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一陣鐵銹味在口中蔓延，被禁錮住的秦贏猛地抬起腿，想故技重施，哪想到丁祖寧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動作，一把抓住了那條腿，喘息著在她耳邊說“想不想學女子防身術？我教你呀！”說著那只手沿著秦贏的腿慢慢向上……秦贏一怒之下，狠狠地用頭撞擊了一下他的下頦，趁著他下意識地去摸下頦的時候，用盡全力推開他，氣喘吁吁地跑出了他的“勢力范圍”。

丁祖寧的笑聲在她身后響起，“不錯，一個方法行不通，會想另外一個方法，若是你想學的話，我相信你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學員！”

當時秦贏就是那么一說，高飛特意去打聽過，再次問起她的時候，被她擺擺手忽略過了，此時她好后悔，真應該去學一學了，“丁總，你這種行為是職場騷擾，甚至可以說是猥褻，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會告你性騷擾！”

“呵，告我？你去告??！”丁祖寧攤了攤手，“用你那聰明的腦袋猜一猜，可能會有什么結果？”說完，雙手支在秦贏的辦公桌上，像捕食的獵豹一般盯著秦贏，舔了舔嘴角。

會有什么結果？沒有錄音、沒有錄影，她沒有辦法取證，沒有辦法告倒丁祖寧，甚至還可能因為這件事影響她與蔣亦之間的感情，破壞她在蔣家人心中的印象。可若是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那丁祖寧會不會變本加厲？“丁總，我相信以丁總的個人魅力不缺乏欣賞者和崇拜者，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再說，若是此事我告訴了蔣亦……”

“你會告訴他嗎？你敢告訴他嗎？”丁祖寧在秦贏的椅子上坐下，悠然地翹起二郎腿，“若不是有他護著你，你這幾年能一直這么順風順水嗎？可惜，秦贏，你遇到了我，便是蔣亦，也護不住你了。你的金域，你的人，我都要！”

丁祖寧狂傲而篤定的語氣讓準備推門而出的秦贏頓住了腳步，猶豫了片刻，轉過身看著他說，“丁總，我知道你身家背景雄厚，有資本、有能力游戲人間，我一直希望與你之間只是生意往來，你要吞并金域，盡可以使出你的商業手段，大家明刀明槍你爭我奪，我若輸了便輸了，我認！但我這個人，并不想與你有生意之外的交集?！?

他不接話，自顧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支煙，點燃后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個煙圈，“秦贏，有一點你一直都不明白，我才是游戲規則的制定者，我與你之間的這場博弈，是明晃晃的陽謀，我把想要的一切都擺明車馬告訴你，甚至我可以把我的手段擺出來，至于你能不能守得住，我拭目以待！”

道不同不相為謀！秦贏覺得與他無法溝通，轉過身準備開門，突然聽見他在身后繼續說道，“哦，剛才給你介紹的時候忘了，那位陳語琪小姐，可是蔣亦奶奶心中最理想的孫媳人選?！?

“陳語琪？”秦贏茫然了片刻，才想起剛剛在跟丁祖寧一起出現的女人，她指了指門外，僵硬的臉上扯出一絲干澀的笑容，“不可能，亦哥沒有跟我說過?！?

看著她那張僵住的臉，丁祖寧嗤笑一聲，“有沒有可能，你自己心里有數。對于我們這種人家來說，談戀愛是一碼事，結婚是另外一碼事?！北闶强瓷狭饲刳A，他也從沒想過要娶她，覺得只是對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要開啟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貓只會捉住老鼠戲弄一番然后一口把它吃掉，絕不會跟老鼠生活在一起，與它白頭偕老。

“陳語琪的爺爺是將軍，她爸爸是銀行行長，你呢？你爺爺是農民，你爸爸還是農民，你覺得跟她比，你除了有點錢，還有什么？”目光從上到下再打量了秦贏一眼，便是身材，她也沒有陳語琪有優勢，不過，不知為何，他就是喜歡，就是想狠狠地將她推倒。

豪華敞闊的辦公室一下變成了兒時的那間土坯房，眼光照射過的地方，似有煙塵在四周彌散，散發出一陣陣名叫無力的因子滲透至秦贏的五臟六腑，生而窮苦似乎成了她永遠擺脫不了的生命基因，“不！不是這樣的！亦哥才不會在乎這些！”秦贏緊緊攥起拳頭，控制著那種無力所引起的全身顫抖，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毫不在意。

