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房間里，鮮血飛濺，男人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止頸動脈的血液流逝，但已經無濟于事。

“你……是……誰？”漏氣的嗓子看著面前冷漠的女人擠出三個字。

崔清瑩擦掉匕首上的血跡，破布隨手一扔，無視男人最后絕望的眼神，抬頭看著虛空，冷然問道“他死了，這女鬼為什么還不走？”

“別著急，讓她再體驗一會兒報仇的幸福感。”腦海中，系統平靜的道。

半空中，披頭散發的女鬼滿臉血污，看著地上捂著脖子抽搐的男人，突然裂開嘴笑了。

暗紅的血液從嘴里滴滴答答落下，恐怖又詭異。

若不是崔清瑩看了十年這種場景，現在應該已經被這女鬼的笑容嚇跑了。

女鬼轉頭看著崔清瑩，報仇的心愿已了，怨氣漸漸消散，女鬼恢復了生前的模樣。

清秀的十八歲女孩對崔清瑩微微一笑，宛如春雪消融，女鬼的身體慢慢消散，溶于天地。

“愿力增加五十，現存愿力一億零三十。”系統機械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終于一億了，夠了嗎？”崔清瑩面色激動，期待的問道。

“夠了。”系統回答。

“那現在能復活了嗎？”

“還需要一副人類的身體。”

“就這個男人。”崔清瑩一指地上被割破喉嚨的三十歲男人。

等了十年，她已經等不及再去找一個自己滿意的男人尸體。

“可以。”

“那快點復活尹太平。”

“扣除一億愿力，復活尹太平。扣除十愿力修復身體傷口。”系統機械的說著指令。

漆黑的小屋中，青色的靈魂突然出現，巴掌大的小人閉著眼睛很安祥。

柔和的白光緩緩亮起，包裹住青色的小人靈魂。

崔清瑩緊張又期待的看著一青一白兩團光芒融合，每走過一秒，崔清瑩感覺心臟跳動就緩慢一分。

十年的等待即將要實現，窒息的感覺讓崔清瑩呼吸越發的沉重。

青色的靈魂小人突兀的抖動了一下，崔清瑩也跟著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粗重的呼吸聲打擾到正在蘇醒的靈魂小人。

靈魂小人睜開了雙眼，青色的眼珠茫然的轉了幾下，最終停留在了崔清瑩的臉上。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靈魂小人死死地盯住了崔清瑩。

崔清瑩瞪大了眼睛，與靈魂小人對視著，期待著靈魂小人記起她是誰。

“咔嚓”屋外一聲響徹天地的雷聲也無法打擾一人一靈魂的深情對視。

“糟糕，天道察覺到了尹太平的靈魂，終止復活，開啟自救模式。”系統十年如一日的冰涼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慌亂。

“不準終止復活。”崔清瑩聽得清楚，怒吼著系統。

她等了十年，殺了十年，終于攢夠了一億冤死鬼魂的愿力來復活心愛之人。

尹太平的靈魂明顯已經認出了她，馬上就要復活了，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放棄！

“特殊情況，系統拒絕宿主的命令，自救程序開啟。”系統冷冰冰的拒絕。

崔清瑩還要和系統爭辯，卻后腦勺一痛，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在漸漸消散。

拼著最后一絲清醒，崔清瑩看向了半空中的尹太平靈魂。

那張微笑的小臉上有著太多的情緒。

不舍，愛戀，哀傷，釋然，閉上眼睛之前，崔清瑩深深地在腦海中刻下了這一張笑臉。

……

時間在昏睡中消逝，率先恢復的是痛覺，后腦勺傳來陣陣刺痛。

崔清瑩皺眉悠悠醒來，古色古香的豪華床頂讓崔清瑩迷惑了一陣。

“太平！”一張微笑的青色小臉突兀的闖進腦海中，崔清瑩瞬間想起昏迷前經歷過的事，驚坐而起，驚呼出聲。

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靜悄悄的，無暇理會陌生的環境，崔清瑩焦急的喊道“系統，你還在嗎？太平怎么樣了？”

“我還在，尹太平復活失敗。”系統機械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失敗兩個字讓崔清瑩心頭一痛，捂著胸口再次問道“你為什么要終止復活，他明明馬上就要成功了。

十年，我等了十年，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下，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失敗了，十年沒哭過的崔清瑩終于崩潰了。

“被天道發現了。沒有進入輪回的靈魂會被天道銷毀，就算強行復活尹太平，他也會被天雷再次劈死。

靈魂也會被天道劈得魂飛湮滅，再也無法復活。而且你和我都會因為違反天道被一起消滅掉。”

“天道又是什么，你從來沒跟我說過。為什么復活之前不跟我說清楚！”

