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橋推上擺放著生日蛋糕的小車小心翼翼出去。

安全送達后，緊接著又折回廚房。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回來的腳步比之前加快了許多。

廚房里還滿是蛋糕和奶油的香氣，陸師傅已經把剩下的蛋糕和奶油都盛到盤子里了，還用剩下的果醬在上面描了幾道花紋。

看見杜橋出現在廚房門口，他指了指面前的盤子，“就在廚房吃吧，吃完了別忘了把廚房里收拾干凈。”

杜橋看了眼盤子里擺盤精致的蛋糕，又去看陸師傅那張依舊搬著的臉，“謝謝陸師傅。”

“嗯，我先出去了，待會收拾完出來的時候別忘了帶上門。”

廚房的門被關上，杜橋走到擺著蛋糕的盤子前，抿抿唇捏起勺子，在邊邊的位置舀了一勺放嘴里。

頓時，蛋糕的柔軟，奶油的清甜，果醬的酸甜，一同在嘴里綻開。

廚房里燈光明亮，但這會杜橋的眼睛，比燈光還要更亮一些。

剩下的蛋糕奶油并不多，也就是幾大口的量。

杜橋看著勺子里的最后一勺，好一會才放進嘴里。

舔了舔唇，拿著盤子和勺子到水池邊清洗。

清洗好放到消毒柜，她又找到抹布把操作臺給細細擦了一遍，又觀察了下地面上沒有污漬后，才關上燈出了廚房的門。

吧臺處。

翟青梅看見走過來的陸師傅，遞了杯溫水過去，“橋橋那丫頭呢？”

陸師傅把水杯接過來喝了一口，“做蛋糕剩了點料，不能浪費了。”

翟青梅擦杯子的動作一頓，笑看他一眼，“怎么著，這么快就看順眼啦？”

陸師傅沒出聲。

不過翟青梅看他那表情，也能看得出這位是默認了。

“那小丫頭確實是挺可人疼的。”

說了兩句話的功夫，酒吧門口又有車停下，翟青梅拿過陸師傅喝完水的杯子，“快點，去通知橋橋一聲，又來客人了。不用去了，人出來了。”

陸師傅從高腳椅上站起來，“我去看看廚房。”要給他把廚房弄臟了，下次就不給留了。

這會來的客人是倆女的，都穿著襯衣半身裙，踩著高跟鞋，很像白天時候她見到的那些在周邊寫字樓里工作的白領。

杜橋等著兩人坐下后，才抱著平板過去。

有了之前點單的經驗，這一次她表現得就輕車熟路地多了。

點好了單，又到翟大姐那取了酒水送過去，杜橋功成身退。

隨后走到一個有些隱蔽的小角落里坐下，注意著門口有沒有客人進來，間或朝正在笑鬧著切蛋糕，送生日禮物的那一桌看過去一眼。

**

句城。

丁燕燕放下筷子擦擦嘴，看向旁邊正在擦桌子的杜小云。

“小云姐，你說橋橋她跑去望州打工了？”

杜小云點點頭，“是啊。”

“她那么小個小丫頭，小云姐你還真能放得下心？”

“放不下心也沒辦法，你也不是不知道，橋橋這孩子主意大，她要真下定決心了，我哪能勸得住。再說了，孩子大了，總要出去走走看看的。總不能讓她一輩子都跟著我窩著句城這地方。我不忍心。”

丁燕燕原本是習慣性地滿臉含笑，聞言難得愣怔了一瞬。

“也是，”她說著點點頭，“我就沒見過比橋橋那丫頭還漂亮的姑娘。一輩子都待在句城確實是太可惜了。去外邊學點本事也好，要是能在外邊找著個好男人嫁了就更好了，到時候接你出去享清福。不過憑橋橋那丫頭的相貌，我覺得這還真不難，到時候小云姐你的好日子就來了，也是你當初把她撿回來的好報。”

杜小云聽得心里有點不舒服。

好像她家橋橋出去打工就是為了釣個男人結婚似的。

不過她心底里也是希望橋橋以后能找個疼她的男人，給她好的生活。這樣就算是自己走了，也能徹底放心了。

抿抿嘴到底是沒有反駁。

“對了，小云姐。”丁燕燕往桌子上放下三枚鋼镚站起身，拍了拍裙子這上的褶皺，往外走出去幾步又回頭，“本來我是想明天再跟你道個別的，索性今天就先說了吧。”

杜小云剛把椅子推到桌底下，聞言直起腰看過去，“道什么別？”

“謝剛，就前兩天過來接我的那個男的，他說要帶我走，以后他養著我。”

杜小云微微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幾秒種，才真心實意地朝丁燕燕道：“那真的是要恭喜你了。”

丁燕燕擺擺手，自嘲一笑，“其實我跟他就身體跟金錢的交易而已，不過再怎么說也比我現在要好了。我就趁著現在自己這張臉還能看，身材還行，能多撈一點是一點。我還比不上小云姐你呢，你老了好歹還有橋橋那丫頭給你養老，從小看到老，那孩子是個孝順的。我就沒個一兒半女的了，等老了就只能拿著前半輩子攢下來的錢去住養老院了。行了，我走啦，得回去收拾收拾行李了，明個一早他就過來接我了。”

杜小云看著丁燕燕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收回目光按了按胃部。

讓橋橋給她養老，她也想啊！

就是不知道自己這身子，能不能撐到那時候了。

**

酒吧里一晚上總共來了六波客人。

大多都是來靜靜喝酒的，要說最鬧騰的，也就過生日的那一桌了。

還不到晚上十一點，最后一波客人離開。

酒吧里眾人一塊打掃好桌子地面，關燈關店。

翟青梅和徐永相攜出門，朝送到門口的杜橋揮揮手，“橋橋，那我們就走了啊，明天見。”

陸師傅從兩人身側目不斜視經過，“走了。”

大牛二牛又換上他們那一聲炫酷的機車服，坐上摩托車朝杜橋一揮手，“明天見。”

杜橋也朝他們擺擺手，“翟大姐，徐嬸，陸師傅，還有大牛二牛叔，明天見。大家路上小心。”

“走了！”

看著轎車摩托車全都行駛出了視線，杜橋也打算關門回自己的小臥室睡覺了。

轉身的時間，就看見路邊顫顫巍巍走過一個拖著麻袋的人，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前，開始翻找起垃圾桶里的吃食。

杜橋默默看了幾秒鐘，轉身關門。

看來無論多繁華的城市，多明亮璀璨的燈光，也有照不到的暗淡角落。