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哭的抽抽搭搭，頭上的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鈴，叮鈴。

但是比起她的哭聲，屋外的嘈雜更加吸引了付素冉的注意。

“噓”付素冉食指放在唇邊。

青芽憋住了哭泣，屋外的嘈雜聲更大了。

“青芽，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嘩啦水聲響起，付素冉起身拿過一旁的寢衣，利索的穿上。

青芽小跑著出去打探消息，付素冉縮到了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蟬蛹。

順手拿過先前擱在床邊涼著的姜湯，小口的啄著，付素冉看著屋外晃來晃去的火把，擰起了眉。

這大半夜的，聽這聲兒丞相府怕是沒有一個人是睡著的。

究竟是什么事兒……

“哐當(dāng)“

門被猛地推開。

付素冉被嚇得跳了一下，青芽站在門口，微張著嘴，滿眼慌張。

“小姐，皇上，崩逝了！”

！！！

“嘶！”

付素冉手一抖，盛滿姜湯的瓷碗險(xiǎn)些打翻，有些燙手的姜湯撒在了蔥蔥玉指上。

青芽步子迅速接過了她手中的碗，連忙掏出帕子擦拭她手上的姜湯。

她看著被燙的些微發(fā)紅的指尖，垂著眼，灰棕色的眸子沉沉。

元帝死了，提前了半年，若是之前她很是高興，可現(xiàn)如今，她才得罪了趙琮。

趙琮身為太子，勢必成為下一任帝王，平定局面最多不過一月，然后大臣們多半會讓他娶妻。

就算是不大選，也要把皇后定下來。畢竟身為皇帝，后宮無人是不可能的。

本來按照孝義當(dāng)頭的道理，先帝駕崩，宮中禁喜，可是大夏很奇怪，似乎并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

那也就是說，她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

今日在馬車上本來就是佯裝一副因?yàn)橼w琮救了自己芳心暗許的模樣給母親看，想著也是為了給她以后走上皇后寶座的道路鋪路，沒想到這么快就要用上了。

一國之母，勢必出自大家，以她的身份坐上那個位置的可能性極大，但是她頭頂上還有付雅茹，她的長姐。

其他家族的人為了那個位置，勢必也會擠破頭。

給付素冉擦拭了手之后的青芽，站在一旁接著說道：“小姐，皇上去的急，老爺已經(jīng)連夜進(jìn)宮了。夫人是一品誥命，明兒一早您還得和幾位公子小姐去哭喪，還是早些歇息吧。今兒才受了寒，明兒一大早又要起身，跪上一日，可別病倒了。”

青芽皺著個小臉，付素冉輕笑，抬手揉了揉她圓圓的小臉：“行了，知道了，我這就歇息。”

青芽熄了燭火，掩門離去。付素冉躺在床上，盯著層層的紗幔。

明日就要進(jìn)宮去苦國喪，作為外臣只需要守上三日即可，希望這三日不要再遇見趙琮了，不然被認(rèn)出了就麻煩了。

雖說那日看起來他并沒有把她刺了他一刀的事兒放在心上，但是還是躲著點(diǎn)比較好，她還想爬上他皇后的寶座呢。

得好好籌劃籌劃了。

***

翌日

五更時分

付素冉坐在梳妝臺前，任由身后的丫鬟在她的頭上忙活。

今日自然是不能打扮的，青芽隨意的挽了一個發(fā)髻，接過侍女手中的白花給付素冉戴上就成了。

“小姐，夫人已經(jīng)在前廳等著了，咱們得抓緊了。”

“行。”她揉了揉眉心，起得太早，有些沒精神。

青芽把黑色斗篷披在她身上，推開門領(lǐng)著她往前廳去。

夜間本來就涼，冷風(fēng)打著卷往人身上撲，付素冉和青芽二人步子匆匆的往前廳趕，等二人到的時候，人就已經(jīng)齊了。

付素冉明顯感受到了三道不是很善意的目光，來自她的長姐和庶兄庶弟。

付雅茹站在姜菀的身后，給她按摩著太陽穴，付青達(dá)和付亦烈站在二位女子身后，看穿著打扮應(yīng)該就是付滿齊的二位小妾了。

二位小妾姿色身形上乘，付青達(dá)身旁那位是二姨娘，身姿纖細(xì)，眉眼清淡如水，就像江南岸邊的黑瓦白墻一般素凈，溫柔之色在煙波之中流轉(zhuǎn)。

付亦烈身側(cè)那位三姨娘則大不相同，些微豐腴，鈍眼瓊鼻，櫻桃小口飽滿紅潤，讓人有想一親芳澤的沖動。

看來她這爹的眼福不淺，不過這二位比起她娘親來說，還是遜色不少，畢竟姜菀出自大家，當(dāng)家主母的威儀是她們比不上的。

“素冉來了，那咱們就出發(fā)吧。”姜菀拍了拍付雅茹的手，示意她停下。

付雅茹瞪了她一眼，然后乖巧的站在了已經(jīng)起身姜菀的身后。

她上前挽住姜菀的手，聲音甜甜：“母親，咱們走吧，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是啊，二妹妹說的對，去晚了那可是冒犯皇家的大罪，看來妹妹還是知曉這個道理。”付雅茹嗆聲道。

“這次是素冉來晚了，素冉知錯了。”她低著頭，然后可憐巴巴的看了付雅茹一眼。

付素冉眼眸含水，一雙眼睛如小鹿的眼睛一般澄澈，聲音細(xì)軟脆甜，就像付雅茹年幼時常吃的糖人。

糖人啊，可真想吃，想著想著她就望著付素冉愣愣的流口水。

付素冉看到付雅茹咽了咽口水，看著她就像是看見了什么美味一般，汗毛倒立。

她的長姐似乎不太正常。

付雅茹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掩面輕咳了兩聲。

“著涼了等從宮里回來喝副藥，要是加重了身子骨吃不消。”姜菀扭頭道。

“女兒沒……，母親說的是。”本想反駁的付雅茹點(diǎn)頭應(yīng)了，想到要喝苦澀的湯藥整個人都蔫了。

付素冉清冷的眼微微一轉(zhuǎn)，她覺得攻克這位長姐不是一件難事，如果看段位的話，綠茶最低段位就可以解決了。

***

經(jīng)過一段昏昏欲睡的車程，付素冉終于到了宮墻下。

皇宮之中不能行車，所有大官家眷都下了馬車準(zhǔn)備步行入宮。

她這邊剛下馬車，正整理著身上的斗篷，就有一道突兀尖細(xì)女聲在不遠(yuǎn)處響起，帶著些許的挑釁。

“付夫人，沒想到你也來這么早啊！”

抬頭望向出聲處，只見一位體態(tài)曼妙的婦人朝著這邊走來，雖然穿著一身素白孝衣，但是那走路的姿勢妖嬈，仿佛身上穿的是綾羅綢緞，拿出來炫耀。

有些小家子氣了，給她一種青樓之中那種賣笑的女子一般。

那婦人身后跟著一位女子，也是昂著頭，滿臉桀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