來往師妹臉上撫去的手，在半空卻是落了下來。嚴重的內傷加上這般侮辱，師傅終于是昏了過去。

“爹！爹，女兒好想你！”師妹緊緊地抱著師傅，在這大雨里，是LS這座城市里，最美的風景。

眼中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我不能想象師傅需要多大的勇氣與忍性承受住別人對他的肆意踐踏，我也不敢想象為了我們，師傅愿意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只知道，后面的路，我要跟師傅一起走。

老王叔是最冷靜的一個，連忙拉住師妹，把師傅背到房間，給師傅洗干凈身子后細心地安頓師傅躺下。

“去找LS最好的軍醫過來，要快。”老王叔對著啞叔交代完這句話，便匆匆下了樓。

啞叔很快就跟著一起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師妹跟我守在師傅旁邊。

“爹，你醒過來看芳兒一眼，芳兒不懂事惹你生氣你原諒芳兒好么，好么，爹！”師妹從雨里到現在，眼淚就一直沒有斷過，最后竟然是哭到坐著睡倒在師傅旁邊。

這一次的XZ行，才剛剛兩天，就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師傅在前面的日子里，背著我們出去涉險，其中的艱辛，想想都讓我忍不住心酸。

或許以后，我不能像師傅一樣讓人聞名色變，但起碼，我至少能給師傅分擔一些，他這輩子，后二十年吃的苦，已經夠了，真的夠了。

給師妹蓋好被子，我便下樓買了些易消化的食物，上樓準備好開水，靜靜地等待著師傅醒來。

師傅的臉上，還有明顯的傷痕，臉上的滄桑之色更是明顯，我又是忍不住，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師傅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上午8點了。

小師妹我已經背她回了自己的房間睡去了，在這里呆了一晚上，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心里著實不是滋味。

師傅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芳兒呢？回來了嗎？”

“師傅，師妹昨晚上在這里守了一晚上，我送她回房間睡去了。”

師傅猛地坐起來，但卻被體內的內傷扯的眉頭緊皺，“帶我去看看她。”

我扶起師傅，走到師妹的房間。

師妹已經睡著了，神色疲倦，看起來極累。

“爹！我錯了，不要丟下我啊爹！芳兒想你。”師妹睡得很熟，卻是說出了這樣一句夢話。

再回頭看師傅，早已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