她不知這樣的自己在丁祖寧看來就是已經落網的獵物，不過還在不甘掙扎罷了，他不急，不讓秦贏折騰得精疲力盡、頭破血流，她怎么會心甘情愿投入自己的懷抱？

慢吞吞地吸著煙，看著她緊握的那雙拳，那挺直僵硬的身體漸漸開始顫抖，他輕笑了一聲，“秦贏，不要以為你小有成就就能嫁入豪門，更不要以為你去了蔣亦家，他們就會接受你，要不要跟我賭一場，就說我在追求你，你看看蔣家人會是什么反應？我猜十有八九，蔣家那位老太爺會打包把你送給我！”說完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晦暗，“真是期待呢！”

不會！蔣家不是那樣的人家，蔣家爺爺雖然對她并不熱情，但……但是，自己敢賭嗎？站在辦公室的門口，外面就是忙忙碌碌的員工們的腳步聲，而在此刻的這間辦公室里，她感覺像是被人丟進一個無人的荒野，前有猛虎，后有惡狼，卻無人可依、無處可逃……

一陣敲門聲猛然想起，高飛在門外說，“秦總，丁總要的黑咖啡已經做好了！”

秦贏慌亂地打開門，在高飛推門而入的同時，大步向外走去，任丁祖寧在背后喊她“秦總，你敢不敢賭一場？”

不！她不敢！秦贏走出了辦公室，一時茫然不知該往哪里去，她只是覺得惶恐，那份惶恐的來源不是丁祖寧，不是陳語琪，而是來自蔣亦和蔣家人。蔣亦從未說過他身邊出現過什么人，也從未說過要娶她，甚至從來沒有當面說過愛她；而蔣家人，她沒感覺到那家人接受了她，沒有。

跑出辦公區，跑到無人的樓梯間，她顫抖著手撥通了蔣亦的電話，那邊一直在占線，撥了幾次，都是占線，一屁股坐在滿是塵土的樓梯上，秦贏揪著自己的頭發，這一刻一種她從未意識到的植根于骨子里的自卑像潮水一般將她吞沒。

沒有人知道秦贏是自卑的，包括她自己，在她賣出第一框蘑菇，賺到第一個一塊五毛錢開始，她的人生就慢慢擺脫了貧窮，可是她從不知最可怕的不是貧窮，而是被貧窮吞沒的夢想和自信，所以在她前半生大多數的時光里，她都以為自己的夢想就是賺錢，所以她才會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時，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妥協、是迂回而不是硬剛。所以她才不敢去跟丁祖寧賭著一場。

“嘟嘟嘟”手機鈴聲響起，像是穿越了時光將她從過去中帶回了現在，她做了好多個深呼吸，才輕輕點開了接聽鍵，“喂，亦哥，沒事，我只想問你，愛不愛我？”

電話那頭的蔣亦感受到以蔣同為首的Bingo一眾人等打趣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說，“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這么問？”電話那端帶著一絲絲顫音問道“沒發生什么，我就想問問，亦哥，你到底愛不愛我？”

這還用問嗎？蔣亦尷尬地站起身，跟眾人打了個手勢，轉身走出會議室，“你在哪里？怎么感覺你的聲音不對？”那邊仍持之以恒地再問“亦哥，能不能說你愛我？”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他怎么直言示愛？即便是看似無人的走廊，蔣亦也很難直白的說出那些“肉麻”的話，“秦贏，別鬧，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你沒有上班嗎？你在哪里？”

到底是不好意思說，還是不愛？秦贏分辨不清，她擦了擦眼角，“沒事了，在上班，我這就去開會了，亦哥，拜拜?！比绻患贝俚貟斓綦娫?，她怕她忍不住會哭出來，可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眼淚還是那么不聽話呢？

“哥，我說你們真是過分，大白天的還要打電話互相示愛，有什么話晚上回去偷偷說不好嗎？”蔣同利用3厘米的身高優勢趴在蔣亦的肩頭，看著他已經被掛斷的電話。

蔣亦搖了搖頭，“不對，秦贏剛才的反應不對！”說完他推開蔣同，跑回會議室，抓起自己的外套，拿起車鑰匙向外沖。

“哥，關于上市的事……哥！”慢了半拍的蔣同，看到蔣亦像風一般沖了出去，在身后叫了幾聲，完全沒收到任何回應，對幾位小伙伴聳了聳肩，“這么重要的會議，他怎么說跑就跑了？”

鐘睿誠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那是你哥，我們怎么知道……”說完，推了一下眼睛，“他不是急著去跟秦贏求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