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無毒,卻是毒素的催化劑,此事體大,蘭嫣然立刻前去找趙景斯。
“我有事向王爺稟報。”蘭嫣然神情焦急。
侍衛讓她稍等片刻,進屋稟報。
“王妃請。”
蘭嫣然進屋便見書房內的男子坐在桌案,衣袍寬大,氣勢凌然,案上擺了一張似地圖的玩意,旁邊還站了一些人。
蘭嫣然的到來,使那些人抬眸一撇,隨即又連忙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王爺。”她脆聲喊到。
“何事?”
蘭嫣然眼色一動,坐上之人明了。
“玄鷹你們下去。”
見屋內只剩二人,蘭嫣然才快步上前,拿出檢查出來的草藥,“方才我抓藥回來,正巧看到有人往你藥浴里下這個。”
男子取過藥材端詳片刻,眼中劃過一絲了然。
屋內靜默了片刻,蘭嫣然以為他不識這份藥材,出聲解釋,“這藥叫做蛇藤,性寒多生于西南地區,你身有寒疾若此用藥入浴,必定會加重寒毒,若是用藥之人身上有疤痕,這藥便會順著皮肉透入骨血,加速快寒毒發作的間隔時間。”
“嗯。”
男子聲音一沉,反觀焦急萬分的蘭嫣然顯得像是個局外人。
她有些惱怒,她解釋是希望趙景斯引起重視,不要給他人留下可乘之機,誰知道病人自己都不重視。
“你沒什么想做的嗎?”
蘭嫣然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問道。
“譬如說抓住那個人?”
男子抬眼看她,神色帶著冷意,“抓到了又如何?”
蘭嫣然怔愣,心下動了幾番,是啊,抓到又如何?且不說那人武功了得,走了那么久,就是抓到了那人,如何揪出背后主謀也是個問題,這件事要想一個人干是絕無可能的,背后一定有個勢力在操控。
“那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做?”
趙景斯甩過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你的任務便是看著藥房和藥浴,有什么異動及時上報。”
蘭嫣然一聽,冷嘲地一笑,這意思是要強行把自己和他們綁在一條船?那白衣人武功高強,有這一次恐怕還有第二次第三次,若是自己一直看守,難保那一天不會暴露自己,到時候小命都得玩兒完。
這場狂風巨浪的風波她可不想卷入,她惜命還是及時止損比較好,“王爺,我們商量個事,我覺得給你治病這件事難度太高了,之前是我高估自己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屋內又是一片寂靜,風把懸窗吹的作響,打著屋內的窗框,蘭嫣然聽著感覺就像自己的心被一下下抽打似的,提心吊膽,嚇人的緊。
她正準備英勇就義地再開一炮,房門被敲響。
“王爺晚膳可要在書房吃?”
趙景斯似笑非笑地掃了眼握著拳頭的蘭嫣然,沉聲道,“傳進來。”
蘭嫣然心里默默翻白眼,直覺告訴她,這男人在和她打太極。
“既然王爺要用膳,那我便先行離去了。”
她轉身就要走,被喊住,“既然來了,我們夫妻二人便一同用膳,你們下去。”
蘭嫣然一陣惡寒,上一次這么惡寒還是這男人在門口摟著她,說昨夜累了五次的時候。
她心中暗罵這個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男人,為達目的真是無所不用及。
“王妃不來坐下?”
蘭嫣然嗅覺靈敏,一回神數十道香味傳入鼻腔,勾地她心頭饞蟲發作。
算了,不吃白不吃,她猛得轉身,坐在靠椅上。
拿起碗筷,看著桌上的飯菜,八菜一湯,還有茶點心,這配置比起她這野雞王妃不知是好到哪里去了。
“你要說什么?”
蘭嫣然是個聰明人,這王爺平日冷淡高冷又是倨傲,只要一變臉,那準是有什么大事。
“我要你你繼續為我治病。”男人眼神凌凌不容置喙,仿佛蘭嫣然只要說個不字,他也要窮盡手段讓她服軟。
“我說過了,我醫術有限,難以擔此大任,辜負王爺厚愛了。”
“醫術有限?”男人輕嘲一聲,直接把話挑明,“一個相府不出門的小姐,能一看看出國醫圣手三年才參透的難題,這便是醫術有限那我且要上門問問丞相大人是如何教女有方的。”
蘭嫣然臉色一變,“你威脅我?”
趙景斯端起茶盞啜了口,“這是提點。”
呸,道貌岸然!
似是為了發泄她夾起桌上的雞腿,直接用手握住腿骨,張開朱唇,大力一咬,將整個后腿肉吞入口中,表情猙獰,似乎是在咬趙景斯的肉一般。
趙景斯眼底的寒冰一下融化幾分,周身的氣勢也變得舒緩,神情有些自己都未發覺的寵溺。
“你若將我的寒癥治好,也不是沒有好處。”
蘭嫣然抬頭看她你,見他眼中帶著調笑,瞬間意識到自己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正處于談判的劣勢,為了掩飾這份尷尬,她又夾了幾筷子桌上的美食。
“你碩”,她嘴里嚼著肉,嘴唇沾了油漬,有些發亮,粉白的腮幫子鼓鼓的,分外可愛。
趙景斯神情一頓,立刻恢復如初,“好處是休書一張,我放你自由。”
這話像是驚雷一般在蘭嫣然耳邊心中炸開,休書,自由,多么誘人的條件!
她舔了舔唇角的辣漬,烏溜溜的大眼睛在昏黃的燭火中發亮,好似在想象著什么。
趙景斯見她這幅模樣,沒有來的感覺有些不舒坦。
蘭嫣然勾勒出以后自己獨身一人拿著萬貫家財四處逍遙的生活,什么等級體制的去他的,姑奶奶以后做個江湖中人!
然后轉念想到這個條件的前提,自己要拿命去提防暗處的敵人,明面上還要防著這個陰晴不定的王爺,蘭嫣然的嘴角瞬間一垮。
“考慮的如何?”
蘭嫣然抬頭見男人神色不顯,眼底卻帶著胸有成竹,咬碎了銀牙,“我答應。”
男人唇角勾起,無邊美色充斥著屋子,蘭嫣然心中發悶,冷冷地道別便出門離去。
屋內趙景斯看著那抹背影,眼色諱莫如深,他白釉般的指節有規律地敲響桌案,片刻屋內又出現一人。
燈火在他眼底倒映跳躍,卻讓人看不出情緒,“去盯著她,有什么事及時報備。”
趙景斯微挑的眼瞇了瞇,長睫垂落,隱藏一片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