崔清瑩氣極，十年了，這系統總是不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

一開始接觸到系統的時候，因為對鬼魂的不了解，崔清瑩沒少被各種各樣殘死的冤鬼嚇到。

十年了，系統還是這個德性，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訴她。

如果知道會有這種天道存在，崔清瑩會想出更穩妥的復活尹太平，不會這么輕率的就復活。

“你沒問，我得設定不會主動告訴你。”系統說得理直氣壯。

崔清瑩很想把自己的大腦摳出來，狠狠地錘一頓藏在她大腦中的系統。

沒有體會到崔清瑩的殺意，系統繼續解釋“天道是世間一切事物運行的規則，我也無法抵擋。如果不終止復活，我們倆都得被天道消滅。

沒跟你說，也是因為我之前復活過別人的靈魂成功了。我也不明白這次為什么會失敗。”

“那太平的靈魂呢？現在在哪？被消滅了嗎？”崔清瑩已經無力去再怪罪系統，心存一絲希望的問道。

“你放心，他沒有被消滅。我收回了復活他的剩余愿力，隨意打開了一個時空穿梭過來，帶著他的靈魂和你避開了天道的攻擊。

只是我無法抵擋時空裂縫的拉扯，你的肉體已經被撕碎，我只能抱住你的靈魂不被沖散，無暇再估計他。

他的靈魂不知道被時空裂縫沖到哪里去了。但我可以確定，他的靈魂也跟著我們一起來到了這個時空。

也許成了孤魂野鬼在飄蕩，也許跟你一樣，附身在了一個身體之上重生。

又或許附著在了某個動物身上，現在被殺了吃肉，靈魂已經進入了這個時空的天道輪回。”

“不管那種結果，他都沒事了是不是？”系統的解釋讓崔清瑩稍微有了些安慰。

“重生或是輪回新生，他確實沒事了。但如果成了孤魂野鬼，時間太久不投胎，三魂七魄會慢慢消散，最終還是會魂飛湮滅。

如果成了惡鬼，那就更麻煩了。”給了希望，系統又立馬給了當頭一棒。

“那就要趕緊找到他，你能不能確定他在哪里？”崔清瑩焦急的問。

“不能，打開時空裂縫消耗了我太多能量，我現在也很虛弱，需要愿力恢復。

但是如果他的靈魂離我百米之內，我是可以發現他的。”

“我現在就去做任務，附近有沒有需要完成愿望的鬼魂？”

“沒有，任務也需要等。”

“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到？”系統一而再再而三但讓崔清瑩失望，崔清瑩火氣上涌，埋怨道。

系統選擇了沉默。崔清瑩也不知道這系統有沒有愧疚的情緒。

獨自生了會兒悶氣，還要靠著系統找到尹太平的靈魂，崔清瑩壓下心頭的煩躁，再次問道“如果他輪回重生了，你能找到新生的他嗎？”

“可以，就算新生，靈魂也是不變的，我可以認得出。”系統總算給了崔清瑩一個好消息。

“這里是哪？我現在又是誰？”想找尹太平，急也急不來。

崔清瑩揉著刺痛的后腦勺，還是要先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是這具身體的靈魂，她的記憶被我抽離出來，吃了她就可以融合她的記憶。”

青色的球形光團在崔清瑩面前浮現，崔清瑩還是第一次看到不是人形的靈魂。

“你抽了她的靈魂，這里的天道不會劈你嗎？”崔清瑩猶豫著，她已經無法完全信任系統。

“她本來就死了，是要進入輪回的。而且我只是抽離了她的記憶，三魂七魄我都放了。

她可以不用消除記憶就去輪回，結果是一樣的，天道不會在意這一點小事。”

系統的解釋說服了崔清瑩，崔清瑩接過光團，吞進了肚子里。

做夢一樣經歷了一個小姑娘十五年的人生，兩股記憶融合，并沒有混亂。

崔清瑩能清楚的分辨出自己和這個同名同姓的小姑娘的記憶。

離國魯國公崔振山唯一的孫女。

離國崔清瑩沒有在歷史上聽過，崔振山三個兒子全都戰死沙場，倒是和楊家將有些類似。

整個崔家唯剩下崔清瑩這么一個獨苗苗。

從小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皇帝為了補償崔家滿門忠烈，對崔清瑩也是縱容。

被全京都的人寵著長大，這位大小姐可以預見的刁蠻任性。成天惹是生非，在京都已經臭名昭著。

崔振山已經五十多了，戰場上遺留下來的傷痛讓這位大將軍身體狀況很堪憂。

京都的所有人都在忍受著崔清瑩的鬧騰，也都在等著崔振山倒下的那一天。

沒了崔振山保護，崔清瑩惹出來的麻煩都將被一一清算，魯國公府注定要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