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無意間看到孫遠東和前任聊天的記錄，張藝雯堵著一口氣沒按照取婚紗的約定時間。

婚紗工作室的人打來電話準備詢問她選片的事，她直接把孫遠東的電話給了店里，讓他自己去選。

接完電話，孫遠東坐在工位上嘆氣。

心底總不由得想起張藝雯和于茵說不想結婚的事，這馬上臨近年底回家，她現在鬧這么大的脾氣讓他覺得有些招架不住，可又不敢直接挑明和她好好聊一聊，甚至各自上班后他在微信里發她消息，她都有一句沒一句的回復他。

電話打過去，她就是說自己在忙，因為馬上臨近年假，公司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知道是借口，她現在轉崗線上銷售，線上業績會因為快遞逐漸縮小快遞地區范圍而減少，所以只會越來越閑滯。

她借口忙成這樣，擺明是在拒絕與他溝通。

恨恨的把微信里那個聯系方式拉黑并刪除，他撓著腦門都快禿了。

他手上累積了很多工單需要操作，可現在完全沒有心思投入到工作里，一心想著怎么讓張藝雯消氣。

一下午舒浩來回幾次都看到他在抓耳撓腮，便開口調侃道，“實在寫不出來你就休息一會兒，泡杯咖啡精神一點再來搞吧。”他以為他是在愁著寫不出代碼的事，見他撓頭發，又補充道，“你別撓了，小心你腦門禿得更快。”

孫遠東朝他笑笑用中指推推眼鏡，不著痕跡的回敬他，舒浩也回以同樣的動作。

見舒浩走遠，孫遠東干脆起身去茶水間，準備聽取意見的泡杯咖啡，結果到茶水間發現沒熱水了，只能站在原地等著熱水。

不時，見到另一個技術陸平正摸著腦門進來，見他在等熱水，他放下茶水杯，從柜子里拿一小包紅棗枸杞。

孫遠東問他道，“喝這個玩意兒有用么？”

陸平瞥了他一眼，笑道，“聊勝于無吧。”

說完，給孫遠東丟了一包過去，“你試試看，吃個心理安慰也可以。”

在一眾三四十好幾的男人堆里，二十六歲孫遠東是正值好年華的年輕小伙，他的柜里從來沒有這些所謂的養生玩意兒，技術開發是耗心費腦的活，時不時加班熬夜是常態，為了緩解高強度的工作壓力，年輕點小伙靠煙酒游戲來紓解，年紀大點的則每日抱著養生杯保溫瓶來給自己找安全感。

孫遠東拿著小包裝繞在指尖琢磨著，都說中年男人的杯子里少不了一把枸杞，年輕男人的手里少不了一只煙。

想著，他把那小包裝丟到臺面角落。

從柜子里抽出一包高濃度的白咖啡，就著熱水泡上。

陸平見他還是選喝咖啡，便笑道，“我現在睡眠太難得了，這個點要是喝咖啡，晚上就要失眠了。”

人到中年，生理機能跟著年紀在反向發展，白天犯著困意，到夜里反而睡不著覺。

見陸平張嘴打哈欠，孫遠東瞥道，“喝杯咖啡能解乏，你可以試試看……”

陸平搖頭，“算了，我和你的心態不一樣的啦，等你到我這把年紀你就知道了。”

說罷，他隨即走出茶水間。

陸平入職公司近十余年，幾乎整個職業生涯都是伴隨著公司而發展，他算是最早一批來公司的老員工，之前聽姚駿八卦說過這個人，原來年輕時還想自主創業，但因受恩于沈晏堂，公司初創時需要人他便沒走，發展中期更需要穩固他還是不能走，蹉蹉跎跎十余年到現在反而消磨了想法，安心困于公司養老了。

回到工位上，看到微信里張藝雯回了信息。

打開一看，她面對他發出的一則社會新聞只是淡淡“哦”了一句。

WH市衛健委發布消息，截至2020年1月5日8時，WH市共報告符合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診斷患者59例，其中重癥患者7例，所有患者均在WH市醫療機構接受隔離治療，無死亡病例。已經追蹤到163名密切接觸者并行醫學觀察。已排除流感、禽流感、腺病毒、非典（SARS）和MERS等呼吸道病原。

2003年SARS流行時，他也才10歲左右，記憶里唯一深刻的印象是當時他后門的鄰居剛從廣州回來，立馬就被鎮醫院的人連夜拉去隔離，那時他讀三年級，老師在課堂之余也說過這個病癥的注意事項，那時電視新聞里時常有關于SARS的報道，即便是在那小鎮信息閉塞的地方依然人心惶恐。

學校每日循環著學生衛生清潔三部曲，這也是他現在養成時常洗手習慣的原因，拿東西稍微沾灰就喜歡洗手，洗完手皮膚又干巴，所以他的工作臺面常年都會放著一只美加凈的護手霜。

他看著那個哦字，為了和她增加點聊天話題，又從各類熱搜新聞里截圖了幾個照片過去，

不時，張藝雯回道，“……你今天上班不忙嗎？”

看到這句話，孫遠東摸著鍵盤斟酌老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復這個問題，如果回復忙估計又再度終止聊天。

于是他想了片刻，“今天我下班回早點，我們去虹橋取照片？”

過了許久，張藝雯才回道，“你去吧，我今天沒那么早，倉庫要盤點，我要幫忙整理一下。”

這句話是這幾天她打過最長的了，可言辭依然冷感，沒有往日的語氣詞和表情包。

孫遠東順著她的話回道，“那等你空了我們再一起去吧？”

得到“隨便”兩個字的回應時，他拿著筆在桌上的文字本使勁戳好幾下，戳得本子都快爛了還沒停手。

忽然工作群組里發來信息，幾個湖北同事在討論著最近有關病毒性肺炎的事情。

說是上海公共衛生臨床中心的張永振教授團隊收到武漢中心醫院提供的樣板，在1月5日的凌晨檢測出一種新型SARS樣冠狀病毒，而且證實是歷史從未有過的，在武漢收治的59例患者中，其中最早發病時間是2019年12月12日，最晚發病時間為12月29日，根據初步調查表明，還未發現人傳人的證據，也未發現醫務人員的感染。

“這馬上都過年了，突然整個這玩意兒出來，別是到時候搞得有家回不得嘞。”

群里有個湖北同事如是說道，沒成想，他居然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